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秋日的清晨就让人觉着有些凉了,夫人可需要再加一件衣裳?”茗菇领着几个丫头捧着衣裳一边为公孙芜锦撩起垂帘一边问道。
一阵微风缓缓吹来,的确让人生凉。
“也好。”
茗菇接过衣裳展开为她穿上,不经意说到:“方才看见小姐了,她穿得很是单薄,这样子出门的话受了冻可怎么好。 ”
“出门?她出去了?”
“哦,还没有,现在应该是在用早饭吧。只是小姐她刚特意来同奴婢说她要出去一会,让奴婢转告夫人。”
“让她先来找我一趟。”有些事,她需要问清楚。
“是。”
不一会,茗菇便领着颜来到了公孙芜锦的院子里。她披着一件竹青色的外袍站立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树前。
“姨母。”
“小央,你可曾发觉,自己同族人们有何不同?”
经这么一提醒,颜央想起仇温婉的话,她也很是疑惑。
“是,侄女自问世以来,便发觉自己有一颗心。”
听此话公孙芜锦猛的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调:“心?你是说你有心!”
“是。”
“怎么会呢!”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可手中那有规律的凸起在反复地提醒着她事情的真实性。颜央被她这番举动给吓一跳,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姨母,这般状况,我当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公孙芜锦也在不停的问自己,这般状况,自己该怎么办。
稍稍冷静后,她在脑中将过往遇到的怪事过了一遍,却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例。
按理说,万物皆有可能凭着天资,气运或自身努力修炼。可若是本就无心的生物修炼,不论如何是不可能修炼出一颗心来的。就算成了上神,胸膛里的也不过是冰凉的一颗元丹。可现在这个孩子怎么会有一颗心呢,这难道就是她小小年纪便得以成仙的原因?
“小央,你是问世以来便揣着这颗心?”
“是。”
“可曾发现有何不妥?”
“未曾发现什么不妥啊。”
公孙芜锦更加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来的心,又无什么不妥思索一会,她行至那株梧桐前,指着它“小央,劈断它。”
虽不知这是何意,但颜央还是听话地走到梧桐树跟前,抽出系在腰间的长鞭,运气凝神,长鞭一挥,一道银光划破长空就像一道利刃,带着杀意地劈向那株梧桐。
劈树对于一位上仙来说本不算什么事,所以颜央下手也没什么顾忌,可令人惊异的是,那株梧桐竟在一瞬间变为了一个粉碉玉啄的小孩童呆愣愣地站在那儿。
颜央的心猛的一沉大叫不好,一个飞身上前想要挡在那孩子之前,却扑了个空跌落在地。而那孩子许是感觉到危险逼近,本能地拔腿就跑,但他哪里敌得过,不过一瞬间,他的一只手臂便被削了下来。
目睹这过程的颜央瞳孔猛地收缩,那截如粉藕般的手臂从她面前划过,断处的血撒在她的脸上,手臂摔落的声音在脑中不断被放大,震得她头疼。此刻的颜央瘫在原地,仿佛不能动弹,可身体却在不受控制的发抖,身上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甚至连鞭子都握不住。
那孩子用仅存的手臂死死的压着断臂的肩头,因忍受疼痛而满头大汗,整个五官纠到一起,再看那不住喷涌而出的血,真是骇人。
一阵尖叫声像无数根细针直击颜央的耳膜,刺进她心里。
那是一个孩子!看上去不过五六岁而已,他生的那样可爱!而自己,却,却一鞭子生生地削了他的手臂!这让她实在有些害怕。
颜央打着颤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向公孙芜锦,拖着哭腔:“姨母,我伤人了!”
公孙芜锦倒是冷静,她正欲开口,一个粗糙凶恶的声音打断她“贱妇!你胆敢让人伤我!
颜央循声望去,正是那个孩子。
他咬牙切齿道:“我定不会放过你。”说罢便想要遁走。
“什么伤人,不过一个妖物罢了。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公孙芜锦不理会他的威胁,平静的说到。“小央,抓住它。”
“啊?!”颜央犹豫着。
“抓住它。”公孙芜锦又重复一遍。
是啊,这不过是个妖物,扰乱人间的妖物罢了,自己不就是为保卫人界安定而生的么。这样想着,颜央把心一横拎起鞭子朝着那小孩童逃跑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颜央捆着那孩子押到了公孙芜锦面前。
那树妖口中不停的骂骂咧咧,公孙芜锦只说了一句“不知悔改。”继而对颜央说:“心这件事,你先莫要告诉族人,待我查清楚,自然会向长辈们禀告。”
颜央点点头,又指着树妖问道:“那姨母要如何处置他。”
“他从前装神弄鬼愚弄百姓,为了修炼吃了不孩子,本是冲着他的家族想要饶他一命,可他不知悔改,竟然跑去安仪山撒野。”
“难怪我下山前,常常听见山脚下有丧乐。原来是他搞鬼!”说着,颜央恶狠狠地盯着树妖想到那些哭得痛不欲生的人,只觉得他这副面目可憎,可恨!“姨母为何不早处置了他!”
“哼,你当她有什么本事!我可是梧桐!凤凰都得栖息在我这,你们银杏除了活的长久点,还有什么用!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还想维护人界安宁,真是可笑啊!”那树妖猖狂得说到,“你们这一族这么些年可是连个上仙都未曾出过,真是无能。哈哈哈哈哈哈。”
公孙芜锦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幻化出一把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字一句的说到“你再敢多一句嘴我就杀了你!”
那树妖扬起脖子,贴着剑刃,挑衅道:“杀了我?你可有这本事啊?今天要不是这个姑娘,你能不能抓着我都另说,还想杀了我。我的主子可是稳稳当当坐在九重天上,你的呢?”
公孙芜锦气的全身发抖,可却无法反驳,她愤怒地扬起长剑,作势便要砍下去,可就在剑刃要隔断他的喉咙都的那一刻,却又生生的停住。最后一把剑无力得从他颈上移下。她背过身去,听着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心如刀绞。突然那声音戛然而止,好似有什么喷在了外袍上,她回头。
只见刚刚还嚣张不以的人现在已经头身分家,那颗脑袋上还是嘲讽的表情。应该是来不及反应便被割了头颅。而他的身后,颜央拎着长鞭,鞭尾还在滴着血。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作恶多端,无药可救。”
说完她便要走,公孙芜锦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她“服下它,他可以暂时敛了你的仙气,让你避免一些麻烦。”
“谢姨母。”
一出院门,颜央就压不住恶心,整个胃翻江倒海似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人只有扶着柱子才勉强站住。可恶心归恶心,自己并不后悔。
她紧紧的咬着牙试图让自己不停打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树妖害人,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这本就是自己的使命!
渐渐的她平静下来,颜央沉下一口气自言自语“公孙颜央,这是你第一次除妖。”
看着日头越来越高,颜央想起了与穆承之的约定,稍作整理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