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月色让人恍惚间觉得这是茶余饭后散步游玩的好时候,只不过四面喧嚣声却提醒着我们——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侍卫头领刚吼出我们的位置,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是被我们救出来的怪力路痴少年干的好事,这次他扔的貌似是汉白玉雕栏,这样的奇葩事也只有像他这样奇葩的人才干得出来。
其实我还在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和初晴一样是慕容鹄的探子,毕竟有这么大的怪力,逃不出地堡的原因,竟然是不知道路,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明明关他的地方离出口已经很近了。
而借着月光,少年的隐私部位也打上了马赛克,慕容鹄到底是有多变态……要把地堡里的囚犯都扒个精光。
幸好我还没被关进去凌羽就来救我了,不然大概也是同样的下场,见我望着少年的马赛克部位,凌羽突然戏笑起来:“原来梦璃还有这嗜好。”
“滚,谁要看这小屁孩。”
“哦,那要不然我脱了给你看?”正要作势去打凌羽,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旁响起:“再不想办法我们又要被抓进去了,这会别在本少爷面前打情骂俏。”
这小屁孩架子倒不小,光着身子一点不害臊,说起话来还盛气凌人。
凌羽没和他一般见识,只是也不见他有何动作,我们可都是指望着他啊,难道我们这次真是插翅难逃,只有坐以待毙了?
说来惭愧,其实我这样问了,一般就是有救兵的意思了。
“凌将军,这边,这。”说话人躲在假山后打着手势,示意我们过去,黑灯瞎火,只能看见一个人的轮廓。
我和凌羽的眼神有个短暂的交会,便赶忙跑了过去。
来人披肩发,络腮胡,独眼龙,是个公的。
这个十分有型的关西大汉造型,声音却是十足的娘气,“凌将军,司马大人都安排好了,跟着小人走,后山的侍卫……”话及一半,他却发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走向了一边赤裸的少年。
他们当然不是准备搞基……
“少主,你怎么在这里?这半年来大人找得你好苦……”
这怪胎真是司马芳的儿子?虽说司马芳那褐白鬓发看起来有点怪,其他地方找不出奇葩的基因吧?
月光下少年的轮廓仿佛石刻雕成,天工巧夺,菱角分明,美中不足的是凝神看时的婴儿肥和不曾有一刻消散的傲气。
“我被慕容鹄抓了,爹还被狗皇帝蒙在鼓里。”
看得主仆相见,刚刚不曾说话的凌羽催促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脱身要紧。”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逃到一半凌羽不逃了。
后山树木森森,杂草丛生,再加上貌似司马芳有所打点,一路颇为顺利,三个人都看着凌羽,他闭上眼,手指放在嘴唇,示意我们不要说话。
凌羽微皱的眉头突然一挑,血迹斑斑的青衫浮动,一跃而起,长剑湛出清光,映出他的眉目,似是能够看清黑夜,剑气在树林中一划,什么东西应声倒下。
黑衣人单膝跪下,护住拿剑的右手,看来,被这一剑伤到的地方,不止一处。
“果然不愧是采薇真人的入室弟子,竟是越战越强,不过司马芳也把二指禅的绝学教给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这话是对着凌羽说的,但怎么听也像是刻意说给司马主仆。
果然少年望向凌羽,正迎上凌羽不屑的目光。
也就是这眼神交汇的一霎。
黑衣人如同不曾受伤一般腾身而起,亡命奔逃。
少年似乎早已料到,比凌羽更快反应了过来,眼睛里雄鹰捕食猎物般犀利的光仿佛会刺人眼目,拔脚追了过去。
那不是师傅和凌羽驾轻就熟的轻功,他的脚每一步都实打实的落在了地上,甚至能听到大地厚重的回响,他那惊人的速度,似乎全靠着肉体上的蛮力。
只一瞬,猎物被少年死死按在了利爪之下。
黑衣人的面罩被凌羽的剑尖挑下,那是对我来说第一张令人如此厌恶的女人的脸——又是初晴,前几日嬉戏玩闹的伙伴,如今竟穷追不舍。
“本来我已经失去了杀死她的机会,”凌羽的剑让猎物不得动弹,随即没来由地笑了起来。
初晴却仍不愿低头,轻笑道:“没想到司马大人这么着急……”
话犹未落,剑光一闪。
我下意识的“不”字还停在唇齿之间,人头却已落地,染上血色的面容,突然有了一种凄艳动人的哀凉。
少年有些不甘心地望向凌羽,随即又收敛起目光,而在他身体周围的我们,竟能感受到一种来自人体的灼灼体温。
司马府上。
公卿大夫的府祉与皇室的区别在于,皇室极尽奢华尊贵,而诸如司马芳一类饱读经史的人,装潢摆设,书阁古玩,丹青字画,则无处不散发出书卷气,透出一份细致精雅。
看着书房上挂着的“项脊轩”三个字,不由唏嘘,这又是我当日写小说时直接借用古人的后果,但愿司马大人不会因为这个被人非议说是附庸风雅。
曾经的朋友一路追杀,曾经的敌人这会却笑着迎接你。
“凌羽,你要我办的事我都为你办了,这次南去,一是要为司马府立下战功,壮大势力;二是务必消弱采薇道人的实力,就是不知道凌将军再见师尊……”
话都递到嘴边,凌羽倒也世故油滑地表了忠心,“一切以效忠司马大人为准。”
“救出云儿算是意外的收获,一事归一事,这功劳我司马芳不会忘,只是云儿所说慕容鹄在皇宫地堡里秘密关押大臣家眷一事还请将军保密,毕竟我们现在还受制于人。”
在地堡里关押大臣家眷?慕容鹄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什么受制于人?我记得我给司马芳设定的角色不忠臣么?
难道断鸿坞的蝴蝶效应已经这么大了?
还有凌羽的手指,居然和救我的大叔,牵我回来的手是同一个人的,最蹊跷的是,宫里那晚行刺的人被月影斩下一根手指,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