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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从别后(上)

书名:大都燕儿传 作者:枕落清秋 更新时间:2016-12-13 22:10 字数:4581

    一夜在睡梦中纠葛,直至破晓我才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是睡着了。

    转眼,塔不烟妈妈又已经在房门外叫我起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我望着天际,还是青灰色的一片。

    只有我们家的院子,灯火通明。

    我随着塔不烟妈妈一起来到前厅,父亲,母亲,姐姐,韩伯伯都在。唯独就是不见韩德让的身影。

    我心里一阵失落。

    “韩伯伯安好。”我前去向他微微行了个礼。

    “昨晚给他说了燕儿你要进宫的事,那臭小子就跑出去,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韩伯伯哀叹口气,神情略微有些尴尬。

    没关系,抱歉之人本应是我。

    我这样告诉自己。

    姐姐含着泪水,握住我的手叫我千万珍重,珍重万千。

    我笑了笑,心里全是苦涩的味道,“姐姐不要难过,我不过是去服侍太后,又不是去送死。她老人家又不是一只大老虎,即便是只大老虎,燕儿难道还会怕她不成?况且等到……我不就能很快回来,我们一家团聚了吗?”

    姐姐破涕为笑,“就怕你是不知道怕!凡事要谨小慎微,尽心照顾好太后,其它闲事莫要理会,莫要意气用事,日后平平安安出来才好。”

    “时候不早了,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父亲皱着眉头催促道。

    我回头望了一眼这个院落,溪桥,翠湖,凉亭——那里处处都存有姐姐、德让还有我,我们这么些年来玩耍打闹嬉戏的身影,它们仿如昨日才刚刚发生过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以后会回来的吗,怎的心里竟会有一种一别就是永远的伤感。

    马车外站立着一位翩跹挺拔俊秀的男子,母亲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他面前,寒暄道,“贤示,一路上辛苦你了,她就是待会儿随你一同进宫的,我的燕儿。”母亲指着我说。

    贤侄!母亲喊那人叫做贤侄!难道不成他还是我表哥?我一通嘀咕,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

    母亲便在背后捏了我一把,我惊呼一声痛!才又回过神来发现男子也正上下打量着我。“还望小女进宫后,你能多多照顾一下。”母亲赔笑道。

    “哪里哪里,承蒙公主厚爱,能够帮公主照顾格格是贤示的荣幸,荣幸之极。啊哈哈….”男子轻笑道。

    原来是叫贤示,却被我误听成了贤侄!我偷笑着。

    “好了,那你们就启程吧。”母亲说,“燕儿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贤示。”她指了一下面前的男子,“贤示,那我就把燕儿拜托给你,望你费心了。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本宫自当鼎力相助!”

    “公主殿下言重了,”男子对母亲承诺道,“贤示定会尽心竭力照看好格格直至平安回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动身吧。格格,请!”说着伸手将我扶上马车。

    就这么要走了吗,我心中的失落越来越大。可是到现在了还没有见到韩德让,他真的不来送我吗?正想着,只听一声巨吼。

    “燕儿!!”那声音穿破朦胧的雾霭,清清楚楚,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字字落在我的心间。

    我连忙撩起窗帘,探出脑袋,在灯火阑珊处,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的身影。

    于是泪水突然喷涌出来,倾洒了一片。

    那身影近了,近了。

    是韩德让,是他,他终于来到我的面前,眼眶亦是通红,“燕儿,可不可以不去?”

    我低头,擦干脸上的泪水。强忍着露出一丝笑容,“你也知道不去是不可能的,德让,你等着,我欠你一个答复。现在,让我们一起为未来奋斗吧?”

    “我们?”韩德让惊呼,“燕儿是说我们!”他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神彩,眼里绽放出信兴奋的光芒,“好!燕儿你记住,你还欠我一个答复!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努力,我会努力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经营我们的未来!”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德让,塔不烟妈妈那里还有一样东西是我留给你的。记得去拿啊!”

    “我一定!”

    “格格,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耶律贤示的声音淡淡地飘来,带着一分催促。我回头瞪了一眼他,真是不懂得人情世故,没看见我正伤心吗?我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车轮便渐渐运转起来。

    这么快,说走就走啊?

    “燕儿,爹爹,一路顺风!”韩德让的声音从后面极力传来。我也趴在窗口,朝他们挥手道别。

    “臭小子,老夫养了他十几年,来的时候不闻不问,临走的时候才想到了喊我一声!”韩伯伯吹胡子瞪眼,一脸恼火的样子。

    我坐在旁边嘿嘿傻乐着,脑海里还是韩德让那清澈的眼眸,欢喜的笑容。耶律贤示则冷哼一声,漠然望着窗外。

    我们的马车一路向前驶去。

    出了城的景色与上京比起来则逐渐有了差别,越往北越显得荒芜,而这种荒芜在大雪的覆盖下显得更加荒凉。

    一阵阵的寒风猛烈地灌进来,即便已经放下了棉帘,也抵挡不住接连袭来的寒意。我一个人靠在最后面,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时不时再哈口气搓下手。韩伯伯坐在对面看了我的样子,笑道,“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干冷干冷的。”

    “岂止是干冷,我简直都快冻死了!”我回答道,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耶律贤示,心想,更何况身边还坐着一座冰山。

    耶律贤示倒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想法,皱着眉,扫了我一眼,掀开帘子对车夫说,“稍微走慢一点儿。”

    我琢磨着,他还算是有良心。

    “给!”他把一个镶满宝石的铜壶递到我面前。

    我抬起头充满疑惑的表情望着他,“什么东西?”我接过拿在鼻子前嗅了嗅,好大一股劲儿,原来是酒啊。

    “现在我条件也只有这么多,你只能将就着喝点,驱个寒先。”耶律贤示说,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我把目光怔怔地转向韩伯伯,他点点头道,“北方严寒,确实不比在上京。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出门在外,无论男女常常会随身带上一壶酒来驱寒,他们所带的酒啊…….”我一边听韩伯伯讲着,一边便拧开盖子,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仰起头往里猛灌了一口。

    “他们的酒怎么了?”我喝完,擦了擦嘴角,立刻感觉到了由胸腔至喉咙,一股炙热喷涌而来,瞬间变觉得头重脚轻,“这车子怎么摇晃的越发厉害了。”

    “他们的酒……很烈啊!!”韩伯伯哀叹一声,已经晚了。

    那一整壶酒全被我喝了下去,当我把空空如也的酒壶还给他时,他简直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以后我才知道这可是他家祖传的离人泪,这么宝贝的东西居然全被我给糟蹋了。

    不过现在的耶律贤示虽然表现得很可惜,却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地把壶收好。

    果然,我很快便感受到了一阵暖意源源不断的从体内传出,于是从背后扯过一团松软的东西垫在脖子下面当做枕头,睡了过去。

    马车还在接续摇晃前行着,而我仿佛是做了一个冗杂的梦。梦见的还是在西麓桥的场景,红梅花开白雪香。我躺在松软的雪地里,感觉不到一丝冰凉。记忆中清俊的面孔越靠越近,忽然那面孔冷笑着,一个雪球朝我砸来,那人呵呵的笑声,在西麓桥的山谷一圈圈的回荡。

    忽然马车一个颠簸,把我生生从座位上抖了下来。我顿时感到脖子一阵酸痛,我揉着松醒的眼睛,感觉胃里似乎有一股东西如万马奔腾之状,似翻江倒海之势。

    “停车——”我急忙喊道。

    马车停住,韩伯伯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只剩下耶律贤示,他惊讶的望着我。我尴尬的扯着嘴笑了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马车,跑到一旁的路边,狂吐不止。

    他也随即也追了出来。看我蹲在一旁一直等我吐完之后,递了一张帕子过来。

    “别…过…”来字还没有说出口,嗓子眼里一急,又是一阵乱吐。他默默站在一侧边扶着我边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一直等我吐完之后,才递过来一个帕子。那帕子上绣着一朵海棠花,还伴随有淡淡清香,怎么看上去都像是女孩子用的,不过我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就当是先借来把自己清理干净这才是目前最要急的。

    “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耶律贤示试探地问。

    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除了肚子饿之外,当然如果肚子饿不算不好的话,那我应该是还好了。我点点头,结果肚子还真给面子的叫唤了两声。

    耶律贤示一挑眉,哈哈笑了,“再走阵子前面会有一个驿站,今晚我们会在那里歇脚。如果你能忍一忍我们现在回到马车上速度快点儿的话,大概傍晚之前就可以赶到那里。”

    “没关系,我可以的!”我保证道。

    等我们重新回到马车,韩伯伯还在睡着,我悄悄地从他旁边绕过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尽量不打扰到他。耶律贤示也在我身旁坐下示意车夫可以走了,“现在稍微快点儿,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

    马车继续朝前行着,这时我看见窗外又开始飘雪,而且雪势就如车速般渐渐加大直到模糊了我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它载着我们一行人去到驿站,去到大都,仿佛它知道自己的目的,知道自己的归途。

    而我,坐在马车上的我,看似是要去它的终点,实际上却是到了一个我未知的开始。我忽然就迷眼眶,深感今后的路,会不会就如同车外景象,被苍茫的白雪所覆盖,让人看的清中开头,却看不到结局。

    “虽然路上环境确实恶劣了点儿,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关外,不过你不用担心,到了大都就会好很多。”耶律贤示轻声说道。他略带安慰的话语犹如沐春的微风,给了我些许暖意。

    我微微点了点头,看到他手上包着刚才递给我的帕子。“这….”我有些难为情,指着他手中的帕子,“我以为你会把它扔掉的…”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轻笑道,“朋友送的哪能丢啊!”

    是朋友啊。我扑哧一声笑了,逗他说:“什么朋友还会送你绣着海棠花的帕子啊,怕是个女孩子吧?”

    “你胡乱猜测个什么!”他轻声咳嗽了一下,整了整衣襟,马上摆出一副很正派的样子来,说话时眼神却时不时地飘着手帕,“只是普通朋友。”

    “我又没说你们不是普通朋友!”我一把将帕子从他手里抢走,“你干什么!”耶律贤示立马紧张起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扫了他一眼,把帕子折好放进自己衣兜里,然后才对他说,“弄脏了你朋友送给你的帕子,我非常抱歉。等我带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说的时候,我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

    耶律贤示不知是急的还是怎的,脸憋了个通红,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我。不过,他又特意强调,一定要用生命来照顾好这帕子!

    我在心里暗暗发笑,真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姑娘,会让这座冰山,牵肠挂肚。不就一块帕子,值得我得用生命来保护?若是换做韩德让,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记得去拿我送给他的东西,如果拿了又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会不会气得跳脚呢?我想象他的样子,一个人偷偷地笑着。

    “你又躲在后面偷笑什么?”耶律贤示好奇的问,“是在取笑我吗?”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啊?”我指了指自己,是在叫我吗?

    韩大叔睡着了,冰山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不是说你还能说谁啊?”眼神告诉我。

    啊!这也未免想太多了吧,还是说长那样的男人都爱自作多情。我用眼神回敬他。

    “那你突然傻笑什么?!”一脸的笃定是我在嘲笑他将手帕当宝贝似的随身带着。

    “那你是觉得我应该嘲笑你什么!”这人怎么突然变得很奇怪,难道我就不能没事自己偷着乐会儿?我从小就爱这样不行吗?还是说冷酷的冰山偶尔也会被阳光折射的刺痛人眼,变得不可理喻?

    “你还不是笑我把她送的手帕当宝贝似的随身带着?”冰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竟然把她给说出来了。

    再近乎完美的人,总会有弱点。只要认真去发现,就一定找到蛛丝马迹。

    耶律贤示一脸的懊恼,大概是想不到自己会变得那么沉不住气。毁形象,实在是太毁形象了。

    许是自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吧,耶律贤示转身背对着我,把视线转移望向窗外,不再言语。

    而我因为不知情,只是有些惊讶,他为什么对手帕的事情那么敏感。不过既然人家不说,我也不想多问。

    就这样,我们的马车一共走了差不多十五日,而我和韩伯伯也渐渐同耶律贤示熟络起来。有时候我们会说些闲话打发时间,路途中遇到美景,耶律贤示偶尔也会允许我停下来逗留片刻。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韩伯伯就教我们一些医学常识,找找穴位啊,辨别草药啊之类的。此时,耶律贤示就显得格外积极,他还会跟韩伯伯请教一些问题,最后他总是无不赞叹羡慕汉族人的聪明才智,还说要拜韩伯伯为师。

    马车上的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一个人的旅途是辛苦劳累的,不过幸而有韩伯伯和耶律贤示的陪伴,我们有说有笑,竟也不觉得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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