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漠尘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安阳王看到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杯茶敬给……岳父大人。”漠尘从奴才手中接过一碗茶递给安阳王。
安阳王笑开了花,一边点头一边喝了一口茶,喝完很有韵味的嗯了一声。挥一挥手,让漠尘和紫佩起来。
漠尘这才牵着紫佩的手将她拉起来。
“岳父大人,我已经记起了全部的事情,你日后便叫我漠尘吧。”
“漠尘?那个秦漠尘?”安阳王因为惊讶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嗯。”漠尘点了点头,承认道。
“年少有为啊。”安阳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从下人手中接过红包递给漠尘。
漠尘接过没有收起来,反而给了紫佩说:“这些钱你留着花吧,你昨天真是辛苦了。”
“你们这新婚的小两口倒是恩爱呢。”安阳王激动的拍着大腿,忽然用衣袖抹了把泪,“这孩子从小就单纯,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
漠尘甩掉一脑袋的迷茫,捧着紫佩的脸,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岳父大人,你放心吧,现在就多了一个人爱她了。”
“好,好,好,既然这样璐璐你就先退下吧,我和漠尘还有些事。”说完,紫佩撅了噘嘴不高兴的跑了出去。
“这孩子都嫁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安阳王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漠尘同样望着紫佩的背影宠溺的笑。
“这也就是碰到你小子。”安阳王一掌拍在漠尘的后脑勺上,大笑着。
“漠尘你和九王……”
“我和他……不可能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照顾璐璐一辈子。”漠尘低下头自嘲。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故事,但是你要记住,九王的野心很大。”
漠尘点了点头,“我知道。”
“好了,既然你知道,我该提醒的也提醒了,你下去吧。”安阳王挥了挥手,漠尘低下头双手合十置于身前,一步步向后退。走了五步后,转身离开。
可能,子言的事情他还是不能释怀吧。不然,怎会拥着才华却不入朝堂。
毕竟,男儿都有那一份想要建功立业的心。他怎么可能例外。
出了大厅,漠尘一路漫步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客房。
现在的客房冷清了不少,没了大婚前几天的热闹。
也没有平常的喧闹,连下人都很少有经过的。
漠尘,叹了一口气,走进一间房间,看着房间中扔下的东西,自嘲。
手附在桌上的一把剑,当初的场景浮在眼前。
“这把剑是给你的。”
子言放下碗筷,抬头,眼中闪过万丈光芒。
“你喜欢就好。”漠尘将剑递给他。
“你自己做的?”子言邪笑了一下,勾着漠尘的下巴。
漠尘难为情的别过脸,耳根就像火在烧。“嗯。”
“你真好。”说完,站起来俯身在漠尘脸上吧唧了一口。
恍惚间,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成这个有些简陋的客房。
这房间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和他有关的,他……一件都没带走。
“这样……也好。”漠尘释然的扬起微笑可苦涩的让人想哭。
泪滴落在剑鞘上,漠尘用指腹擦掉,可越擦泪流的越快。
然后,索性不管,抱着剑瘫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只是泪流不止。
“吱呀”漠尘转头看向门的方向,可是泪模糊了双眼只能看清一点模糊的轮廓。
“漠尘哥哥,我知道你喜欢九王。”紫佩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漠尘不甚在意的说:“当年他以五岁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就心爱不已,一发不可收拾,爱如泛滥的黄河水,想拦却也拦不住。后来,长大了,他和我闹脾气,跑的不知踪影。再后来,他回来了,可却变了一个模样,只是我能从他的眉眼中认出来。可是,有一天下午,我发现他竟然在青楼里抱着一个妓。我和他割袍断义,然后跑到竹林里,因气急攻心,晕倒在里面。”漠尘哽咽着说完,反复的摩挲着手中的剑。
“漠尘哥哥,没关系的,我等你。”紫佩偏头,倚在漠尘的怀里。
漠尘抽出剑,轻抚着紫佩的头。
就这样,一直到紫佩睡过去,漠尘才抱起她,亲了亲额头,抱回了房间。
“傻瓜,我现在只有你了。”我也不能再让爱我的人受伤。你是,司徒翼亦是。
将紫佩放在床上,漠尘也躺在旁边,他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刚倒下,就睡着了。
梦里,子言越走越远,他怎么抓都抓不到。只能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他却无能为力。于是就蹲在地上抱膝痛哭。
身旁的紫佩听到他的呼喊,就把他摇醒了。然后才发现,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全部浸湿了。
“你睡吧,我出去走走。”漠尘用被子将紫佩裹好,就走出了房间。
“漠尘哥哥,我会等你的!”被子中,紫佩暗暗下定决心。
冷风呼呼的吹,仿佛给了他无数个耳光,扇的漠尘两颊通红。
漠尘皱着眉抬头,脚下动作不停,左三右四借着空间的挪移练习缩地成寸。
不知不觉来到了竹林,猛然间想起那个有问题的竹子。
上前,敲了敲竹子的主干部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上面划来划去。
直到划破一个口子后,用手指抹了抹竹子上滴下的液体。眯着眼,舔了舔手指。
血?
不禁疑惑道:“怎么会有血呢?”
忽然,眼前闪出一片黑影,扭曲着,逐渐显出模糊的轮廓,然后就是五官。不一会儿,等完全成型后,漠尘发现这就是倚楼听风雨外面那个毛僵。
“你还活着?”漠尘皱眉,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带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那人是我的下属,他回来告诉我你竟能伤他。”毛僵扭了扭脖子,发出恐怖的嘎吱的声音,就像脖子被扭断了。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立威,不是吗?”漠尘挑眉,冷哼了一声。
“你今天是必死无疑了。我可知道你现在……元气大伤呢。”毛僵勾了一抹妖孽的笑,戳了戳漠尘的胸膛。
漠尘侧过身却被他定在原地。
“动不了了吧。哼。”毛僵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漠尘。
漠尘咬牙挣扎着可是却无济于事。
转眼间,毛僵的手就到了漠尘的眼前。
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将毛僵的手砍断,掉落在地上。
毛僵脸色一寒,身影向后飞了一丈远,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不一会儿,毛僵转了转手腕,再次发出嘎吱的声音。
“我可是不死不灭的,还要我提醒你们吗?”毛僵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
子言垂着的手中拿着一把剑,青色的剑柄配着蓝色的流苏,很是素雅,既不花哨也不累赘。锋利的刀身好像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伤到了吗?”他没有回头,看着尸僵说。
漠尘心中难免有些复杂,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没。”
子言好像立刻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说:“那就好。”
“你怎么回来了?”漠尘闭上眼,转过身。他怕,是,他怕啊,他怕子言这一回来他又放不下他了。
“我,没走。”这句话就像子言用了全身的力量说出的,明明很轻却掷地有声,在漠尘的心底响彻了很久,很久。震得他楞在原地。
“你们快点,虽然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打情骂俏了。”毛僵勾起嘴角,桀骜的说。
“那你就试试看,如何?”子言挑眉,戏谑还击。
话音未落,毛僵闪身向前,绕到子言身后朝子言心脏的方向掏去。
子言心知不好,一转身将剑刺入毛僵的身体中。
毛僵皱眉,“虚能化实?这是什么剑?”
“其名莫邪,是把神剑,你不会不知道吧。”漠尘一脸了然的说,满腹信心。
“什么?”毛僵大吼一声,再次遁走。
“又让他跑了!”子言气的跺脚咬牙切齿的说。他知道毛僵不死不灭但这毛僵恐怕会不断的找他俩的麻烦了。他到还好只是漠尘……他放心不下。
这时,他在回头看漠尘,已经不知何时就不见了踪迹。
“邱晴,你以后就跟着漠尘吧。别回来了。”子言对那天青楼里的女子吩咐了一声后,苦笑离开。
邱晴看着子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主上,你那么高傲的人,却为那个人做成这样,他怎么配?”恨恨的说完,邱晴还是按照子言的吩咐做了。
追到漠尘的房间,看到他正抱着紫佩坐在床边聊天。
一时心绪难平,眼中的不甘射在漠尘的身上,很难不让人发觉。
漠尘朝着门口看过来,邱晴急忙闪走,可还是被他看到了。
“我有点事,璐璐,你等一下。”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去。
“你走吧,跟他说,我不需要,况且我还是个男的。”漠尘看着再次闪出来的邱晴讽刺了一番,字字带冰,句句伤人。
邱晴气结,涨红了脸。
漠尘看她不说什么更是肆无忌惮,嘲讽的看着邱晴,一字一顿的说:“你可是他新欢呢,他怎么舍得?”这句话说的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的仿佛能吃人。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不可能吗?他可是什么货色都要呢。明明上一刻还在我身上,下一刻就到青楼找你寻欢去了呢。”漠尘这话说的含酸捏醋丝毫没有从前的君子模样。难道他真的变了吗?
邱晴瞪大了眼睛,气的拔出剑吓唬他。
怎奈漠尘丝毫不惧,还把脖子伸出来示威。
这时,子言闪了出来,拉住邱晴的胳膊看着漠尘一脸的失望,“你真的如此想吗?”说完就没了踪影。
漠尘瘫坐在地上一遍遍的抚摸自己的脸,一遍遍的追问自己自己何时如此咄咄逼人,又何时如此像深宫怨妇了。
我真的变得不像自己了。
泪缓缓从脸上滑下来,“你还是对我失望了吗?”我到底没在你的世界里留下好的印象。
罢了,就如此吧。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欠,互不想见。
如此也好。
皱了皱眉,漠尘扫掉脸上的泪,理了理衣服走回了屋里。
重新将紫佩抱在怀里讲故事。
可心境还如之前吗?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紫佩也敏感的察觉到了漠尘的情绪,不仅心不在焉的还一直都没有笑过。
“漠尘哥哥,你怎么了?”她推了推漠尘问。
漠尘抖了个激灵,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答:“没事啊。”
怎么可能?紫佩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她也没兴趣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