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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三、寂月离殇
书名：剑阙红颜 作者：红楼隔雨相望冷 更新时间：2016-12-13 22:19 字数：2124
天空刚现出鱼肚白，浓浓的雾气还笼罩着小镇，明夜曦与慕辰凛二人便已上路。
此时的慕辰凛，已然换下了那一身染血白袍，身上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长发用蓝色丝带束起，衬得他冷峻之气不减反增，而着淡青色衣裙外绕白色牡丹烟罗软纱的明夜曦则倚在他怀中，二人同乘一骑缓缓驰向梨锦。
明夜曦倾国容颜上带着一丝绝美微笑，显然难抑心中的幸福。犹豫片刻，她终是藏不住心中的疑惑，看向慕辰凛轻声道：“辰凛，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梨锦？”
慕辰凛道：“我必须去一趟永煦皇宫，找释庭来解决此事，毕竟我们得罪的可是两大世家。”
“你认识‘淇奥公子’？”明夜曦有些吃惊地道。
“嗯。”慕辰凛轻轻点头，“不仅认识，而且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所以说，他会帮我这个忙。”
明夜曦有些吃惊地抬手捂住了嘴：辰凛认识左释庭？还是生死之交？那可是当朝太子啊！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但一想到今后还有一生的时间来了解他，嘴角又不禁浮现出甜蜜的微笑。
就在这样疾速的赶路之下，不出三日，二人就隐约见到了皇都的庞大轮廓。在客栈略微休息之后，慕辰凛便带着明夜曦向梨锦城疾驰而去。
“驾——吁——”就在距梨锦还不到两里地时，慕辰凛竟突然勒马。
明夜曦定睛一看，原来道路正中有四骑拦住去路，待得她看清那几人相貌，忍不住惊呼出声：“轩辕姐姐？”
不错，四骑之中为首一人正是轩辕紫落，她依旧如往日一般轻纱覆面，掩去容貌。而她身旁则有两男一女，两名男子皆面容英俊，一人着青衫，手执一柄青色的古朴长剑，显得说不出的风流洒脱，而另一人则着浅蓝色衣袍，身负一柄通体雪白晶莹的长剑，面色冷峻，眸中透出睿智光芒；在他身侧，一颜色清丽、神情活泼的女子执缰而立，手持一柄附有玄奥漆黑暗纹的长剑，身着绣有暗紫色华贵纹路的劲装，显然是长年习剑之人。但最令人吃惊的并不是这几个人的出现，而是他们执缰的右手中指上，都无一例外的戴有一枚颜色幽深暗沉如海的剑戒——幽海戒！这几人竟然全都是“湮天九剑”之中的绝世剑客！
江湖中传闻“九剑齐，破千军”的强大阵容，竟然有四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明夜曦有些不安地望向慕辰凛，却见慕辰凛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什么事？”慕辰凛淡漠一如平时。
对面几人对视一眼，最后由背负白色长剑的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上前递给慕辰凛：“宗主有信给你。”
“有劳了。”慕辰凛接过信淡淡道，随即当场拆开信看起来。
然而不出几秒，慕辰凛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气势。明夜曦是最直接感受到的人，她慌忙转过身去，却正对上慕辰凛哀痛、愤怒到极致的眼眸，不由心下一颤：“辰凛，怎么了？”
慕辰凛却并未回答她，只沉默地将那封信看完，随即手指轻动，那片薄薄的纸化为齑粉飞散在空气中。他深深望了一眼轩辕紫落，轩辕紫落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随后慕辰凛抱起明夜曦，身影瞬间腾起：“夜曦，你随我来。”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明夜曦只觉得慕辰凛的速度越来越快，抱着她的手臂力道也逐渐加大，自己都出现了疼痛之感。
他抱得如此之紧，仿佛下一秒，她便要消逝。
他在害怕。
正当此时，慕辰凛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夜曦，方才那四人，皆是我同门师姐、师兄，‘湮天九剑’中的成员。轩辕紫落师姐你已见过了，那位背负白色长剑的是我三师兄——葬雪剑主冷离仞，青衫男子是六师兄——碎风剑主萧清逸，而另一名女子则是我五师姐——断影剑主景韵溪。他们…通过我剑宗特有的传信鸟‘穿云隼’，收到了我父亲的一封信。”说到这里，他陡然一顿，仿佛不愿再说下去，手臂却收得更紧了。明夜曦心下一沉，不由脱口幽幽道：“信上…说了些什么？”
慕辰凛猛地低头看向明夜曦，漆黑双眸里的哀痛几欲凝成冰：“他让我…”顿了一顿，一滴冰凉晶莹的泪珠蓦地滴落在明夜曦颊上，“离开你。”
世界仿佛一瞬间变得灰暗，汹涌而来的暗流瞬间将她淹没。
月华流泻，为整个山顶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银色。
慕辰凛独自于崖边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神情冰冷得仿若一尊雕像。
他与明夜曦向着梨锦而来的时候就已是黄昏，但自二人来到山顶，直到月上中天，慕辰凛也未曾动过一丝一毫，他的灵魂都好像出了窍，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
明夜曦淡青色衣角微摆，在夜风中美丽不可方物。立在慕辰凛不远处的她，心已经痛得麻木，但她却没有哭，只是就那么默默地站在慕辰凛身后凝视他。
“夜曦。”慕辰凛嘴唇微动，终于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明夜曦嘴角逸出苦笑，“以我们的身份，又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在一起？我不怪你，一切，只是命运使然罢了。”
“我不甘心。”慕辰凛猛然回首，眼中痛苦的冷光亮如闪电，“我不甘心啊！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的爱上，却又一次次的失去？夜曦…”他的声音哽咽起来，俊美的面容此刻竟显得如孩童一般无助。
轻叹一声，明夜曦走上前面对他。
她留恋地伸出手描摹他硬朗的轮廓：“辰凛，为我吹奏一曲吧。”
“好。”慕辰凛轻轻颔首，自腰间取出一管玉箫。
箫声呜咽，月色清冷，离人情殇。
而明夜曦就在《南国》哀伤的曲调中决绝地转身离开，只是，眼泪终于忍不住滂沱而出，她的最后一句轻语也随箫声飘散在风里。
“陪君醉笑三千场。到如今，不过虚妄。”
青丝虽墨，心暮成雪，海誓山盟，碎在风里。
她今后亦将幸福。
然而，再没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