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篁翎在冀州被捕,一时间天下哗然,海内思变,多有文人名士撰文辱骂师傅乃胡虏狗彘,华夏国耻,枉为汉裔。舆论如此,天下百姓、军政势力也更是如此,江南江北似乎又有兄弟阋墙,共同对敌的态势。或许,苏篁翎逆天的威望是师傅捉住她时始料未及的。
冀州,成了众矢之的,天下人的眼中钉。
是夜,安南将军私帐。
“我要去冀州。”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凌羽的瞳孔瞪着我不断的张大,像是照相机在聚焦,要把我锁在眼睛里。
“你疯了。”
“这次南下,凌羽……,我本来就是想去冀州的。”
“你要去找师傅?”那语气,有种早就料到的嘲讽,“师傅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给你的?”
“师傅不能给我什么,我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突然想要去冀州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心里像是安睡的床榻上有一根倒刺老是扎到我一样难受,我说不出来是这样的难受,是男儿心却依附于人的疲累,还是看不透人心的惶恐,也许还是希望落空的失意,又或许兼而有之。
师傅不能给我什么,最多能给的,仅仅是一个希望罢了。
大帐外间隙有寒风透进来,案几上的燃着几只红烛,光焰剧烈的摇晃起来,终于一黯,火色化作青烟,袅袅散去,空余幽远的月光,透过大帐的缝隙映出凌羽的半面轮廓。
“你和雁奴一样,喜欢上师傅了对不对?”凌羽的声音冰凉如水。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喜欢男人,我甚至不愿依附你们这些男人。”我只差“我这就是男人”这一句没有说出来了,我喜欢师傅?真是哭笑不得。
“你骗谁?!”那么温柔淡然的凌羽此刻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咆哮道,一步欺身过来,促狭紊乱的鼻息浮在面颊上,皮肤感受着他的呼吸,似乎在感受着他的心跳。
月光湛进他的眼眸,顷刻间燃着怒火的眼眸变得月色一般温柔,长袖似舞,案几上的公文、烛台被他尽皆掀落在地,在寂静的夜里留下打击心跳的乱响。
怒气似弭,他没有只字片语,只是眼光脉脉,体温暖热。
这幅一直任人摆布的身体被推倒在案几。
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停下来!你说过要给我自由,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任凭我手推脚蹬,他却恍若无睹,两只手在身体上游走,衣衫竟在不经意间褪去,他步步为营继续撕扯着亵衣,我仿佛站在悬岩边,寒风瑟瑟,身后却一直有个人把我往下推。
“骗子!骗子!”
“你才是骗子!你喜欢师傅!我不会让你如意,”他喘息着,手脚仍未停下,“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
他的身体像磐石一般全压了下来,下身炙热的坚挺如同发狂的野兽向猎物撕咬扑抓,不成样子的破布衣衫已不能称为衣衫,身体更是力尽气穷。
就像未开的花苞被淘气烦人的孩子强行用木棍掏开,隆冬的冰面沿着细碎的纹路点点裂开口子,渗出杜鹃花一样的血色。
那个瞬间如此不经意,却在脑海里如佛寺回响的铜钟,一层一层,声响回荡,余音袅袅。
下身似是承受着狂风暴雨,从小腹往上,一直痛到了心里。
一定是我的心在承受他的撞击。
我来到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曾经一次又一次救过我的人,现在却为了自己的饥饿毫不留情的啃食着我。
眼泪,是热的,比体温还热,顺着鼻翼往下,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慰着我,我哭得更厉害了,似乎这个世界,除了自己的眼泪,再无东西可以亲近,可以抚慰,为什么,凌羽,为什么……
“我不是同性恋……不是断袖……不是分桃……”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我自己也听不清楚,放弃抵抗以后,意识也如江水决堤,渐渐淹没,我已不想,再活在这本书里。
凌羽却突然停了下来,可是身下那团火却还在烧噬着,伏在我身上的凌羽,小声的啜泣起来,紧紧抱着我,小声的啜泣起来,“你不懂我,梦璃,你不懂……”喃喃耳语,像潺潺溪流,一点点流进心里,“我想懂你,我想懂你的,为什么非要是这样?”
我面前重未见过的凌羽,这时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丝半点的平静,“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是想你懂我,我想到你心里去。”
一个流着泪的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另一个,他不知道,我也想了解他,可是,为什么非要是情爱,就因为我是女儿身就要如此?
互相明白,难道就非要相爱,或互相伤害?
世界虚化成一个偌大的环形图书馆,书架高矗千丈,直耸云端,数不尽的书本一层又一层整齐的排列着,我在最中间惶惑地看着这个世界,我想要去读每一本书,那样,或许我的惶惑就能变得少一点,我想去了解,我似乎能感受到那些书里的文字和我一样不安,我想去安抚那些书本的惶恐,我想让一切的情感,一切的思想互相理解,我想成为世界,我希望,世界将我融化……
“你不知道,我想懂你的,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