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忘记曾经说过的话,那些话有些刻骨铭心,有些风轻云淡,却都印在了华浅浅的脑子里,一句一字不曾忘记。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东方瑾对王位的渴望,依旧大过他对华浅浅的关心。
浅浅能看出来,愣怔的东方瑾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无非实在挣扎那些过往,所以面露愁容。
“殿下,孩子还会有,可如今咱们想想,落雪多年未曾向太子透露过殿下半点儿消息,又岂会要害阿浅。臣妾觉得此事蹊跷,还请殿下三思,先着人看管,调查清楚再论罪。”
华浅浅说的十分有条理,东方瑾更加想不到自己的冲动已经要了落雪的命。
他摇摇头,笑着对浅浅说:“你是本王的妻子,从来都是,即便有什么冤情,在你这里也是不冤的,没有你,本王可能还在忌惮皇后……”
浅浅拧着眉头,见他深锁的愁容面前笑脸,便打断了他:“殿下……不能这么说,只要,你能明白阿浅的心就好了。”
这颗心,从他堕崖那一刻起,就已经牵连在他身上,无时不刻地担忧着他的身体,他的未来。
“谢谢你,丫头。落雪死了,太子一定要作怪,这些日子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你去哪殿下,你身上的病,臣妾丸了药,殿下可不能再就这么走了!”
她焦急的深情再次落在了东方瑾的眼里,这样的深情,他难以拥有,以前的任何人,从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这么诚恳地请求他。
“阿浅放心,还有汐然,他不会让我有事儿的。”
“殿下……”
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挡住了她的话,接着慢慢地挪开,对她说:“叫我瑾。”
“瑾……”
“嗯,乖,汐然会照顾好你,这几日太子的大动作咱们都要做好防范。”
华浅浅点点头,明白了东方瑾又要去忙碌,除了担心他忙碌还担心他去见文慧。这一招苦肉计,陷害落雪绰绰有余,唯一就是将东方瑾推向了文慧。他们之间越近,她也越害怕,因为越是单纯没有心机的人,越不好相处。
她看着东方瑾离去的背影,心里又生一计:“灵芸,鸳鸯!”
“奴婢在!”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跪在床前,等待华浅浅的吩咐。华浅浅是想让整个黎国都乱起来,除了后宫乱,前朝也不能如此太平。早就听说黎国的将军秋鼎和是一等一的干将,只可惜他的阵营站错了位置。他,是太子的人。
“一生一死,你们怎么选?”
她问得毅然决然,好似她已经抱着赴死的打算。
灵芸和鸳鸯又是异口同声:“愿为王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原听过的也多,不过华浅浅倒是相信身边这两位忠心的丫头。跟着她也算出生入死过,只没有这次赌的这么大。
“灵芸,你应该很了解宫中的事情,秋鼎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灵芸娓娓道来,这秋鼎和一届武夫,颇有神勇,路边饿的都要死了,却不吃人家施舍的剩饭。太子请他去了酒楼,畅饮三杯一碗素面救下了他,从此他就对太子死心塌地了。
“看样子他并没有什么弱点。”
“王妃,鸳鸯知道他的弱点!”
她们一下子都看向了鸳鸯,一直在宫里,却不想她竟然知道这个人的弱点,真是奇了。华浅浅抬手示意她们两个起身,近前回话。
“回禀王妃,奴婢也姓秋,自然知道了秋家的事情。”
鸳鸯姓秋,那她岂不是和秋鼎和关系匪浅,不是父女,就是兄妹?华浅浅仔细看着鸳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问,因她脸上神色不佳,这一回又要引出其他事故来让人心伤岂不是不好吗?
“不想说,大可不必说。”
她不希望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然而她也自我矛盾,心中害怕,失去了扳倒秋鼎和的机会,无法削弱太子一方的实力。
鸳鸯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害怕,一丝不落地说给了她们听:“奴婢本来姓秋,秋天的鸳鸯注定命薄,奴婢就是秋鼎和心里的一块病,没进宫伴读的前一年,家乡一场大病,哪里有粮食吃。一日傍晚,爹娘寻思要将家里唯一的牛宰掉,为的是给秋鼎和去换来长安的盘缠……可是偏巧杀牛的那几句不中听的话被他偷偷听见,竟然以为爹娘要……”
“他真是个没人性的,生养父母,命都该是他们的……”
灵芸插了一句,鸳鸯的脸色就多白了一分:“谁知到他抄起刀子就将爹娘都杀了,过后奴婢也吓傻了,听了他解释才哭着告诉他,爹娘是为了他要少牛!”
华浅浅深知,这样一个人好比是当世曹操,决不允许天下人负他的,鸳鸯所说办法未必就能行的通。
“你说有办法,又是什么办法?”
“他送奴婢进了宫,奴婢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奴婢知道,他喜欢一个人!”
华浅浅更加疑惑,喜欢一个人,这个人肯定不会好找,即便能够找到也未必由她们所用。
鸳鸯继续补充道:“不错,他喜欢的人,正是奴婢。”
兄妹之间总会有些说不清的感情,比如东方瑾和文慧,她们是不可能在一起,但是从东方瑾看文慧的眼神里面浅浅也能看出那份爱护。可是鸳鸯又怎么会愿意去害自己的亲生哥哥呢?
“奴婢并非爹娘亲生,而是捡回来的,可是爹娘再造之恩,秋鼎和弑父杀母之仇,奴婢从不敢忘!”
这是个好机会,仇恨这东西,能驱使人做很多事情。华浅浅虽然心里不想让仇恨蒙蔽她的眼睛,怎奈若不利用这一份纠葛,秋鼎和几乎没有弱点。
“好,那咱们还需好好计划一下!”
边界没有战事之时,秋鼎和任职看守宫门,负责宫外的布防。而东方瑾麾下莫汐然和姬嵬两个人是负责宫门内部设防,这样外部太子势力与内部瑾的势力相抗衡,外不知内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内不知外的状况,又岂会倒行逆施?!
皇上是聪明的,每月十五过后,他会挑一天,让莫汐然和姬嵬请秋鼎和一顿酒,拉拢拉拢关系。而他知道,秋鼎和没那么容易被拉拢,如此,宫内外相安无事的时候也多。
转眼,又是十五,宫人们似乎完全已经忘记了落雪的死,对华浅浅的恭敬依旧。皇上的身体看似一天天好转,便决定在十五这一天,提前找宫内外的侍卫统领会议一下。
“鸳鸯,这一次就要多看你了,你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
“奴婢记得,许诺过王妃,绝不因为仇恨而坏了大事。”
“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再重复一遍!”
华浅浅必须知道鸳鸯此时的心里状况才可以判断,这一次的任务她究竟会不会成功。
“奴婢只要假装遇到秋鼎和,假装摔倒在他怀里就可以了。”
莫汐然就在华浅浅的背后,这件事情当然也需要有莫汐然才能成事:“莫大哥,这件事情,瑾知道吗?”
莫汐然摇摇头,这女子越来越古灵精怪,竟然连朝堂上面的事情也向他打听,刚刚才说了秋鼎和并不好对付,她却给了个计策,而且这个计策可行性很高。
“委屈莫大哥了吗?咱们鸳鸯姑娘粉妆玉琢,可爱的很,不是便宜你了,你就别愁眉苦脸了。”
华浅浅都能猜到他心里的独白,若然是她,莫汐然或许能装作高兴一些。只是让他与别的女子演戏,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鸳鸯也是,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你谁也不喜欢,只是莫汐然想要你而已!”
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妹妹被别人搂着,那种滋味什么样子?华浅浅料到应该不亚于她看着东方瑾抱着别的女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本能的嫉妒心理,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感觉。她凭灵芸扶着离开了他们要去玉菲儿那里瞧瞧。
此时莫汐然窝在一边,等着鸳鸯与秋鼎和的偶遇。
鸳鸯轻移莲步,在这宫里似乎学习惹人怜爱是极为容易的,所以她不但学的快,还能做得来。算好了秋鼎和从这里路过的时间,她只在池塘边多呆一下下,余光看着秋鼎和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鸳鸯故意低下头,也急匆匆地撞了上去。
“啊!”
和算计好的一样,她真的撞到了秋鼎和的怀里。她的声音一出,秋鼎和当下就愣住了,他看着脚下这个吃痛的宫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吗?”
年深月久,貌不能识,鸳鸯小时候的样子,除了这双眼睛,似乎秋鼎和根本认不得她,最多算是一个和那个记忆中美好温满的妹妹相似的宫女而已。
莫汐然刚刚觉得计划失败,准备上前,却看见了姬嵬从后面伸出手拉起了鸳鸯。他似乎觉得这个宫女很可怜,而秋鼎和这般不懂怜香惜玉,惹到了他的反感。
“秋兄这么多年单身,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女孩儿,以后怎么找嫂子?”
秋鼎和的目光落在鸳鸯的眼睛上,那是一双勾他心魄的眼睛。看得他心驰神往,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