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日子也几乎是回到了常态。雾初替马霜儿办了后世,再歇了几日。
本想着让马霜儿回到故里,算上安息。但托人回去问,却发现前几年马霜儿的父母染病去了,弟弟则是翻脸不认人。无奈之下,后事则由雾初和杯中雪来料理。相处下来几日,雾初对杯中雪的印象没那么坏了。
替马霜儿寻了一个去处,这去处是杯中雪挑的。面水背山,郁郁青青。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杯中雪和她并排走着。她冷的瑟瑟发抖。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和瀚海是怎么认识的?”
“那年去瀚海国,瀚海国有个皇子才华出众,并且门客众多。我和瀚海都是其中的门客。”杯中雪淡淡的说。
“好吧。”雾初耸耸肩。
“你呢?”
“你问他去。”雾初挑挑眉。
后来杯中雪还真去问了。瀚海抱着睡着的阿炮,穿着裘衣,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傲娇。“当年我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除了这张脸和用不完的钱什么都没有。看上我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雾初就是其中一个呗。我当年可真是盛世美颜啊。”瀚海一脸陶醉。
这话连杯中雪都不信。两人若还有什么男女之情,断然是不会像如今这样相处了的。但这话的确是半真半假。不过瀚海对他敷衍了事,也没说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
因此,雾初再也没有理由和时鉴之见面。两人大约半月未见。天气也越来越冷,雾初每日依旧是瀚海阁和家三点一线。
这天,雾初刚好上街去逛。远远的就看见人群围在两边。其中还有好多都是女子。
走近了一听。
“时大人真长得那般貌美?”女子怯生生的问。
“可不是嘛。时大人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一女子眼波流转,天然几分媚态。
四周众女子红了脸。雾初觉得好笑,不过想想,这话也的确在理。
没过多久,一顶朝着轿子徐徐的走着。是李赫驾的车。
“时大人!时大人!”女子们兴奋喊叫,场面乱云一团,雾初不免咋舌,却也向那轿子看去。
轿子慢慢向这边走着。走到雾初的面前,却突然停了。四周欢呼声更盛。
轿帘拉开一角,一双手伸了出来。伸到了雾初的面前。
“上来。”时鉴之不浅不淡的说。
四周突然寂静了下来。
雾初挑了挑眉毛,略感惊讶。并没有握住时鉴之的手,却也上了轿子。
这时鉴之,怎么这么不讲个礼。
掀开了帘子,雾初低身进去。时鉴之还是穿着一身黑袍。脸色苍白的靠着,眼睛微微的睁着看着她。
“你怎么了?!”看这样子,绝对是受伤了!
“这段时间不停的有人行刺我。”他说话很虚弱,没什么气力。
“你怎么不早说?!”雾初皱了皱眉,又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是在何处,外面依然十分喧嚣
各家女儿五颜六色。又到前头对李赫说:“到瀚海阁去。”
“现在只能去瀚海那儿,他那里不是谁都能动的。”雾初转过来对时鉴之说。
时鉴之微微颔首。面上没有什么颜色。“又要麻烦瀚海了。”
“没事,他也是闲人一个。”雾初挑眉。
两人去到了瀚海阁。瀚海刚好没有外出,将时鉴之放到了平日雾初休息的房间。瀚海又叫来信任并且平时为他看病的王医师。
时鉴之躺在雾初的床上,杯子虚搭着。人好像寐着,没怎么睁眼。单单伸出一只手任凭着王医师把脉。即使是病着,也实在是一道好风景。雾初咋舌,又使眼色让李赫跟着她出了门。
雾初一是为了避嫌,二则是想从李赫口中得到一些线索。她估计时鉴之是不会自己开口去讲的。
雾初和李赫出门的那一霎那,时鉴之好像睁开了眼睛看了雾初一眼。不过也只是好像,并没有那么真切。
雾初站在廊边问李赫:“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人一直想要大人的命。之前追查行公子那案子到如今也有四五次了。大人功夫虽还不错,却也扛不住。前几天大人就已经受伤了,我们开始没想过要出府,只是昨天突然发现药里有毒,才知道府里已经是呆不成了。”
“药里有毒?”雾初好像有所思。“那就暂住在瀚海阁吧。”
府衙里之前都是陶坤贾的人,他是个什么货色雾初再清楚不过了。西望城有头有脸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行府、王府、还有平时什么也不管的迟府。迟府还算得上干净,其他几户少不了和官府勾结。现如今陶坤贾从中作梗,倒不太可能是他一人的手笔。雾初所知道的就有已经不在的王夫人。
思索片刻,雾初又进了屋子。瀚海今日穿了一身灰色的狐裘,显得人更加的眉目清秀,一身贵气。
“王医师怎么说?”
“内伤。得养着,这药一日三次,喝药的事就你管了。”瀚海说着说着就笑着,一脸不怀好意。
雾初笑着,一脚踩到瀚海宝贵的鞋子上。“好着呢。”
时鉴之就暂住在了瀚海阁,干脆让李赫把府衙里的案宗都拿了不少来慢慢看着,有案子就再回去。时鉴之作息极其规律,反正雾初是不太能理解的,太过于规律和按部就班的生活在她看来真的枯燥。她因此总是嘲笑时鉴之年纪大。
瀚海阁的人不多不少,时鉴之也常去看他们写字。而瀚海也如同从前一样,有时候常常找不到人,按他的话是出门做生意去了。
颇为奇妙的是,瀚海的土猫阿泡平时十分傲娇,不爱搭理人。看人都是一副傲视的态度。雾初常常嘲笑阿炮的性子是随了他的主人,她能哄好阿炮也是下看很大的功夫的。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炮就是喜欢不知羞耻的凑到时鉴之的身边撒娇,全然没了从前那股傲娇劲,反而憨态十分。时鉴之要是给它喂东西了,逗逗它,阿炮就会高兴的打滚。
每到此时,雾初暗骂一句,这色猫。真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东西。
好像时鉴之来了,瀚海阁里的人每日都亢奋了不少,真好,工作还有美人看。
无霜城自从将军莫笑被判死刑以后,就算还是和往常一样歌舞升平,然而还是十分的压抑。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丝阴霾。
此刻已是夜幕沉沉。
无霜城皇上膝下有二子一女,大皇子名为踏岩,二皇子名为踏雪,三公主名为踏梅。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是什么平凡人物。但因为皇上现在还没到太年事已高的时候,所以宫中暂时表面上看起来还比较和平,然而其实早已不是当初了。自从莫笑事件以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怕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大皇子踏岩府上。踏岩正在和朝中重臣江萧议事,这江大臣是个人精,很明显的,在接下来的博弈中,他选择了站在踏岩这边。
踏岩着一身灰,整个人气质有文气有武气,这是因为皇上从小就把他甩到军队历练去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英俊坚毅,但也有许多武夫没有的沉静稳重。
“时鉴之处理的怎么样了?”
江大臣叹了口气:“这事若是动静大了也不行,因此派过去的人不多。本来马上就得手了,却半路另有人相助。功亏一篑。”
“哦?什么人?”踏岩挑眉。“时鉴之孤身一人,恐怕再也无力回天了吧。”
“看样子不是我国的人。”
“哦?”
“我不懂殿下为何非要这时鉴之的性命,只要他一直呆在那个地方再不出来,也不会对政局有多大的影响。”
“斩草除根。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
大臣有些疑问的看向踏岩。
“他可没这么简单,从市井之中做到了现在的地位,从受尽屈辱、贫穷到现在的境地,哪是一群酒囊饭袋能比得了的。”踏岩眼中有几分尖锐和凝重。
“他的事不急,听说二弟就要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皇子是个潇洒人,常出外游历,上次一去,却是有了三年之久了。江大臣心中一紧,完了,这二人每次只要在一处,必定掀起一番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