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只看到了师傅的青衫衣袂在半空舞出一片靛蓝,然后他就已经落定,他是垂直从天上飞下来的还是用了瞬间移动,我实在是没看清。
苏篁翎早有所料般抢上一步,匕首已逼上我那没有喉结的细颈,表皮的血管破裂,沿着锋锐渗透出来,对师傅示威一样的红色让我不敢直视,我的姑奶奶,你要破点血我都忍了,你可别手一抖就送我上西天了,我还有好多事没弄明白啊。
对了,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这么深不可测,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让我走。”苏篁翎的眼睛里生出猎鹰一般的锐利和决然。
师傅长眸微睐,鹤发下的童颜缓缓蕴出笑意,虽生死危急,却仿佛仍在东篱种菊,遥看南山,丝毫没有被带入解救人质的气氛当中。
会不会他老人家压根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郡主要杀人,请便,要出冀州城,那得在老道亲自为郡主入殓以后。”
我就知道。
“安南将军不愿杀我,采薇道长难道就愿意吗?”苏篁翎作为女主角哪有那么容易认耸的,虽不明就里,我只知道他们在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师傅抚过白髯,恍然大悟的笑绽出来,“看来在雍州苏郡主也是使这法子脱得身,人只道苏郡主才智冠绝天下,却不想为我徒弟做了嫁衣。”
“安南将军不想引火烧身,道长就甘愿成为众矢之的,徒丧好局?”
“大虞异域小族能在中原延续至今,正是因了人人都怕成这众矢之的,说起来,中原百姓千年来安身立命的法子便是这明哲保身,也怪不得谁,只是老道不明事理,今日偏要冒这天下大不韪。”
“我不信。”像是飞鸟掠过天空,苏篁翎嘴角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盯着师傅冷笑起来,揪着我脖子的左手加上几分力道,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在我面前微微抬起,却正好映出我那双惊惶的眼睛,而对面的师傅,仍是负手而立,饶有性质的看着我们,仿佛我和苏篁翎是戏台上的优伶,生死都不过戏文。
三尺利刃如一泓清泉从泉眼里直冲而出,又蓦地落下,除了习以为常的束手就擒,那一秒里我脑子没有任何念头,如果师傅不救我,如果没有凌羽,如果我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梦璃,如果苏篁翎对我确实下了杀心,如果这场穿越从来就没有脚本,如果穿越的主角在文不到一半就死了——显然是不可能的。
匕首落下的一霎,苏篁翎清冷的笑突然间释然如春风拂过,我不敢相信她在对我笑,但那动人心魄的面容又分明笑靥如花,片刻之前还凶相毕露的她转瞬却如同天使降临人间,匕首“哐啷”落地,苏篁翎旋即瘫倒在地,而苏篁翎身后,之前被嘴盾说服的断鸿坞师兄推出的掌式还未来得及收回。
苏篁翎倒下的片刻,似秋风扫过,形影交错,身形变换,师傅长剑青锋已扼住另外两位“叛变”的师兄。
“师傅高见,若非师傅叫弟子假装被苏篁翎说服,今日怕又要因这妖女白白断送断鸿坞弟子的性命。”
看来嘴盾出了点状况,真降的师兄里还混着诈降的,苏篁翎显然被师傅和他的弟子摆了一道,只是苏篁翎要杀我那一刻,我中觉得怪怪的, “我觉得她并不想杀我。”
师傅但微颔之,“因为她是苏篁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