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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良人不良
书名：楚歌 作者：释倪迭 更新时间：2017-01-24 09:25 字数：9719
楚新君李紫嫣二人听完林于秋的叙述,都暗暗捏了一把汗。楚新君曾被飞鹰堂的人围攻过,知对方非但人多势众,且高手如云,林于秋此次能活着回来已算万幸了。苏起云向龙于渊望了望,叹道:“再过两天,就是武林各大门派齐聚我圣手门的日子了!”
众人一惊,楚新君道:“这是为何?”苏起云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李紫嫣道:“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苏起云道:“我何尝不知。圣手门哪有什么《参天录》了,这嫁祸之人想必是要看我们的笑话。”
李紫嫣沉吟片刻,说道:“苏掌门,我看此事不是那么简单。”苏起云奇道:“哦,此话何意?”楚新君自从认识李紫嫣以来,对她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听她说事有蹊跷,马上凝神细听。
李紫嫣道:“耶律思齐是飞鹰堂的堂主,照你们所说,这飞鹰堂内均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么耶律思齐为何要派人截杀你们呢,显然是不想让你们回来。圣手门被传出有《参天录》的消息,引来了各大门派,其用意就是想让各大门派为争夺这本武功秘笈而大打出手,最终两败俱伤,圣手门能够被拿下自然最好。”
众人听得心中一凉,苏起云目中现出恐惧之色,说道:“倘若果真如此,我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互相争斗而元气大伤,他耶律思齐就可率领飞鹰堂高手大举扑灭我们……”说到这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李紫嫣道:“还不止这些。飞鹰堂在契丹,契丹的皇帝耶律德光素有大志,断然不会久居故地,引兵南下是迟早的事,消灭了这些武林门派,对他们来说,就去掉了一大劲敌,省得到时候武林人士纷纷起来对抗他们。”
白青岚苏起云满眼惊讶,同时又有恐惧,楚新君林于秋也听得后背发凉,苏起云怔了片刻,方道:“枉我为一派之尊,怎么竟想不到这点?”楚新君道:“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契丹皇帝和耶律思齐的计策,目的就是让我们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
苏起云赞道:“我四十之龄,见识反倒不如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真是惭愧!”李紫嫣笑道:“苏掌门整日忙于事务,对这些阴谋诡计自然没多少心思关心。”苏起云笑道:“龙爪帮称雄洛阳果然不俗,紫嫣,改日可得引荐引荐帮主给我认识啊。”
李紫嫣笑道:“好说好说。爹爹他老人家如果知道圣手门的掌门要结交他,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楚新君在一旁暗笑,这里只有他知道李紫嫣是唐朝公主,所谓的龙爪帮帮主是已经驾崩的明宗李嗣源。李紫嫣虽然心不在朝堂,但毕竟生长在这样的环境,对于国家大事听也听得多了,因此能够想到这一点。
倒不是说苏起云等人见识短浅。一来契丹建国不久,谁也没将这个番邦小国放在眼里。二来飞鹰堂在中原武林并无多大名气,谁也不会想到堂主竟然是这么厉害的角色,苏起云等人想不通此节也难怪。
白青岚道:“其实也不止我们圣手门。武林许多门派均遭到了劫难,别的不说,就说和我圣手门齐名的秦家寨和太行八门,就被神火教的妖人给灭了,唐门苗家寨以及少林寺这些武林巨擘,门派中也时常发生怪事。或是弟子无故身亡,或是派中武功典籍被盗,这一切想必也都是飞鹰堂干的事了。”
林于秋喃喃地道:“难道说飞鹰堂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各大门派?”彭断道:“神火教莫非和飞鹰堂穿一条裤子?”苏起云冷哼道:“这群歪魔邪道,行事向来诡异,谁知道这场阴谋是不是有他们一份。”白青岚道:“如果神火教和飞鹰堂联手的话,倒真不太好办。”
彭断道:“这群妖人二十年前不是销声匿迹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苏起云道:“来者不善。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已经吩咐了门下弟子,平常多注意些。”
李紫嫣道:“苏掌门,再过两日,各大门派齐聚于此,您打算怎么应对?”苏起云道:“我已经修书一封给少林寺的普善方丈,届时请他说句公道话。”李紫嫣点头道:“普善方丈素有贤名,他既是少林方丈,德高望重,有少林弟子在此,想必那些人也不敢放肆。”
苏起云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普善方丈早年间与我有些交情,他本方外之人,却被牵扯进俗尘之中,此事一了,我可得给他赔罪呢!”众人又互相讨论了两日后如何应对众门派。其实苏起云白青岚早有准备,不但修书给少林方丈,还给了广西苗家寨的寨主,八臂长刀震两广的苗易离。
连山西忻州的北雁门,刘家堡,以及蜀中唐门的当家唐无先生都收到了苏起云的告急信。武林中向来有“四门三家一少林”的说法。四门者,指的是吴中圣手门,蜀中唐门,山西北雁门,太行八门。这四门各有各的绝技,每一门派均是人才济济。除了太行八门二十年前的内斗导致元气大伤,门生凋零,被莫问古带人挑了,其余三门势力尤盛,非一般人可与之交锋。
三家,指的是广西苗家寨,陕西秦家寨,山西刘家堡。这三家均是父子兄弟传位,和蜀中唐门一样,历代掌门人均由上一代掌门的子侄或是兄弟接任。俨然发展成了武林中的诸侯世家。
最后的就是少林寺了,少林寺排在最末,倒不是实力差,少林寺自建派以来已历经数百年风雨,寺中高手如云,七十二绝技练成其中一门便足以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数百年均作为武林的泰斗宗师,即便是一直想称雄武林的唐门神火教,也不敢和少林寺正面为敌。
众人离开房间,留下华胜祖一人专心给龙于渊治疗。林于秋找到了楚新君和李紫嫣,三人互道别离之情,林于秋笑道:“我带你们熟悉熟悉圣手门的环境吧!”于是带着二人在圣手门内到处转悠,圣手门弟子多数识得三人,谁也不加阻拦,时有弟子来和林于秋打招呼。
李紫嫣笑道:“你在这混得不赖嘛!”林于秋道:“惭愧!要说姑姑和姑父肯垂青我,都是家师的缘故,不然我怎能在名震武林的圣手门内畅通无阻。”林于秋又问起了宋王李从厚,楚新君道:“可不能再叫宋王,应该叫陛下。”林于秋惊道:“怎么?”
楚新君便和他说了李从厚登基称帝的事情,林于秋呆了一呆,苦笑道:“世间之事想不到如此玄妙。”李紫嫣笑道:“现在的宋王爷正是你身边的这位啦!”林于秋怔了怔,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恭喜你了,宋王殿下。皇上对你一定很好,日后飞黄腾达是不消说的了。”
说着看了一眼李紫嫣,心道:“他是王爷,你是公主,李从厚又待你们俩这么好,将来还不是赐婚给你们……”想到这一阵心酸,但见李紫嫣一双美目全在楚新君身上,对自己何尝有过这样的眼神?心中失落,便道:“姑姑把孩子交给我,我得去看看他了,你们自己随便转转吧,只要不惹事就行。”
二人在圣手门里转了转,出了门,走到太湖边,欣赏了湖光美景,又走入吴中县中,领略了吴越文化,江南锦绣,一连两天,玩得不亦乐乎。林于秋每每见二人肩并肩走出走近,神态亲密,心中满不是滋味,只一个人闷在一边,除了照看苏念白,其余时间便是练剑打磨。
苏起云白青岚这两日忙于门派中事务,二人均知两日后便是众多武林门派以及闲散高人齐聚圣手门之日,到时免不了一些拳脚摩擦,这两日命众弟子打起精神,加紧布防。圣手门防卫本就严密,再加上苏起云一番调动,更加水泄不通,林于秋想要帮忙,却被白青岚婉言拒绝,说道:“你不通门派事务,也帮不上什么忙,照顾好念白就行。”
这日晚间,苏起云将楚李二人请来,对他们说道:“圣手门后天将迎来变数,二位与圣手门毫无干系,没必要卷入这漩涡之中,请趁早离开吧。”说着命人捧出一个木盘,盘中一百两银子,说道:“全当苏某的一点心意,给你们当作盘缠,若圣手门能躲过此劫,日后苏某定当前往龙爪帮拜会。”
楚新君沉声道:“苏掌门可将人瞧得小了!难道我是那怕事之人吗?若不是华神医肯给紫嫣解毒,我安能认识诸位?再说我与龙大哥彭大哥是知交,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苏掌门待我们甚厚,现如今有难,我们一走了之,还算什么好汉,传出去还怎么在武林立足?”
李紫嫣也道:“承蒙大恩,小女子虽不才,但也愿意留下来,陪圣手门共渡难关,苏掌门还请收回心意吧!”苏起云苦笑道:“倒是我做了小人了!也罢,苏某不惑之年还能结交二位少年英侠,也不枉了,就让我们共同面对,看看那些个名门正派能把我们怎么样!”
二人含笑称是,白青岚道:“神火妖人近来动静不小,不知那一天会不会出现。”刘半山道:“那群妖人要是敢来捣乱,让他们有来无回!”楚新君马上想到了莫问古,说道:“神火教突然现身武林,必定是有什么目的,他们行事诡异,手段毒辣,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苏起云道:“我早已布置下去了。有你们俩,加上于秋,我们凭空多了三位得力助手,就可惜龙老弟没能醒来……”陈三省道:“老华已经给他治了,说来也怪,凭他的医术应该早已药到病除,怎么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吴归田道:“想是他遇到了什么难处,多给他点时间就是了。”这时林于秋也走了过来,众人在一起商议了后天怎样应对众多武林人士,以及怎样防止神火教和飞鹰堂的突然袭击,直说到了深夜,方才散去休息。
楚新君李紫嫣走出大厅,各自分开。楚新君道:“后天有一场大戏等着我们,你毒伤初愈,还是小心休养。”李紫嫣笑道:“我早就没事了,倒是你啊,后天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凭你的身手,一定能出人头地的。”楚新君笑道:“只希望平平安安渡过就好了,你却希望有人闹事!”二人说笑了一阵,各自分开睡去。
一天的时间转眼即过,这一日圣手门迎来了自建派以来未有过的盛会。
门下弟子早在凌晨便起床,到处布置打扫,准备茶水点心。这些早就是苏起云布置妥当的,众弟子只是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在圣手门后院的演武场中去。此次前来圣手门的武林各派人数足有上百人,圣手门内院大厅容不下,只得转到后院较宽敞的演武场去。
苏起云早得到的消息,已经确定的,起码就有二十家门派。除了这些有组织的,其余闲散武林人士也有不少,众弟子起床便开始忙碌,一直到卯时,大开正门,陆陆续续才有各大门派进入。
这一天苏起云白青岚等门中长老,均身着华服迎接贵宾,门派上下如临大敌般紧张。林于秋楚新君和李紫嫣,并不是圣手门下人,因此只留在内院,并不去迎接客人。
圣手门此次高手尽出,连几位多年不问事事的长老也为之出关,各弟子神采奕奕,整个圣手门一派昌盛之景。圣手门下,自掌门苏起云,掌门夫人白青岚,和陈三省刘半山等长辈,以及苏起云的师叔伯们,和门下一代弟子中杰出代表,各按主从站立在门前迎接。
首先到来的,却是一个身高七尺,胸脯横阔,威风凛凛,手持长刀的中年汉子,身后跟着十多名弟子,有些是苗族装扮,不用问,这位便是广西苗家寨寨主,绰号“八臂长刀震两广”的苗易离。
广西苗家寨在武林中的名声地位仅次于圣手门,与秦家寨,刘家堡齐名,纵横武林数十年而盛名不衰。苏起云与苗易离颇有交情,不想却是他第一个先到。当即率领众人行礼,笑道:“苗兄真乃守信义的好汉子,此次得你相助,我圣手门无忧矣。一别十多年,苗兄神采如昔,可喜可贺!”
苗易离哈哈一笑,说道:“苏兄弟说得哪里话,你我两派历来交好,而今武林谣言四起,说你圣手门有《参天录》,我岂能坐视不理,此次来正是要替你说一说话,看看哪个孙子敢在这放肆!”众弟子面有喜色,众人均想:“苗易离乃是两广武林的首脑,武林中享有盛名,此次带来的弟子也必是得意门生,得了这么一个帮手,也不怕一些好事之徒胡来了。”
苗易离对圣手门诸位长老平辈见了礼,说道:“圣手门英才济济,还怕什么闹事者?”白青岚笑道:“有您在,我们当然不用怕了。”进了门,便有弟子带领苗易离的人走向演武场去。
圣手门众人见苗易离如此威名,身为一寨寨主,竟丝毫没有掌门高人的架子,行事言语豁达,而又懂礼数,心中先有了三分亲近之感,暗道:“无怪苗家寨声名日盛,可都得归功于他们有一个好当家!”
不多时,只见十余道身影走来,递了拜帖,有弟子高声叫道:“山西忻州北雁门霍隐锋霍掌门到!”原来圣手门在门前四周道路均设置了待客弟子,每来一个帮派,将拜帖递与这些弟子,便有人高喊来者何人,是何门下。
众人听得北雁门来,当即整容以待。北雁门与圣手门齐名,百年来,北方少数民族南下入侵时,北雁门均加入战斗,数次立下大功于国,因此在朝在野,北雁门均威望超群。其刀法之奇,另辟蹊径,在武林中独树一帜,风头之盛还要强过同以刀法出名的三寨一筹。
霍隐锋沉静少语,与众人见了礼,便带领弟子进演武场去。不多时,又有弟子喊道:“少林寺普善方丈到!”苏起云带领门下长老弟子亲自走了十多步,来迎接少林寺。
要知少林寺乃武林建派最早的门派之一,至今已有四百年。寺中高手如云,藏龙卧虎,为武林泰斗宗师。普善为少林方丈,更是德高望重,无人不敬,在场所有圣手门子弟均为普善后辈,除了几个年纪与普善相仿的长老前辈,没有上前相迎,其余弟子全部跟在了苏起云身后。
只见那普善身着红色袈裟,满脸慈祥,两道白眉微垂,身后是十余名少林弟子,苏起云带众人行了礼,普善等人合十还礼,苏起云道:“能得方丈主持公道,真是再好没有!”
普善合十:“苏掌门见外。圣手门一直以来都在维护武林正义,保住了吴越之地的安稳,而今有人听信谣言便要来圣手门讨要什么《参天录》,老衲虽是方外之人,可也由不得人胡来,今日之事能谈和最好,若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少林寺也决不袖手旁观。”
说罢给苏起云等介绍了身后弟子。除了两人是普善的师弟,其余均是普善后辈,少林门中各堂杰出弟子。苏起云亲自领着普善等人走进大门,再命弟子恭送至演武场。
不多时又有弟子喊道:“蜀中唐门唐无先生到!”只见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身着长衫,丰神俊雅,身后跟着十多名弟子,苏起云等人互相见了礼,自去落座。随后,山西刘家堡当家刘汉生携子刘冲、刘勇、刘武以及众弟子前来。
刘冲刘勇刘武三兄弟自上次被华天松挫败后,回到刘家堡内,不问外事,苦心练武,终日研究刀法武功,此时比之当日要进步许多。刘汉生与苏起云无甚交情,二人只是寒暄几句,便进门去了。
跟着武林各大门派陆续到场:丐帮、神剑帮、霸刀帮、追风堂、鹰爪门、飞鹏帮、渤海派、天山派、清音阁、海南派等等。另外一些新兴的武林帮派,如:霹雳堂、神枪门等。再有就是一些名气不大的小帮派,如:燕子门、铁扇门之类。甚至连远处海外孤岛的毒龙岛也派人来此。
再有就是一些无组织帮派的散人。圣手门迎接人就迎到了晌午。苏起云命人备下酒菜,给众位武林人士用了,才开始分宾落座。圣手门的建筑乃典型的苏式园林建筑,以精致小巧,巧夺天工,自然浑成著称,似此能容下上百人的演武场,在整个江南之地是极少见的。
场中各大帮派人等,平日均没机会见面,有些人趁着这个时机开始结交朋友,场中你说我闹,乱成一片。楚新均李紫嫣和林于秋站在圣手门子弟旁边。苏起云面朝南站着,蓦地纵声叫道:“诸位好汉安静了!”声音并不大,但却声传数里,站在他旁边的人丝毫不觉得他的声音震到自己,但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有人暗暗惊骇:“苏起云好深的内力,想要以内功发声压制住嘈杂的声音尚且不易,何况他的声音并不甚大,反而能有这样大的威慑力。”普善方丈脸含微笑,说道:“苏居士功力精进如此,可喜可喜!”苏起云道:“方丈过誉了。”
跟着,苏起云道:“诸位豪杰远来是客,我圣手门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只听一人说道:“有什么见谅不见谅,我们又不是来喝茶作客的,苏掌门忒多礼了!”跟着马上有人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苏掌门也都知道,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
又有人道:“苏掌门谦谦君子,这些礼嘛,自然是要讲究的!”一时间四下声音又起,只听一人高声叫道:“都给我安静些,听苏掌门把话说完!”场中众人只觉得耳膜一阵震颤,内力浅些的,险些给震出内伤。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汉子,身材高大,相貌威武,正是苗家寨的寨主苗易离。苗家寨旁边坐着的,正是刘家堡的当家刘汉生。他离苗易离最近,听得苗易离这一声吼,端的是平地惊雷,声震屋瓦,心中也自骇然:“无怪苗家寨能与我刘家堡齐名,这个苗易离果然是个人物!”
场中群豪顿时安静下来,毕竟苗家寨名头响亮,此关头也并非多事之时。苏起云见众人安静,对苗易离报之一笑,表示感激。朗声道:“众所周知那《参天录》乃是武林九位前辈的心血,武林向来便有传言,不论习得其中哪一本,便可无敌于天下。”
顿了一顿,又道:“我不知道此传言是真是假。但是这《参天录》,确实是久不现身,我圣手门,也的确没有私藏它,诸位均是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相信自有判断。定是有人散布谣言,存心挑起武林纷争,望诸位英雄豪杰明察!”
场中登时响起一片议论声,窃窃私语,听得不是很清楚。苏起云望了望群豪,眉头紧皱,苗易离看得真切,说道:“苏兄且宽心,今日有我苗家寨在此,又有少林普善方丈,不会出岔子。”
一旁的唐无说道:“人一旦起了贪念,至死方休。苗家寨少林寺的威名固然响亮,但只你们三家联手,如何对付得了这上百位武林豪杰?”苗易离侧身道:“那依唐兄之见呢?”唐无笑了笑,低头品茶不语。苗易离看向一边的霍隐锋,只见他面无表情,对场中一切似不闻不问。
而刘汉生却在和门下弟子窃窃私语,似在讨论着什么。苏起云走到普善面前,低头说了几句话,普善动容道:“若果真如此,可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
这时只听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说道:“诸位,诸位好汉且听我一言!”人声渐歇,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面容精悍。此人年纪虽轻,但一语既出,竟将场中沸腾的人声慢慢压下,这份功力倒也不能小觑。
苏起云普善相视莫名,目中具是惊诧之色,均想一个如此年纪的人竟然能有这份功力,委实不易。只听有人问道:“你是谁啊,凭什么听你的!”跟着马上有人起哄道:“就是啊,算老几啊!”
那年轻人笑道:“区区不才,在家中行大。人称‘玉面飞鹏’的便是。”众人一惊,马上有人说道:“原来是飞鹏帮帮主的少爷。”此人正是飞鹏帮的少帮主,万良人。虽号“玉面飞鹏”,但相貌和“玉面”二字实不沾边,有的人听了,不禁低声发笑。
飞鹏帮在武林中颇有些名气,其帮派中也不乏好手,帮主万化羽更是成名数十载的武林大豪,非一般小门派可惹。苏起云道:“原来是万帮主的少爷,请问万少帮主有何指教?”
万良人躬身道:“指教可不敢当,苏掌门乃是前辈,晚辈只是有一言相询。”苏起云道:“请明言。”万良人道:“苏掌门说是有人恶意散布谣言,意在挑起武林纷争,可不知有什么证据,若没有证据,那便是信口开河了,怎能服众?我等不远千里来此,正是为了向苏掌门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参天录》究竟是什么样,苏掌门若是有,不妨拿出来,借我等一观,决不敢心生二意。”
跟着飞鹏帮手下的人便和道:“是啊苏掌门,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打什么紧,反正都是你的了,总不能再让别人抢了去!”
苏起云道:“圣手门确实没有《参天录》,散布谣言者用心歹毒,为的是挑起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纷争,这些天难道诸位没有听说吗?太行八门,秦家寨,崂山派等等,这些门派是怎么消失的,我想跟散布谣言的,定然有关系。只是目前尚不清楚是何关系,但不论如何,此人用心歹毒,诸位可莫要中了圈套。”
只听有人说道:“不错,我相信苏掌门的,此事跟圣手门没有关系!”马上又有人说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圣手门私藏《参天录》,不愿意给我们看呢!”
众人争闹之际,李紫嫣却用手拉了拉楚新均胳膊,说道:“楚大哥你看,那边几个人是不是很眼熟?”楚新君顺着她手指看去,果然,只见西北角坐着几人,面朝里,显然是不愿给别人认出来。但别人固然认不出,对于楚新君李紫嫣来说,这几人可太熟悉了。
正是常青水,薛通等人。楚新君道:“他们是鹰眼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难不成有什么阴谋?”李紫嫣道:“不管怎么说,他们出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哼,我可还记得上次那中毒的事呢。”楚新君道:“今日这样的场合,不能硬来,不然我定抓住他们,给你出气。”
李紫嫣笑道:“楚大哥你真好!”林于秋在一旁听二人说话,心中满不是滋味,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场中群豪一时间声音又起,万良人道:“苏掌门还请不要小家子气,就借给我们参详参详又能怎样?”
万良人话音方落,只听一人冷冷地道:“万良人,你爹爹安好否?”万良人身子一震,似遭锤击,忙说道:“家父,安……安好,不知是哪位豪杰?”只听那人说道:“你往右看!”众人登时安静下来,苏起云等也很诧异,说话的正是北雁门的掌门,霍隐锋。
万良人朝霍隐锋作揖,说道:“霍掌门,有何指教?”霍隐锋一字一句地道:“你爹爹在家干什么,养病吗?”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一把把钢刀利刃,直插对方心脏。就连普善苏起云等也自骇然,暗想此人名叫霍隐锋,可这内力真练到了刀锋一般,不出则以,一出便要人命。
众人不明白霍隐锋何以跟万良人叙起了家常,但见霍隐锋面目冷然,便知此事不简单,慢慢安静下来,看着二人。万良人道:“家父身体抱恙,在家中休养,霍掌门有什么事,告诉我便可。”
霍隐锋淡淡地道:“万化羽内功精深,怎会突然生病不起?”万良人干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霍掌门您到底……”霍隐锋忽然喝道:“胡说八道!你爹爹明明是被你害死了!”
此言一出群雄动容,苏起云等人相视不语,脸上满是诧异神色。普善方丈,唐无先生,以及苗易离刘汉生等人亦是不明所以。场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均想:“霍隐锋身为北雁门掌门,断然不会冤枉好人。可弑父实在是禽兽不如的事情,万良人怎会做出这等事?”
万良人高声道:“你胡说,霍掌门可不要将这猪狗不如的事安在我头上,家父好模好样的,怎么会死?”霍隐锋道:“你还知道这事猪狗不如的事情。明明就是你和那淫妇合计,在万化羽喝的茶中下了毒药,趁他神志不清,武功大减之时,你在背后连砍了三刀,将你爹砍死,是也不是!”
场中突然躁动:“真的假的,这万良人真干这事?”,“我看也差不多,霍掌门是不会诬赖好人的。”,“今儿个可真热闹,不知要唱哪出。”
飞鹏帮下弟子喝道:“老匹夫胡说八道!”但慑于北雁门威势,不敢贸然前进。霍隐锋起身道:“诸位好汉请了,好教诸位好汉得知,这万良人实在猪狗不如……”
于是便将万良人如何杀害亲生父亲的事说了。原来万良人虽是万化羽的亲子,但万化羽深知此子难堪大任,若将飞鹏帮交与他手,必然是衰败下去,于是全部心血投入到了大弟子言失身上。
万良人素知父亲对自己一向不很看重,暗暗下决心,苦练武艺的同时,收拢人心。一日去万化羽房中探望,谁知万化羽不在,却是他新纳的小妾在房中。万良人见她生得美貌,便起了色心,言语挑逗于她。
那小妾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眉目传情,百般勾引,终于万良人按捺不住,与其私通,有了奸情。日后,万良人渐渐荒废武艺,万化羽对他更是失望,也就很少关心他。
偏偏飞鹏帮内事务杂多,万化羽身为帮主,怎能常留在家,于是万良人每每趁着父亲不在,便与其小妾风流快活。一来二去,日子久了,万化羽渐渐发觉不对,便把小妾和万良人一同叫来。谁料那小妾早料到这招,在茶水点心中下了剧毒,命丫鬟送去。
万化羽哪里能猜到这二人如此狠毒,毫不怀疑将茶喝了下去,顿时便觉得腹内痛如刀绞,汗水涔涔而下。他大声呼喝,小妾吓得呆了,却被万良人自背后连砍数刀,终于倒地不起。
这一幕正好被大弟子言失发现,慌乱之下忙跑出飞鹏帮,万良人发觉后,派出众多人追杀,却始终寻不到他人影。碰巧这时武林各大门派齐聚圣手门,万良人来不及登掌门位,便带领帮中弟子前来。
霍隐锋冷笑道:“你可想不到吧,那言失与我还有点微末交情,便将此事告知了我,现在他就在我身边,你可要当堂对质吗!”万良人尖叫道:“你胡说,你胡说!”
场中群豪纷纷露出鄙夷之色,有的大吐口水,有的大声骂道:“这种人留着干什么,杀了干净!”清音阁的掌门柳紫陌教训弟子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日后若是找夫君,万万不能找这样的人渣。想不到万化羽英雄一世,到头来竟是这么个死法。”
万良人吼道:“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们管,都给我闭嘴!”这一来更加有人骂道:“去你妈的家事,弑父通母,算人吗,飞鹏帮的人,你们眼瞎了还是耳聋了,还不将此人拿下了!”
霍隐锋道:“你是怕武功不精,难以立足帮中,想要来圣手门借机盗走《参天录》是吗,只可惜,这里这么多英雄豪杰,你未必能得逞,更何况,圣手门本就没有什么《参天录》。苏兄,我说的对吗?”
苏起云本以为霍隐锋不会站在自己这边,这时陡然见对方为自己着想,登时喜道:“不错,霍兄说得在理。”楚新君道:“想不到这个万良人看似好人模样,竟然做出这等事来。”李紫嫣啐道:“有些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人最可恨!”
林于秋也道:“不错,这种人就该杀了!”万良人瞪着霍隐锋,喝道:“给我杀了这老儿,杀了他!”飞鹏帮下十余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敢上前动手。
白青岚叫道:“这里是圣手门,容不得你放肆!”万良人吼道:“放肆怎样了,你们一个个算计好了来害我!”说罢一声怪叫,双手如钩,抓向霍隐锋。但见他去势甚快,身法迅捷,竟不失名家风范。
群豪一声惊呼,却见霍隐锋不退不让,用手只轻轻一拨,就将他攻势卸去。万良人心知今日已毫无掩面,索性跟他拼力。当下双拳一招“双风贯耳”朝着他太阳穴打去。
霍隐锋一声冷笑,左手倏然出击,笔直插向他胸前,万良人大叫一声,双手抓住他手臂,用力扯出。不料霍隐锋身子竟如磐石坚硬,任凭万良人怎么使劲,就是一动不动。
万良人大喝一声,双手连舞,舞出重重拳影,罩住对方上半身,连连猛攻。这正是万化羽的绝技,众人看了也暗暗喝彩,同时也感惋惜。霍隐锋大怒,喝道:“你还有脸用你父亲的功夫!”只见寒光起处,万良人惨叫一声倒退,地下已多了一条手臂,和一大滩血迹。
众人惊呼,苏起云等也自骇然,霍隐锋出刀之快令人咋舌,除了苏起云普善等高手,竟然没人看出霍隐锋是怎样出刀,怎样削下了万良人的臂膀。万良人断臂处血流泉涌,不住发出惨叫。众人听了无不皱眉,霍隐锋歉然道:“不好意思苏兄,弄脏了贵地。”
苏起云命弟子收拾了,飞鹏帮众人架着万良人快速离场。众人对眼前这一场插曲无不骇异,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