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府到底人少,虽然夏苑的到来,使碧齐真孤寂已久的心得到了慰藉,但夏苑就已经快呆不下去了。这一日,那位传说中的三公子又来造访。夏苑见碧齐真离去,转头便对碧天道:“碧天,京都有没有比较大一些的马场?”
碧天神色纠结,“表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去马场不太方便,这……”
青乔却似长了胆子一般,鄙夷道:“小姐在这府里有点无聊了,出去透透气才好,闷坏了你能治得好么?要知道我们小姐以前,每天都会和老爷子切磋武艺,隔三差五出去骑骑马。倒是在这儿,像个牢笼一样,把人禁锢着,没意思得很。”
她的话里面饱含哀怨,夏苑被这番话弄得极为无语。这丫头分明是自己也呆不住了,非要借着自己的名字出去。理由也找得如此冠冕堂皇。碧天转过身,默默纠结去了。
见碧天已有动摇的迹象,青乔又软下语气,半是请求半是威胁,“碧小哥,去马场骑马,没有什么不行啊。那里有人,还怕小姐跑了不曾?回头小姐闷闷不乐,舅爷见着,问起来我就说是你惹的。”
他脖子一缩,嘴硬道:“那又如何?二爷不会信你的话,我从不撒谎的,二爷铁定信我。”
“是吗?”青乔挑眉坏笑,“以前是以前,现在这里有个小姐了。你觉得是你重要些,还是小姐重要些?”
“当然是……表小姐……”碧天哭丧着脸,“要去也行,我要跟着去,免得二爷问起来我不好交差。”
“好!”青乔满口答应。
“还有,二爷问起来不许将责任往我身上推诿。”他仍旧不太放心她方才那威胁的话。
“好了,你们两个别说了。早些过去吧,二舅舅谈完事情不见我们回来,你们再慢慢说。”
两人立即住了口。碧天偷偷打量了夏苑两眼,半掩着嘴问青乔:“青乔姑娘,我怎么觉得你家小姐不如二爷所说的乖巧呢?方才那句话,我听着,总觉得脖子有些冷。”
青乔腹诽,小姐要是乖巧,天底下就没几个野孩子了。不过,她仅仅斜睨着碧天,答了一句:“你产生幻觉了吧。”言罢她抬头望望天,补充道:“看来春寒未消,碧小哥记得加件衣裳。”
马场在西郊。据说那个马场本是多年前商朝特使前来访问之时,当今皇帝命人修建的。但自从当年骑术比赛输掉之后,许多皇亲国戚,都在那儿练习骑射。而后来,皇帝觉得,要让百官子民都强健起来,才能扬眉吐气,以防别国觊觎,便下令将马场在每月中旬开放,所有人皆可进去。
虽然令是如此下达的,但倘若你骑射皆不精通,进去只是自取其辱,反而会沦为众人的笑柄。是以,逢每月中旬进去的人,除了稍有权势的官员,就是骑射不错,骁勇之人。
两国如今来往还算频繁,商朝人也未被命令禁止入内。是以夏苑虽然长了一副商朝血统更浓的躯体,只要多说两句好话,倒也能够进去。
远远能听见马鸣,夏苑心中热血澎湃,恨不得飞奔进去,在马场里肆意驰骋才好。碧天在前面开路,走到能够清晰瞧见马场门口的牌匾之时,他停了下来,对夏苑道:“表小姐,你与青乔姑娘一起进去,我就在这茶肆里等着你。里面有不少人认得我,因为你的身份还没被公开,所以,我不能贸然与你一起出现,否则会对二爷不利。”
夏苑想起幼时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当时因为年幼十分不解,现在想来,却是能够理清脉络。所以,碧天所说的,与身份地位有关的,她稍加分析就懂了。点头应道:“那就麻烦你在这儿等我们了。”
碧天取出一袋银子递给青乔,道:“如果不让你们进去,就斟酌着偷偷塞几锭银子给他们,他们应该就会放你们进去了。”夏苑颇为诧异,没料想到贿赂人这回事,竟然还要自己去做,但转念一想,碧天也是好意。
虽然跟着夏老爷子性子耿直了一些,弯弯绕绕,还是稍稍清楚一些的。示意青乔收下,自己便往马场入口处去了。
守门的人见她牵着马走近,径直拦下她们:“二位姑娘,你们这马,是不能进马场的。”
“没有马,那我们来做什么?”青乔微有言辞。
其中年轻一些,约二十多岁的那人笑道:“马场内骏马不计其数,种类繁多,你们可以随意挑选,只需交纳一定银子租赁,便能挑到一匹好马。”
另外一个年长一些,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生了一双极小的眼睛,贪婪的目光逡巡在乌金身上,让夏苑瞬间想到了一个词——粗糙。青乔对那贼眉鼠眼实在反感,忙转过身去,背着两人解开钱袋,摸了三锭银子出来。
因为出来骑马,她与夏苑穿的衣服不如寻常所穿的衣物宽大,尤其是袖口。她一只手握不住三锭银子,借着袖口遮去了一锭,不动声色地塞了两锭银子给那汉子。
那汉子收了银子,眼神仍停留在她手上,青乔便知她的袖口没能遮住银锭子,咬咬牙,将那剩下的一锭也给了他。汉子与年轻男人相互对视一眼,那年轻男人轻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姐的坐骑,岂有不放之理?小姐,您牵住了缰绳,小心里面有人骑马冲撞了您。”
那语调,听得夏苑直犯恶心,皱着眉头,牵着乌金一言不发先进去了。青乔紧随其后。那汉子面露遗憾,眼里的贪婪仍未散去,轻轻叹道:“那马儿看着实在是俊,要是那两个娘们儿没这么精明,我定要把那黑马弄到手。”
年轻男人停了,鼻孔里出来一声嗤笑:“那你还收银子,不收找几个理由骗得她们把马留下不就行了?明明自己贪财,还找借口。”
“你都这样说了,也必定对这银子不屑一顾了。晚上我喝小酒,听小曲儿去。”他故意砸吧砸吧嘴,似乎那美酒美人就在眼前一般。
“你!谁说的!银子得平分!”年轻男人终于变了脸色,冲他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