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阁。
谢经秋面对着罹月端坐,仍然是如玉一般的翩翩公子,虽然旅途的周折让他的脸不免染上几分疲惫,但对着罹月时仍然是一副和煦生风犹如神祗的模样。
“原来是这般……”谢经秋低头笑,罹月嘟嘟嘴对着谢经秋说道饶子墨不理会他的事情,却也巧妙的隐却了前辈的纠纷,只说是自己犯错。
饶天翔一死,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就应该停止。她与饶子墨就已因为着纠纷错节而遭遇了许多,没有任何的必要让谢经秋也被卷进来。
他原本就是在自己最为难的时刻向自己伸出手的人,而于她而言,虽然不爱,却极为希望谢经秋能活的安稳。
“那你又怎么会来?”罹月爽朗的一笑,灰布衣衫也遮不住灵光闪闪的面容,一双眼睛有盈盈的笑意。
“看看你罢了。”谢经秋回答的轻巧,仿佛心中已经放下了一块沉重的东西。
他惶然的开始寻找罹月的旅途,却也是真正给了自己一次可以思考的机会。走过大陆上大好的山川河流,觉得世间爱恨也不过如此一般。
年少时不懂爱,爱了却也不知晓。后来懂了爱,却已身不由己不能再爱。
可人生不能在这样的执着中死去,毕竟生活还是应该这般继续下去。家中仍旧有贤妻,巧笑倩兮,会是人生很好的伴侣。
有些人注定活在身边,有些人注定活在心里,事事都不能强求,强求也强求不来结果。
谢经秋眼中光波荡漾,对着罹月暖融融地一笑道:“罹月可知,最好让子墨出来的方法是什么?”
“是什么?”罹月凑上前,眼睛闪烁着求知的欲望,娘说的好,不耻下问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谢经秋忽而靠近罹月,唇离罹月的唇极近,几乎就要挨在一起时,却又抽身离开,罹月手撑在桌子上,面容呆傻静止。
而谢经秋却仍旧笑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仍旧是那般的神仙姿态,广袖飘飘,双手被在身后,竟露出一份狡黠的神色。
“你!你你你……”罹月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回过神来,颤抖的捂住自己的嘴唇,脸上却已经染上了难以言喻的嫣红。
谢经秋贴近罹月一步,脸靠地离罹月极进,气息在罹月的耳边散开,虚无却轻快的声音道:“就是现在……”
“经秋……”罹月感到凉森森的气息忽然在背后蔓延,原本几分涩然的心中瞬间跳跃的欢快的火花。
刚要回头看,却被大手毫不留情的按住自己的脑袋,饶子墨阴森森的贴近罹月道:“一个月不见,胆子倒是肥了不少哼?反思错误反思的不够?”
反思错误……他一直在听她与谢经秋的话,连接话都接的这般准确,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他也不过是在暗地里偷偷看她罢了。
罹月想回头,却被饶子墨按住脑袋,罹月跺脚以示反抗,却被饶子墨更大力的压住以示吴用告罄。
唔……他欺负人……
罹月闪着水光扑朔的右眼可怜兮兮的看向谢经秋,谢经秋却看见她左眼无泪时愣住了。
罹月这才想起来谢经秋并不知道,她一只眼泪腺坏死的事儿。急匆匆的吸了吸鼻子,把眼泪缩了回去。
谢经秋倒是看着罹月眼泪这番收放自如的模样,清浅的笑在嘴角泛开,其中却也难免掺杂了几分苦涩的情怀。
在他不在罹月身边的日子,罹月已经经历了太多,他没有陪伴罹月经历这风风雨雨,自然现在能站在罹月身边的人也不会是他了。
谢经秋抬头对上饶子墨,饶子墨却退却了对着罹月那般有些佯装凶残的模样,嘴角勾起,有些无奈的拍了拍罹月的脑袋,对着谢经秋点了点头。
“罹月,我家蔓罗生了小蔓罗,来年春天的时候,兴许就叫会姨姨了……”谢经秋推开两步,和煦对着饶子墨和阮年年笑开,身子便要向门外走去。
“来年开春的时候,你与子墨一同来看我家小蔓罗吧。”身影已经跨出门去,话语飘散在空气里。
罹月却不由得湿润了双眼,转过身去抱住饶子墨的腰身,头埋在饶子墨的胸口不由得哽咽起来。
谢经秋是她年少时在他心中居住过的少年,虽然前一辈的恩怨纠纷最终没有让他知晓,却也让他有了一道难以抹去的情伤。
原本那般古木无心的少年,却能对他动了一颗心,动了一番情。而如今也能这般洒脱的放开,与过去的纠葛做一段光明正大的告别。
饶子墨喟叹,收拢了自己的臂膀,温柔妥帖的抱住了在自己怀中哽咽的罹月。
“我不出来你倒天天乐乐呵呵,我出来你反倒哭哭啼啼,如此这般我是应折回去?”饶子墨开玩笑地抚摸了一下罹月的脊背,灰布的衣衫摸上去有几分咯手,心中的疼惜不自觉的又加深了几分。
这一个月的若隐若现的分开,彼此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沉静,却真真是苦了罹月。
“唔(不)……是”罹月将脑袋在饶子墨的怀里拱拱,说话说得含糊不清,也不管了,鼻涕眼泪全往饶子墨身上抹。
罢了抬起有些起皱的小脸,委屈地看着饶子墨。他一个月不出来见自己,非要等到谢经秋来了他才出现,谢经秋一出现她又伤心的很。
“我们明年春天去看小蔓罗吧。”罹月蹭蹭饶子墨,刚掉完眼泪的眼睛几分光影晃动,极为可人。
饶子墨轻叹一声,搂住罹月的腰身,怜惜的帮罹月把有些散乱的碎发绾到脑后,露出一长清丽可人的小脸。
“好……”叹息和话语全部都揉散,饶子墨轻轻地吻上了罹月的唇。
温暖的触感在唇齿相接时侵入脑髓,罹月心中微颤,却极为顺从的迎接了饶子墨的吻。
似乎等这个吻等了很长的时间,饶子墨在罹月的唇瓣上静静地停止了半晌,直到罹月感到身畔的风景都要停滞成永恒,饶子墨才细细的撬开了罹月的唇。
是极为恬静的吻,饶子墨将自己的舌滑入罹月的口中,温柔的牵引着罹月的舌。细细地柔腻的舔着罹月的唇齿,每一寸每一寸都用着极大的耐心孵化罹月敏感的神经。
直到罹月在他的怀中发出轻咛,饶子墨才在唇齿交接时发出一声轻笑,在罹月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离开。
而罹月早已经满脸通红,有些微醺的愣住,半晌反映过来,像鱼跃入水一般,猛地往饶子墨的怀中一扎,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还好……是在角落里……”饶子墨才抬起头准备安抚罹月,却听见罹月在自己胸怀中呢喃了起来。
不由得一笑,窗外的风景都在饶子墨的笑中都失了颜色。
我爱着幼年的你,我爱着少年的你,我爱着现在的你。这爱如同一种执念,在仇恨和愧疚里都没有死去,我们最终跨越了所有的仇恨和愧疚,以一种平等的姿态站在了一起。
我想,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在极北成婚好不好?”
“好,你愿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们生一个小罹月,一个小子墨好不好。”
“好,一筐小罹月,一筐小子墨都可以。”
“我们明年一定一定要去看小蔓罗好不好?”
“好,你都说一定了,怎么会不好。”
“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好,天下最好的事情,就是这件事了……”
苍山负雪时,我们便可以成婚,来年开春时,我们便可以携手走遍你爱过的每一寸土地,将我们年少的情爱,烙印在你期盼的每一个角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