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镇守边关的将军平定战乱凯旋还朝。
老皇帝幽幽想起前段时间的事情,觉得自己的儿子,委实受委屈了,一高兴之下,本着弥补儿子的想法,借着为将军庆祝的机会,把儿子召进了宫。
他的儿子本来就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段天辰就算不发光,在两坨烂泥一般的皇兄的衬托下,也会洁白如玉。
是以,老皇帝,还是很重视这个儿子的。只不过嘛,重视的程度,也要由他的心情决定。譬如上回,一旦与他的利益相触,他当然不允许儿子有所隐瞒。
于是,这一天晚上,明月高悬,和风淡淡,昭阳王进宫赴宴。一同前去的,还有丞相一家,包括他的一双孙子孙女。
喜意融融的夜里,段天辰在老皇帝一番好言之下,被众人围着劝得喝了不少酒。符月走了过来,不少人识趣地就散了。
“天辰,你一向不是不沾酒水么?今晚怎么被他们逮着灌?”符月扶他就近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段天辰接过去一饮而尽,呆呆地盯着杯子看了许久,才压低声音故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靠近符月,轻声道:“有上次的事,我若不顺着父皇的意,他一定会很快就怀疑我的。”
符月顿时了然,笑笑,道:“那你也别喝这么多,装得不像。哪有人从前滴酒不沾,如今喝了这么多仍旧未醉倒?”
他一愣,发觉自己确实装得过头了点,又听符月道:“天辰,你有没有发觉,今晚的庆功宴,有什么不一样啊?”
他摇摇头,目光往四处瞟着,心想,没什么不一样啊,不就是年轻女子多了……些嘛。
段天辰一下子明白过来皇帝心中打的什么主意。皇帝的确也是想借机让他认识些大家小姐,然而选择恰当的女子完婚。
上回一大闹,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府上,果然没有女子,又听皇后说,昭阳王迟迟不娶妻,民间多有传说,说他有断袖之好,不喜女色。
他一听,这可怎么了得?皇家香火可不能这么断了。他虽然渴望长生不老,可是,抱孙子,那也是期待的。
是以,皇后三言两语,便哄得他把庆功宴变成了赔罪宴,再硬生生地变被扭曲成了相亲宴。
他早就派了人前去监视,只要看到昭阳王对哪家的小姐多说了一句话,他就会把那个女子许配给段天辰。
段天辰忍下不喜,眼眸虚了虚,道:“这回定然少不了皇后的功劳,等我有朝一日将她踩在脚底下,定然要赐她百八十个男人。”
符月还是头一回听到他在人如此多的场合,说出这话,虽然声音极小,可她还是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才说:“你小心些吧,我知道你恨她,不过,你总得做做样子不是吗?刚才你也说了,需要顺着父皇的意。”
他点点头,只是眸中越发清亮,眼见符月身后有个女子迈着碎步,分明是往自己这边走来,他忙道:“表姐,帮我遮挡一下。假装我喝醉了。”
符月一边笑话他,却还是起身去将他身子大半给挡住了,扶起他一边说道:“天辰,你不会喝酒,还要猛喝,这下醉了吧。”
那迈步过来的女子,莲步纤纤,身姿柔弱,仿若扶柳,眉目之间露出些许忐忑胆怯之色,见符月扶着段天辰,犹豫了一下,才喏喏上前,道:“符姐姐,我来帮你搀扶王爷吧。”
符月瞥了她一眼,看清楚了她的长相之后,不由愣了一下,巧妙拒绝道:“不用了,你一个弱女子,哪能扶得动他这么个大块头。对了,妹妹是哪家的姑娘,生得这般标志,理应陪在皇上身边,有个尊贵身份才对。”
那女子听闻此话,倒像是被吓得脸色惨白了一样,往后缩了一下,道:“符姐姐说哪里的话,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岂敢……岂敢……”
心中猜想被证实,符月越发不喜,但面上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微微笑道:“失陪了,我要带王爷去边上休息一会儿。”说罢,她便扶着假装喝醉的段天辰往一边人少的地方去。
刚走了两步,她听到身后脚步声轻轻响起,不由回过头去,假装惊讶好奇道:“花小姐无须跟着来,王爷喝醉了,有时爱发酒疯,失态之下,伤到了你,我可没有办法向皇后娘娘交代。”
花君也不知是真蠢还是假笨,竟然完全恍若未闻,羞涩一笑,便上前来,想要从另一侧扶住段天辰。
然而她就要接近之时,醉酒的昭阳王忽然身子一软,愣是朝符月压了过去。符月知晓他是报复自己刚刚嘲笑他来着,居然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她只好露出极为抱歉的笑:“不好意思,你也瞧见了,他就是醉了,也不喜生人靠近。”
这回她没再管身后的花君,扶着段天辰大步往边上走去,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使劲儿地在他脸上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