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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往事如烟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1506
父亲去后，沐梓言数着佛珠，在廊下静坐冥思。她闭上眼睛，林风潇潇，恍惚看见十岁的轩辕止，天真烂漫地对骊姬笑，瞬间却是母亲颈中喷出的鲜血沾了他满脸，他懵了……恍惚中又是轩辕止拿鞭子抽她，热泪盈眶，责问——你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又想起在剑门关外的羊肠小路上，幕天席地睡在野林里，他握住她的手，跟她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冥冥中又想起在御书房一幕，她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说，既然你不喜欢太子，那就死吧，你死了就再没人可以乱他心绪，她的目光神奇地穿透了屏风，看见太子受命在那里抄写《心经》，可是手颤抖着，提笔难下，墨汁一滴滴掉下，眼泪也一颗颗洒落，宣纸上一片烟水狼藉，他的心乱如麻只因为她在外面大声说——我不愿意做太子妃！
回忆和想象一幕幕交织重叠，她好像去幽冥鬼域走了一圈，看见了前尘往事，勘破了十丈红尘，她想起李义，他什么都没有了，妻儿父母，功名利禄都再和他无缘，浪迹天涯，赤条条无牵挂。她这次还可以像李义那般潇洒来去吗？她做不到，她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她又想起孟九，挣扎求生，锱铢必较，三教九流都来者不拒，为什么？为了让心爱的人衣食无忧，一世安稳。她觉得，有爱、有牵挂、有期盼真好，虽然日子过得苦，可只有这样才算真正活过啊！
晚膳时，太子来陪她一起用膳，雨初殿开阔又不失精致，四处悬挂着烟罗纱帐幔，文玩瓷器摆放得疏淡得宜，添一件少一件都不对味。沐梓言环视周围，貌似无心地说道：“这殿宇很好，甚得我心，住着住着，简直不想挪了。”
太子闻言大喜，立刻握住她的手：“那便不走了，就在这儿一直住下去。”
她抬眼看他：“无名无分怎么好长住。慎之，我若不肯做你的妃子，你会不会很难堪？
他微笑了：“我虽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可是谏臣们总会闲话的吧，或者三天两头上奏要我册封太子妃。我可以不在乎，但这总不是长久之道。梓言，我是认真的，我会一直等着，直到你愿意。我不相信什么美人花解语，一笑能忘忧。我也从不沉迷美色，只喜欢跟你在一起。只要有你，我好像什么烦恼都没了，遇到任何艰难，都有雄心和毅力去解决，什么难关都可以过，因为你在身边和我并肩作战。梓言，我要君临天下，不能没有你。”
她看到他心里去，那里是百炼钢成绕指柔。她觉得自己何其不幸，初恋无疾而终，又何等幸运，历劫之后虽遍体鳞伤，仍有个这样好的男人珍惜自己，如珠如宝。
她叹息道：“慎之，我的固执不是因为我不珍惜你的爱，而是我对过往的执着，和对自由的渴慕。我本不是可以幽居深宫之人，繁华宫闱锦衣玉食，供养的是华阳公主那样粉雕玉琢的娇花，而我，注定是浮尘野马，要浪迹天涯的。我的心已经野了，养不家。”
他拿她的手按在自己唇上，怜爱地吻着：“梓言，太平盛世就好像遥远的上古传说，是需要我们一辈子苦战而求的。我生于帝王家，而你天生就流着战士的血，这是你我的命运。谁说你做了我的女人，就不再是我的战友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我们不止同床共枕结夫妻之缘，若四方有难，你我也当披甲上阵，金戈铁马共乘一骑，互托生死。战火之中我见过太多如杂草野树那样消失的生命，我迟早也有一死，有生之年我要活得飞扬跋扈，来世福祸，也是我自己去争。梓言，你是勇敢的，美丽的，只有你，可配和我并肩而战，踏遍万里河山。你不仅仅是我锦衣华服上一朵可有可无的花，你是可以用一己之力在背后支撑我的力量。我愿意跪拜你，如跪拜神佛，只要你肯低下你骄傲的头颅，回应我。”
他果真单膝跪地，扶着她的肩膀，垂首不语却如泣如诉。他是那样高贵之人，却跪在她面前，将自己如玉的洁质，袒露无遗。
两行清泪挂在她脸颊上，她捧起他的脸，也看见他的泪眼。
“那容我再任性最后一次，我求你一件事，你若允了，我立刻做你的妃子。”
“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这是我欠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