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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疑故人
书名：大都燕儿传 作者：枕落清秋 更新时间：2016-12-13 22:10 字数：2032
懿祥宫。
刚才我还在偏殿远远地眺望这几字，转眼就已经来到它跟前。
在这里面住着的便是我大辽的太后，是大都皇城里权力最大的女人，也是我被一道圣旨带进宫的目的所在。
“燕格格，请。”守卫唤道。
殿门侧的侍卫同时亦通报：“忻国公主，驸马都尉萧思温之女萧燕燕到。”
“传”一个浑厚低沉但不失苍劲有力的男音传来，带着让人不可质疑的威严。
莫非皇上也在？于是我闭目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才推门而入。
先见凤塌上端坐的一个妇人，因为那一头的霜鬓白发很难不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她虽面带病容，也无精心打扮，略看去确实苍老的很，然而就凭她眼神之间仍透露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流露着洞悉一切的敏锐，便足以显示出其太后的威严。再往下，她右手的袖口却是空荡荡的，只伸出左手随意搭在膝盖的毯子上，戴在中指的祖母绿安静的发散出莹莹的光晕。
我心里越来越没了底，直觉感到这个太后恐怕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容易伺候的了的，说不准她还真就是只老虎。
而在她旁一身铁灰裘袍看上去不惑之年的男子就是皇上了，在我推门而入的瞬间，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在停顿了几分后又暗淡了下去。
“臣女萧燕燕拜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吉泰安祥。”我按照之前额娘所教的礼节，福了个身。
“皇上，哀家瞧她这般模样还真是伶俐乖巧，你说呢？”太后眯着眼侧身等待着皇上的回应。
皇上哦了声回过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问：“朕听说你家在上京同汉人也有交往，你可懂些个汉话，知道几个汉字？”
我这才起身作答：“臣女的父亲确有位汉人朋友出任平军节度使叫韩匡嗣。臣女还有个汉家名字唤作绰儿，便是他给取的。私下里，他也曾教臣女识过几个字。”
皇上又嗯了一声，嘴里跟着低念了声绰儿，然后拍手赞道：“好名字！‘绰绰下云烟，微收皓腕鲜’，果然是好名字。”想了想，他又接着问：“不如你为朕多讲讲这个韩匡嗣？”
虽说从刚才推门而入到现在进了大殿有段时间了，可皇上一下子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又是问这，又是问那的，说实话我还是有些许紧张的。
于是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急不缓，“此人晓畅古今能够引经据典，我父亲很钦佩他的才学，常感叹他谈吐之间盈溢着非凡的文采，不过他最厉害的是他精通病理医术高超，在上京诊治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听说太后的病情宫里的御医也无从应对，我额娘此次也推荐了他此番跟随臣女一同进宫来瞧瞧太后的病，希望能够找到医治的对策，好为皇上太后分忧。”
“是吗？”太后听说韩匡嗣曾治好过许多疑难杂症，被病痛折磨得憔悴的脸顿时流露出希望，声音较之先前也抬高了些许，问：“这韩匡嗣当真那么厉害？真能治好哀家的病？”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表明：“韩伯伯在上京确实医好过很多病症，想来他的医术是可以肯定的，至于太后您的病，还得等韩伯伯来看过并仔细了解了您的病情后，才能想法子找到医治的方法。您放心，韩伯伯一定会尽全力医治您的。”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哀家可就指望他了。”
得知韩匡嗣医术了得，太后便对自己的病便又抱有信心，脸上自是欣喜。然而皇上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垂下的眼角里藏了过多的心事，有些顾忌，似乎不大希望太后的病情赶快好转。
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太后，“母后这病得慢慢治，不要给别人太多压力了。既然如此，燕儿朕命你明日就带韩匡嗣来给太后治病，告诉他不必有所负担尽管用全力就好，需要什么条件朕统统满足。那您就和燕儿好好聊聊吧，朕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他迈着大步走了下来，从我身旁经过时只侧目多看了我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太后则目送他离去，笑意更深了。
我隐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一时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问题。
……
后来太后又我问了很多，其中不乏有对韩匡嗣这个人的了解，当然也问候了我的额娘还有父亲，再后来也顺带，看样子像是谈话之中顺便提及的，不过谁知道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关心了一下我的婚事。
“燕儿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十六了。”
“可有中意的人？是哪家的公子？”
那人的名字本已在我口中了，转念一想，我身在宫中不知几何才出的了这园子，那么我中意之人在她心中难道就不就是一个筹码吗？若将来我犯了什么事，她会不会从他下手呢？于是摇了摇头，小声道：“臣女还小……”
太后笑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也跟着同意似的点头，说：“燕儿确实还小，这事啊咱们不着急，你就跟着哀家，哀家日后一定为你仔细挑个好夫婿。”
……场景转换……
皇上自懿祥宫回到庆云殿便屏退了所有人，走到寝宫西侧一座不起眼的摆满书卷的偏殿，那里藏有月妃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自她走后，多少年了，那间房也早已是蛛网缭绕，烟尘暗起。
在懿祥宫殿所见那忻国公主的女儿，虽年幼但眉目之间的灵气倒是与月妃有几分相似，尤其站在大殿从容应对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她，回忆之势犹如潮水以缓缓之姿弥漫开来。
他踱步走向书架，从上百本书卷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找寻的动作很熟练得就像是重复着某个习惯。
指尖飞转，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
隽永的小字仍散发出淡淡的墨香，然而时光却早已泛黄了纸页。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