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葬礼结束的时候,我们一行几人皆要托着疲惫的身子离去,而秋唯却执意要留下来帮助关杰妈妈收拾屋子,忙忙碌碌一派儿媳妇景象。
“真是个傻丫头。”江楠看着秋唯不停忙碌的身影,突然笑道,然后看向了我:“如果许言死了,你会不会帮他妈妈收拾屋子。”
我听她这么一说脸色立马涨得通红,悄悄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许言,他此时也跟我一般一脸尴尬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处的模样。
我一瞧他这样更是觉着害臊含糊不清地解释道:“你别瞎说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是孔琳也在这,你让她怎么想?”
“随意问问,你们想太多了。”
江楠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看向了正面红耳赤的许言:“许言小同学,再见了,我先走一步。”
“再见,路上小心。”他冲江楠挥挥手,然后看向了我,脸上有些疑惑。谁能明白此时的我比他更疑惑呢?我是应该跟江楠走,还是在原地带着呢?走,我跟江楠的关系还是处于闹僵状态。不走,说不定此时江楠是希望我跟上她的,却又因为拉不开面子不好说。
我想着,觉得满脑子瞬间被无数个烦恼给占领。现在如何抉择可真是一个大学问啊!
“司牧歌,你跟江楠,还好吗?”许言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把我丢失的魂算是给拉了回来。
“还……还好……”我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江楠又倒退了回来,乌黑的双眼瞪向了我:“死丫头,还不走吗?还要我来请你吗?”
“你可不要以为我是想要跟你和好,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走会很无聊的样子!”
“我警告你哦!不准这么看我,你要是再这种眼神我就先走了。”
我听到她这么一说几乎是感动地立马流出眼泪来,这一下我便再也不用为了去留而纠结了!噢耶!我在心里高喊道。
江楠看我激动地嘴唇颤抖的模样,不禁翻起白眼骂道:“真是个傻姑娘。”
可是江楠,我真的是很傻,就算是听到你这么说我,我也是无比开心内心难以掩埋的激动,几乎快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好在身后的许言在后头扶了我一把,才令我不至于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走路小心一点,老是跌跌撞撞地让人怎么放心呢?”
听着他有些过于暧昧的话语,我不禁涨红了脸颊,飞快地松开了他扶在我腰间的手。
“许言,谢谢你。”我垂头轻轻谢着他,随即匆匆向已经走远的江楠跑去。
“走得真快。”
“是你走得太慢了。”江楠停下脚步看向我,眼里有些淡淡地哀伤:“司牧歌,陪我一起去A厦买些东西吧。”
“A厦?”我念着不禁皱起了眉头,A厦几乎是整个区中最拔尖的购物商厦,里面就算是一瓶在外头只要一块五的矿泉水,在贴上A厦的标签后卖十五块都有人争着要,甚至是还有不知名的大傻在买到这种天价矿泉水后还不知好歹地笑道:“这里东西真便宜,我上次在别的地方买的水都要25一瓶呢!
当然,这个不知好歹的便是江楠,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默默喝一口外头所买的廉价矿泉水,再喝喝她那瓶天价所换来的,总结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味道毫无差别。
可是就有那么一批批傻子愿意去里头消费,比如家还没破产前的江楠。那么现在家已经破产,本来身为老板的父亲变成了保安,自己也从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沦落到要在外面看人家脸色的打工的江楠,现在去那里要干嘛呢?
“我爸爸的生日要到了,正好咖啡馆发了这个月的工资,所以我想给他买条真丝领带。”她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解释道。
可我却被她这么一说弄得尴尬不已,害怕她认为我是在瞧不起她,便急忙扯开话题:“你在咖啡馆的工资拿了多少啊,如果特别多的话我要宰你一笔!”
“1100”江楠轻轻地道,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怎么不去许言家的西餐馆继续工作了,那里的待遇多好。”在许言家的西餐厅中除去双休日的全天工作,其他上班只要上3个小时,又管饭工资待遇还不错,跟她现在所在的白班夜班轮回到,不管饭工资还少得可怜的西餐厅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你不知道吗?”江楠突然抬头看向我,语气好奇:“许言家的西餐厅早就被拆了,现在已经被新的人买走去做公厕了,哈哈哈!”
见我更是一副惊诧的模样,她瞠目结舌指着我:“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吧!许言竟然会没有告诉你!”
“是啊。我不知道。”
许言怎么会告诉我呢。在他心里,我还算不算是他的朋友呢?
江楠见我不说皱起了眉头,骂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不说话的样子,真丑。”说着她装作不经意地拉起了我的双手,手心里温热的汗水就那么一点点流进了我的心坎。
“江楠。”我说:“谢谢你。”
“你有病啊。谢个屁!”她说着突然面色僵硬起来,指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看向我:“怎么她们也会在这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身姿妖娆、妆容精致、穿着一致的姐妹花孔琳和李蕴涵。
“瞧瞧她们两个穿的那样,整个一个连体双胞胎啊,你说她们是不是恨不得内裤都是一个样子吧。”江楠眼睛瞟了她们一眼,一副令人看起来格外讨厌的嘴脸,可是在我的眼中却是那么搞笑。
我强忍住笑容,一脸严肃地道:“放心!她们的内裤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你没发现孔琳的屁股比李蕴涵大吗?”
“诶哟,小丫头眼里不错吗?看样子你摸过啊。”
“没有,许言摸过,他告诉我的。”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在发现江楠一脸惊讶地看向我时,我才发现了我刚刚说了些什么话。
难道,我的潜意识当中已经在接受孔琳是许言的女朋友了?
“亲爱的,别这样。”江楠伸手抱住了我:“孔琳那种胸大无脑,讲话粗鲁,表里不一的贱女人,喜欢他的男人肯定也不怎么样。你应该感到庆幸,你没有选择到这么一个垃圾男人。”
“或许……是的。”我咧咧嘴,带着江楠朝后头走去,因为我不想孔琳和江楠碰面,发生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毕竟现在的江楠的爸爸已经无法做到为他抵挡一切。
然而我还是慢了一步,此时的孔琳和李蕴涵已经发现了我们,正朝着我们的背影娇俏的喊道:“司牧歌,你这么匆匆忙忙地去哪啊!”我假装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继续朝前走去,身旁的江楠却用手拦下了我,转头笑得灿烂的看向孔琳和李蕴涵。
“哟,这两个双胞胎是谁啊?司牧歌你认识吗?”还没等我回答,江楠便一脸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自我责怪:“瞧我这记性,这不是孔琳吗?怎么越长越漂亮了,害我都认不出来了!”
看着江楠一副“咱两姐妹关系铁”的模样,把一向心高气傲的孔琳一下子都逗得喜笑颜开,我不禁在好奇这女人到底葫芦里头卖的什么样。却在下一秒,听见江楠的话时脸面立即垮了下来:“最近是不是又去韩国整容了,我告诉你哦,这鼻子整的可有点塌,不过胸还是挺傲人的,上次在法院门口见到的那个老伯有没有夸奖你啊!”
江楠口中那个法院老伯就是孔琳的爸爸。这女人确实是故意的。
我在心里偷笑,看到孔琳和李蕴涵面色难堪的模样不禁有些暗爽。
“你……你这个贱女人,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有什么资格!”孔琳被气到不行,脸色涨红却组织不起语言来骂人。
“司牧歌,我突然好害怕啊。”她转头严肃地看向了我:“我觉得我快要被孔琳小姐的胸给撞出去了,还有,孔琳小姐请问你脸上的粉是在哪里买的,抖一抖就快要把我掩埋了!”
“不管是哪里买的,现在的你,也消费不起了。”沉静了很久的李蕴涵突然缓缓开口,只是这么几个字就把佯装出女金刚模样的江楠给土崩瓦解。
看着江楠不断颤抖的身体,孔琳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傲然并飞快地夺走了江楠刚刚才买回来的真丝领带:“哟,这个小领带可价值不菲啊,江楠大小姐就是有钱买这个一点都不心疼,诶哟,我忘记了!现在的江楠已经不是大小姐了,是个落魄的灰姑娘了,你说,这么昂贵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我听她话下之意是想说江楠偷的这个真丝领带,心里不平便走上前说道:“这是人家辛辛苦苦挣钱买来的,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衣来张口饭伸手,跟九级残废没有什么区别!”
孔琳看了我一眼,倒也不生气,走上前来用细白的双手推着我的肩膀。不知道怎么的,她越是朝前走一步,我越是心虚地朝后退了一步。
“你这种女人怎么会有脸站在我的面前说话,我不想要的破鞋,你怎么就把这想捡呢!你放心,等我玩腻了,一定把许言双手给你奉上!”
在听到“许言”二字时,我一下子瘫软在了地面,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原来在她的心中,许言无非就是个破鞋。
“贱人。”许久,我才在脑海中想出一个足够骂人的词语。
“你他妈的才是贱人!”孔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朝着我的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我眼前顿时一黑,只瞧见一道人影飞快地朝孔琳窜了过去,不断大喊着:“你这个贱女人,贱女人!谁让你打我们家司牧歌的!”
接着孔琳便摔倒在了地上,头发被扯得散乱,浑身抽搐着在地面上大声痛苦呻吟。
当我眼球中布满了血红一片,我才知道,江楠闯祸了。A厦的保安一下子蜂拥而来挤过被人群完整包围着的孔琳用担架给匆匆忙忙抬了出去,李蕴涵异常平静地看了我俩一眼,轻声说道:“你们俩个在这里等着警察来吧。”便快步跟上正在担架上拼命翻滚一脸痛苦的孔琳安慰道:“孔琳,没事吧。”
“这次,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接下来孔琳说的话,我全权没有听到。周遭围观的人,像是看戏一般指着我们不断指指点点。
“就是这个小姑娘,厉害得不得了,一下子把刚刚那个抬走的小姑娘给撞到在地上,扯着她的头发在地上磕了好多次!”
“这么恐怖啊!这两个小丫头看起来都像是挺有内涵的呀!怎么做出了这种事情……”
“哪里什么来的气质,我最早来的,她们当时就在吵架了,那话难听得我都听不下去。”
“也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样,会不会坐牢啊。”
在听到坐牢二字时,我拼命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临近崩溃边缘的我,抓着江楠冰凉刺骨的手,慌乱地问道:“江楠,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不会真的出事吧。”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江楠没有像我这般惊慌失措,可是额头不断流出的汗水完全出卖了她面上的那份紧张。“一定,会没事的。”
“警察来了,这边,是这边报的警。”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我刚刚撑起的身子又瞬间瘫软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直到穿过人群的好几个警察硬生生把我顺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给拖了起来,我才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女生,是我打的,是我把她打得头破血流。”
“不!是我!这一切是我做的!”另一边被其他几个警察束缚着的江楠听我这么一说,像一只发狂的豹子不断怒吼。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有资历的老警察看着歇斯底里的我们,不禁轻蔑地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是姐妹情深啊,不过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警察先生,我看到了全部过程,是这边这个女生打得人,特别凶狠呢!”人群中一个50多岁的老大妈突然举手说道,指向我身旁的江楠。
我瞧着她满脸褶皱,还偏要多管闲事更加生气,指着她便骂:“你这个老太婆,谁要你多管闲事的!回家烧饭吧你!”
那老大妈被我一讲气得浑身颤抖:“诶哟,小妹妹我是好心在帮你啊,本来看你挨打还觉得你挺可怜的,现在看你这样,就是活该啊!最好在牢里待个十年八年的。”
“司牧歌,算了,不要吵了。”江楠平静地看着我,被身后的几个警察架着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几乎是跪坐在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包围中,仍由周围看戏的人对我恶言相向。
什么没良心,什么活该,什么不知好歹,一字一句地充斥着我的耳膜。可我却一点都不在意,现在的我只知道掩面哭泣,我觉得孤独,明明我是待在在这个全是人包围的地方,我却觉得特别孤独。
“小妹妹,哭完了没有,哭完了就跟我去做一个笔录!”身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警察站在我旁边不耐烦地问道。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道:“警察哥哥,刚刚那个女孩子会有什么事吗?”
“要看另外一个女生的伤势怎么样了,她这是故意伤人罪,不过是个未成年人,应该会在少管所里面关一段时间。”
“那么……会关多久。”
“这个,我也说不准,一切等到验伤完才能定,好了!不要废话了!快点跟我去做笔录!”
我点点头,默默跟着他坐上了警车,这个以前这个我一在马路上见到就激动万分想看看里面坐着什么人的警车,终于,在今天被我赶上了。
我透过暗灰色的玻璃窗看向外头光怪陆离的大厦、楼房,心里不禁产生了奇怪的想法,似乎在这小小的铁皮箱子当中我所看到的世界才是最纯正的。
尽管我反反复复问着江楠被带到了哪里,里面的警察却一个都不肯搭理我,只是机械冷漠地坐在询问室里转着笔问我有关今天所在A厦当中发生的事情。
“今天在A厦当中到底是谁打的那个叫孔琳的女生?”
“是我。”
“你要打她的原因呢?”
“因为她先打了我一巴掌,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所以我很生气一没控制住便冲上去失手打伤了她。”我垂着头,又装作一副怒不可遏,双手握拳的模样答道。
“是吗?”对面的那个警察抬头看向了我,眼镜片后头隐藏着的双眼有一丝笑意以及不可思议。“小妹妹,不要撒谎了。我同事那边已经翻看了商场里所记录的视频,已经调查清楚,证明是你那个朋友所做的。”
我的嘴角有一丝颤抖,看向了他,依旧嘴硬地道:“就是我,我说了是我就是我,你们难道就不能随便抓我一下来交个差吗?”
那警察像是被我惹生气了,手不断扣向桌子于语言不善地说:“你以为我们警察局是什么?你说抓谁就抓谁的,我们人民警察可是很公道的!”
现在谁要你公道啊!我要的就是抓我,我在心里不断嘀咕道。那个小警察却不搭理我,找了其他几个警察把我给带了出去,其中有一个女警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安慰道:“你不应该这样的,不是你做的你就说不是你做的,非要把事情拦在身上干嘛呢?要不是我们的警察长人好不跟你追究,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缓缓说道,那女警看了我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送我出大门。
我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半夜10点,明明只是问几句话,时间却流逝地这么快。
“司牧歌!”我在台阶上默默待了一会,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我眯着双眼抬起了头,昏暗的视线当中我看见了我的母亲,她一脸心疼、伤怀看着我,一声声温柔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想,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喊过我的名字了,记忆里只有在小的时候她才会这般柔声喊我,她会柔柔地帮我擦去手上的灰尘。用这种声音叮嘱我要讲卫生,她会在我上学前给我背上书包,用这样的声音叮嘱我上课要好好听讲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
可是等我长大后,这种声音对我来说就越来越陌生了。
“母亲。”我泪眼婆娑,激动地朝她跑过去,想在她的怀抱当中感受一丝安慰的温暖。可是当我匆匆忙忙跑向她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巴掌:“你这个畜生!好的不学,竟然学人家打架,幸好动手的不是你,要是是你打得人家,看我管不管你!”
“母亲。”我忍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看向母亲哀求道:“您不是无所不能的律师吗?请您帮江楠辩护吧,她还是个学生啊她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啊,如果她现在坐牢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这件事情,我是一定不会帮你的。”母亲冷冷地看向我,走上了前方不远的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对我说:“你要是现在不上来那就等着自己回家吧!”
我忍着眼眶里满满地泪水坐上了出租车,脑子里开始不断的胡思乱想。现在的江楠已经在念高三了,还有没多久的时间她就要面临高考,虽然江楠的成绩一直不尽人意,但那都是她不愿意学习,江楠的脑子一向是出了名的聪明,从小学的时候她便一直是成绩名列前茅,如果在最后一段时间她加把劲考个大专也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许言。”想了很久,我躺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终于给许言拨打了电话,我酝酿了很久才缓缓说出一句:“许言,能不能帮我向孔琳求求情,让她放过江楠这么一次啊。”
“这个,我也不好说,孔琳现在的状态不大好,她的爸妈为此很生气所以说要追究到底。”电话那头传来低沉而疲惫的声音,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此时此刻应该在医院里头照看受伤的孔琳吧!
果然,不一会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凄惨怒气的嚎叫:“司牧歌!我告诉你,我要是这一次不整死江楠我就不姓孔!”
“现在还有心情骂人看来精气很足,没什么大事啊!”我;冷笑着挂了电话,把手机冲着墙头砸去不禁怒骂着:“贱人,贱人,都是一帮贱人!”
可是突然骂到一半,我却哭了。我想,现在除了骂人我能做得只有等待,等待结果。
孔琳果然够狠。明明在前一天我所见到的她还是活蹦乱跳,可以指着我大骂“你这个贱女人,看到你就讨厌。”却在第二天上庭的时候变成了一个病怏怏,似乎被风吹一下就会飞走的女人。
看着她的妈妈缓缓推着轮椅把她带进来的时候,我不禁嘴角抽搐了起来,看向了身旁的秋唯:“你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吗?江楠明明打得是她的头,可是她却变成了伤到腿。”
“你放心,这并不是结果,接下来还有更荒唐的事情。”秋唯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法庭被告席中正垂着头一脸萎靡不振的江楠,只是几天未见,江楠便瘦了一圈面黄肌瘦,头发枯燥得跟刚从非洲捞出的难民没什么区别。
这几天在监牢中一定受苦了,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里头吃苦受难,受人摆布。
在江楠旁边的人是她的爸爸,她的爸爸已经早已不复当年的光鲜亮丽,囊中羞涩的他只能穿上一件在地毯上30块两件的T恤衫,这样的他,跟对面的孔琳爸爸一相比之下却显得特别可笑。
“江楠都没有辩护律师吗?”秋唯看向了我,轻轻问道:“你的妈妈,她……不来吗……”
“她说她不想管。”我垂着头,牙齿咬到嘴唇出血极其艰难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别这样,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这一切都是孔琳那个贱女人的问题。”秋唯拍了拍我的肩膀缓缓安慰道。“司牧歌,你看,那是谁!”
秋唯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指向了不远处正在进场的黑衣女子,我定睛一看不禁瞠目结舌,心里也开始噗通噗通直跳,那个捧着厚厚文件走向律师席的人,不正是我的母亲吗!她为什么会来!她又为什么会走到孔琳父母的身边,难道,她就是孔琳的辩护律师?
“母亲。”我想喊,却突然发现嘴唇张了半天之后也发不出个声音,秋唯见我一脸紧张急忙拉住了我的双手,轻声安慰我:“你别紧张。你母亲她也是工作的事情,我相信没理的人,不管怎么样辩护也没办法。”
“你不懂。”我突然泪眼婆娑地看向了秋唯:“江楠是我的朋友,孔琳应该算是我们的敌人,然而我的母亲不帮我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她要去帮我的敌人来害我的朋友呢?”
“司牧歌,你先别下定义。”我埋在秋唯的怀中,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有一丝激动的兴奋:“你先看看你的母亲,再来下定义吧!我只能说,你是错怪了你的母亲。”
“法官大人,我是江楠小姐的律师。”我的母亲走到了法官面前垂头道,一旁看到母亲正满脸笑意的孔琳突然表情僵硬,开始破口大骂:“你怎么这样!是我们花钱找的你!你怎么能现在变卦呢!”
“虽然律师是拿钱干事,但是律师也要凭良心做事。”母亲看了眼她们,走向江楠身边:“违约费我会在事后如约奉上。”
“阿姨,你不用帮我,你帮了我们,我们也没钱付律师费。”江楠抬起头,看着母亲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我不是在帮你们,我只是在令我的良心不要受那么多谴责。”
母亲说完便不再理江楠,开始言辞激烈地陈述。孔琳那方因为母亲的突然变卦,所以没有律师占了些下风。
但是孔琳母亲拿出的病历卡,算是给了江楠重重一击,上头潦草的字写着:头部受损,十级伤残。我看着嘴角不禁都抽搐起来,就是头部被磕了一下,也能算的上是十级伤残!她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吧。
可是法官却不会去管那么多,他要做的只是通过鉴定病历卡的真假来判定江楠得在少管所待多久。
所以,在拿出病历卡的那一瞬间,江楠便输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江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畜生,真是畜生!”秋唯坐在原地双手紧握着骂道。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男声:“毕竟先动手的是江楠,错大多于在他的身上。”
我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站立着的黎勘,他并没有看向我们,眼睛默默地盯着法庭上正在言辞激烈的几人。
“你什么都不懂,你在现场便没有资格说话。”我心里莫名的怒火看向他:“不要听李蕴涵的片面之词就能断定什么。”
“没有调查清楚,我是不会乱说话的。”黎勘这时才转向我,似笑非笑:“司牧歌,我觉得你变了很多。变得不那么温顺,变得那么的无理取闹。”
我懒得理他这些不明由来的话,怒气地道:“你他妈的给我滚远一点,我看到你就烦!不懂就不要给我放屁!”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清楚黎勘是怎么去A厦翻视频资料,并不清楚他是找了好几个人求情才把我从警局捞了出来,也并不清楚黎勘在事后帮江楠付给了我母亲一笔律师费。
什么都不清楚的我,只知道生气地怒骂着他。
他笑了笑有些悲哀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通过母亲的辩护,江楠从本来的故意伤人罪变成了无意伤人罪,坐牢的时间也从半年缩短成了3个月。
可是,明明已经缩短了时间,我却依然觉得不满足。三个月,刚好是高考的时间,这让江楠日后的前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