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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谁要曾怎么活
书名：凉生 作者：殇迹丶 更新时间：2017-01-13 15:08 字数：4581
这个男人有些老了，孤零零地站在白色的木梯下，静静地弹着黑色的钢琴。那钢琴上雕镂着精密的花纹，花纹里有暗红的流光依稀可见。
黑色的钢琴上陈着一柄古老的太刀，男人那深邃的眸子深处藏着暴怒，似乎有一头雄狮藏在男人枯瘦的身躯里，随时会扑出来伤人。
男人弹奏的是《上帝是一个女孩》。
青花瓷器从木梯上不曾间断地飞下，带着女人哭骂声砸碎在墙上，在地上堆了很多的碎片，宛如一道警戒线。
那些瓷器里有些是明、清时期的真品。
男人依然无动于衷，孤独得像一匹狼，一匹老而危险的孤狼。
男人的房子笼罩在漆黑的夜幕里，像是狂风暴雨内的一叶孤舟。滂沱的暴雨夹着恐怖的狂风，打在窗户上，咚咚咚巨响，难以听见世间的喧哗。
男人的房子在郊外，但八方未有灯火。房子里的墙壁是黑白线条雕着图案。
那壁画讲述着的是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降与索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
以及大洪水灾难中诺亚方舟的故事。
最后一个故事是一个男人大杀八合，他身后的世界分崩离析，同数不清的不知名的怪物厮杀，黑色的蛇人吐着腥红的信子多如海沙，巨大的上古战争机械从地底钻出来战斗着，冰冷的血液飞溅。
黑色的大雾盘在苍穹，犹如阴兵天降，它们咆哮着，缠绕着遍体鳞伤的男人。
男人跪着，真得已经累了。
他遭受了世人的冷漠，同伴的欺骗和背叛，他在承受着杀戮，一次一次被推入绝地。
最终被敌人杀死，这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只有他一个人在日夜不眠的战斗。
他的首级被敌人斩去欺辱，残破的身体支离破碎。
巨大的火焰从海底掀起，那火焰中有人，有恐怖的生灵在暴怒的低吼。它一步一步走来，同一条巨蛇战斗。
敌人带着那男人的首级攻陷了人族最后的城市，所有人都被杀死。
壁画的最后一幅是尸堆里撑出一只染着血液无力的手，甚至小指头都已经断去。
滂沱的暴雨愈发狰狞，坠出恐怖的声音。
林墨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孤独抽烟，烟盘旋刺进眼睛里，流出莫名的泪。
狰狞的紫色雷电如利剑劈下来，轰隆巨响，短暂的光在那窗户上照出恐怖的生灵。
林墨呆呆地靠着柜子失神地看着白色天花板
男人停下手指，握刀。男人的瞳孔放大，有莫名的微光在瞳孔里升起。
男人悄悄走出房子，驾着白色的兰博基尼消失在黑暗里。林墨靠在窗户上擦了擦刺人的雾气，听着狂暴的怒语，远视男人驾驶着兰博基尼远去，红色的车尾灯越来越淡。
那黑暗的雨水里混合着低沉而恐怖的低吟。
……
林墨靠在墙角睡着了，他醒来看着墙壁发呆，他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不知道要干什么，脑袋里迷迷糊糊灌了铅似得沉重。
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可能是因为自己睡得太久了，每个暑假林墨差不多都是这么马马虎虎过去的。
但今年他高中毕业了。
半开的白色樱花落地窗洒进一抹阳光，照在林墨的脸上，有些热。
昨天叔叔和婶子吵架了，一向对婶子百依百顺的叔叔冰冷得像魔鬼，一意孤行，无动于衷。
林墨很熟悉孤独。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蜷缩着而冰冷，永远跟着脚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想逃避这喧闹的世界，他喜欢一个人呆着，悄悄观察这个世界，如一缕寂寞的烟缭绕消失于无声的世界。
咚咚咚！
李木敲门推门而入，看了看狼藉的房间，绕过地上的书本、玩偶、飞机模型，轻车熟路地走进来，坐到床上静静地看着林凡。
李木一脸发懵。
“你昨天就这么睡得？！”李木开玩笑着。
“好像是……”林墨抓头。
想象着有一个魔鬼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要打破自己平淡的生活，然后把自己卷入杀死魔鬼为目的的斗争里。
但不然，李木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林凡的QQ里，林凡就给李木单独设了一个组，叫死党。
“欸，《国度》要永久停服了。”李木有些悲伤，因为这是李木接触的第一款虚拟网游，尽管他有些菜，但还是有些舍不得。
“哦。”林凡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点上一支烟。
“唉，国服像以往一样跪倒在了美服的石榴裙下，都不想在国服划水了，都是套路。”
“还有啊，韩服这次竟然被战斗民族吊打了，全服沦陷，真是耻辱啊。不过幸好这次的世界霸主是战斗民族，普京都要被玩坏了。”李木在手机上看这次虚拟网游《国度》永久停服的公告，念叨着。
“你知道欧洲杯么？英国足球流氓一直是足球流氓圈的常驻将军，他们训练有素，所向披靡。”
“可是他们的荣耀在有一届欧洲杯里划上了句号，因为他们遇上了俄罗斯足球流氓，被各种花式吊打，那些俄罗斯球迷在去往法国欧洲杯的时候，专门组织训练过斗殴，把英国的球迷都打翻了，五人干翻二十人，两百人逼退几千人。普京也好奇问为什么两百人俄罗斯球迷就这么把英国球迷给打了。”林凡翻了个身，懒洋洋地看向李木缓缓说着。
“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李木抬头，都只能呵呵了。
“诶，三个月后新网游《零度》全世界要公测了，你看看，感觉挺牛逼的。”李木把手机给林凡看。
林凡猛抽一口烟，看了几眼，就没心思了。
“没什么。”
“一起玩玩吧，我打算成立一个腐男联盟，把全世界的腐男都拉进来一起腐。”李木呵呵大笑，意淫着什么。
“擦擦你的口水吧。”林凡坐起来望着墙上的海报，第一张海报是第一款网游《衍生》的宣传海报，尸骨横陈的战场唯剩一人，那是黑色皇帝，国服最强玩家。
那是林凡最崇拜的人，他最喜欢黑色皇帝的一句话。
“我从无所畏惧。”
第二张海报是第二款虚拟网游《国度》，一条白色的身影对峙万马千军，那是白色皇帝，和黑色皇帝齐名的玩家，和黑色皇帝不同的是，白色皇帝是新玩家，一个刚刚接触网游而且特别贱的人。
“我还有什么可畏惧。”这是白色皇帝说的。
“醒醒吧，不要白日做梦了。”李木看向桌子上那款白色的VR眼镜，那上面写着‘国度—林凡’。
似乎思绪又将林凡带回了《国度》的那场成王战，他的眸子里尽染悲伤。
林凡拉开白色樱花落地窗，刺眼的阳光射进来。林凡眯了会眼睛，推开老旧的木窗，把烟头从窗外扔出去。
“小兔崽子！又偷偷躲着抽烟是不是？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婶子在楼下尖锐地叫着，拎着扫把气呼呼地冲上来了。
李木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凡抓了抓头，从窗户爬了出去
李木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站到窗前，看窗外尽是樱花，林凡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樱花是林凡栽种的，林凡说他比较喜欢樱花生物入侵中国，绯红的樱花凋落的时候的确很美，如诗如画。
其实樱花本就起源于中国，不过被日本引渡过海到了日本。
他犹豫了好一会，也爬了出去。李木的脑袋探上房顶，看向独自在屋顶上又在抽烟的林凡。
“这家伙。”李木嘟嚷着，小心翼翼地爬到林凡身边坐好。
林凡暑假基本上都不出门，不是在浇樱花，就是在房顶抽烟，很好找。
林凡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他们无话，居高临下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林凡总说这城市是乌烟瘴气的，这世界是被抛弃的，是被诅咒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李木躺在屋顶上，瞧着碧蓝的苍穹，伸出手指遮住自己的视线，透过间隙想着什么。
“什么问题。”林凡饶了饶头，摁灭烟头扔了出去。
“忘了。”李木淡淡说。
“昨天下了很大的暴雨，叔叔和婶子吵架了，连青花瓷都摔了，叔叔昨天晚上暴雨的时候出去了，再也没回来了。”林凡一脸忧郁。
“应该没什么事吧。”
林凡把一块朱红色的瓦片翻过来，那瓦片的背面破损严重，那上面雕刻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他有四瞳五翼，他阖着眸子，脸上没有波澜，他被长矛钉死。
这片屋顶的所有瓦片都是这样。
“你相信古代传说么？”林凡轻抚朱红色的瓦片，泪花滴到那图案上，林凡已经记不得因为这个问题，自己问过李木多少次了。
“不相信，但我相信你。”李木呵呵一笑。
“据说，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是神的牢笼，他们有目的，没有人可以逃脱这个宿命，每一次毁灭后又开始新生，一轮继一轮，永不停歇。”这是林凡爸妈写得日记，林凡的爸妈是考古学家，他们匆忙地把林凡生下，像丢垃圾似得把林凡留给了叔叔养活，便消失了。
林凡已经没有见到父母十七年了，他们是长什么样子，林凡都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提前过他们，林凡也不过问。
林凡悲伤地低下头，点上一支烟，又把那瓦片放好。
“毕业了干什么去？”李木说得很直白。
林凡一怔，没有说话，他很迷惘而又孤独。
他无法走出那个心底小小的世界，在满是光的世界里迷路，走不到边缘尽头，在那里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他好希望有个人能帮自己，把自己拉出想象中的绝境。
哀莫过于心死。
……
“成年后和我一起去陌生的城市闯荡吧，直到受伤后才回家，有些记忆要停在生命里，不曾后悔。”李木傻傻地说着。
林凡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