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失望,这个东方王兄还不如太子哥哥疼她,不过嫁给太子,却绝不是为了气东方瑾。她也想拥有自己的幸福,哪怕这个幸福很短暂,或者很熬人,她也认了。因为她学会了一件事情,宫里的女子都需要忍让。
落雪以前如此,欢侧妃现在如此,无论他们会不会变成王权的牺牲品,文慧都是羡慕他们的,多年宠爱,只在一刻。现在,她已经等在洞房中,等着自己夫君来,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酒醉闹事。
“皇兄,你喝多了,快找人来,扶着太子回房。”
东方瑾下令,立刻有两个小丫头上来,将太子架住了。不过她们的力气大不过太子,太子执意不肯就去,她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在一边扶着。
“你……东方瑾,咱们同一个姓氏就注定了针锋相对,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行!有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吧?”
东方瑾挥了挥手,让那些宫人们赶紧离开,又扶着太子走了一段,才听清楚他说嘟囔的话。
“当年你母妃和我母妃是怎么死的?”东方瑾瞪大了眼睛,眼前太子半醉非醉地胡话,怎么倒有了几分可信?“哼,狐狸的侄女就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我都未曾知晓,原来加害我母后的人,就是欢儿……”
原来,太子要娶文慧却要也过问冷宫中的皇后。皇后疯了,便把曾经那些有的没的混蛋买卖都说给太子听。竟然把他当做了亲生儿子。
“皇兄,您这是诋毁废后,即便是被废除了,她依旧对咱们有养育之恩,你怎么……”
“哈哈哈!我怎么?我告诉你我怎么!”他甩了手中的酒坛子,发起狂来,指着东方瑾说,“是因为你的母妃,和我的母妃,害了她没有孩子。所以这些都是我们要还的……她说你母妃的毒是欢儿下的!欢儿和你一起下的!”
东方瑾身形不稳,晃了一晃,努力回想着自己母妃遇害时的状态。
“母妃,您身体不好,喝药吧!”
她和他一起在母妃的榻前,母妃是那么喜欢欢儿,所以兴冲冲地喝了那药,就是再苦的药他和欢儿喂她的,她都会不皱眉头就喝下去。
“呜呜……”
只是喝下去之后,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满口外溢的鲜血,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来的画面,可偏偏就是太子又勾起了他的记忆。一切的谎言都逃不过真相的残酷,无论东方瑾怎么隐藏,也不能隐藏母妃死了的事实。
他从来都以为,那是皇后下的毒,却不知道,欢儿是皇后的亲侄女,她那么小就在帮助皇后下毒。
“皇兄跟臣弟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杀了落雪,落雪从来没有背叛过你的落雪,不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你以为我会答应把阿雪嫁给你吗?”
东方瑾摇摇头:“实话是欢儿也从来未曾向我透露你半点儿讯息。”
“哦?”太子玩味地大笑,捧腹要摔在地上,借势头扑在势头上,不停地笑,“你说的真轻巧,你知不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你母妃死后,父皇郁郁寡欢,这时候皇后心疼自己没有子嗣,要将你要去抚养……谁知到父皇早已安排,你由我母妃抚养,她空头皇后的职位受到威胁,除掉我母妃也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情……东方瑾,你以为我应该怎么样,我就是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你,你不配!”
太子骂的慷慨激昂,他心里却一阵阵绞痛,那时候他确实是信任欢儿的,想到了谁也想不到是她。
只是这时候,东方瑾的病似乎又要犯,正巧灵芸带着药和莫汐然感到,虽然天时地利人和没有和上,可是救人要紧,莫汐然赶忙上前撬开了他的嘴巴,把丸药喂了进去。
“莫大人,殿下,他没事儿吧?快扶回冷月阁吧!”
灵芸看着东方瑾面色微露血色,才肯放下心,这可是她主子的命。不过莫汐然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将殿下托付于她,纵身跃开了老远。
“你带他回去,若问起我就说要事要办,很快就回去!”
莫汐然不是去追别人,绝对是去追太子。刚才的话他是没听见,可是华浅浅下药未成这件事情还要他来代劳。太子不能留,文慧也不能留,留下不过是殿下的心腹大患!
茜纱窗迎着红烛,泛着好看的光彩,文慧盖着盖头,等在屋子里。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心上知道是太子来了,他醉醺醺地呢喃,还有他熟悉的身影。文慧赶紧起身去扶他,一不小心,将盖头掉到了地上。
“太子哥哥,你没事儿吧?”
“还叫我哥哥吗?你该叫我乔……”
无尽暧昧,她红了脸,早就忘了旧时候人们常说的,若盖头不是新郎掀起来,两个人都要短命的。
“乔……”
她也温柔女儿态,倒了两杯合卺酒,摆在桌子上。
莫汐然就在房顶,信手一挥,两个杯子中都已经粘上了毒汁。
文慧已经举杯,眼看着就要得手了,谁知道这个时候太子居然吐了起来,一桌子秽物,文慧没辙,只好赶忙叫喜娘们进来收拾。自己又将太子拖上了床榻,抹了一把汗,直接叫人把酒撤了,拿醒酒茶来……
人多手杂,莫汐然无从下手,也只好败兴而归。
冷月阁里,华浅浅遣散了宫人都去喝喜酒,只有自己在床边陪着双目紧闭的东方瑾,好似又回到了悬崖边上,她和莫汐然打赌的时候。
“我输的一败涂地,你赢了,为什么你总能赢?”
“是你放错了筹码,莫大哥,一开始你的心就已经在我这里,所以无论输赢,你都觉得自己输了……输的那么彻底。”
她没有回身,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瑾,生怕自己一走神,他就醒来了,就走开了。华浅浅不要,她好不容易听到他说,只爱她……不会再爱别人。
“阿浅,我没能得手,文慧和太子……”
“我知道了。可莫大哥救了瑾……”她说时满脸淹着幸福的微笑,“只要瑾还好,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我不会让他败,绝对不会。”
“你就这般心甘情愿,你可别忘了你身上的毒。”
她回头看看莫汐然焦急的深情,伸手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莫大哥,阿浅本以为没有命活着,上天见怜,给了这么多日子,阿浅一点儿也不能再贪心了。”
东方瑾似乎听到了动静,翻了个身,被子被踹开了。华浅浅赶忙上前掖好,又对莫汐然说:“阿浅知道,再为他治疗都是辅助的疗效,可若没有这些,他是不能痊愈的,只是不知道莫大哥肯不肯委屈。”
推宫过血,每一次运功都会消耗一分内力,十次以后病体痊愈,可是救人的人恐怕会一夜白头。莫汐然想好了,只要华浅浅愿意跟他成亲,他很乐意救东方瑾,可他又实在说不出口。
“莫大哥是想有什么作为交换,阿浅什么也没有,也知道莫大哥不喜欢荣华富贵,如果非要交换,阿浅愿意用性命来换。”
莫汐然更没有话说了,华浅浅明明知道他并不会取她性命,何苦又要下一番决心呢?!
“好的,我帮你。”
一句话葬送自己一头黑发,是不是值得莫汐然不知道,他只想再赌一把,赌一把东方瑾醒来之后还会不会伤害浅浅,倘若有一丝一毫地伤害,他绝对不再姑息。
云若倾城两茫茫,一颦一笑梦奇凉。淡淡微醺他人妇,不知何时入荒凉。
这便是莫汐然的心情了,倾城美女在他眼里不过如此,只是华浅浅地一颦一笑,让他梦中凄凉罢了。恐怕醉了也得不到他人妇的真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白发苍苍就要自己去面对荒凉的未来。因为心有所属,怎么还能爱?
这一夜,谁都睡不好,皇上睡不好,想着儿子进宫来住会不会有什么错漏,更何况是那身子。华浅浅睡不好,是在外面为莫汐然的治疗把风,绝对不能让人打扰了他们。文慧新婚为何也睡不好?太子大醉,躺下不省人事不能人道,自然也是一晚上都照顾着他没有合眼。
直到次日,宴席散了,太子醒了,看见身边的文慧微微愣住了。这个女子,对自己是真心的,不免因为要利用她而有些惋惜。
“太子殿下,欢侧妃在门外等候多时……这,是让进来还是?”
太子揉了揉脑袋,似乎想起了昨天晚上酒后吐真言,与东方瑾谈论了一番,大有悔意,悔之不及。
“哦?”他看了门外的身影,欢儿一个人来的,看来只是寻常的拜见,“你问了吗?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
宫人摇摇头,欢儿没有要紧的事情,恐怕就是特地来扰人清梦的。
“不必说了,让她站在外边等吧。等着太子妃醒了,我们会一起见她的……”
宫人们应声退了出去,欢儿没有识相地走开,而是抬头看着里面等着。这让太子也觉得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