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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阮年年的独白

书名:月满经秋墨染江 作者:六九大人 更新时间:2016-12-13 13:47 字数:3121

    我是阮年年,我是一个记忆残缺断点不明的人,除了名字什么也无法记起来。我的记忆从我身着锦衣华服的不寻常的流浪开始,起初身边的流浪者都以为我是权贵之女,不幸走失,日后定有高头大马达官贵人来接我离去,我也以为如此。

    起初他们都对我极好的,纵然自己饥渴,也要分一半的干粮于我。我十指纤纤,不似农家女,也不会如她们一般疯狂地抢夺粮食。一个面馍馍足以让他们争夺的头破血流,我却每每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对我谄笑分我半个面馍馍。我的权贵之女的标签让我没有记忆的内心却涌起一阵骄傲睥睨的感觉。

    看他们争夺,看他们每每看向我时期冀却又如狼似虎的眼光。我似是分外的享受这般的感觉,慢慢地我像是成了流浪军中的老大,年纪小小却颐指气使,初初他们都忍着以后会随我飞黄腾达的心态即便我再骄纵也听我指挥。

    人真是环境的动物,我刚入难民大军时本懦弱的连一句话都不敢出说口,他们为生存而头破血流的摸样在当初的我看来是那般的不可思议。而如今我却是能冰冷的抛出残酷的指令,看着他们理所应当的为我奔波卖命。我的心仿佛变成了一颗玉石,我将手贴上自己的胸口,感觉她无论何时都只会波澜不惊的跳动了。

    然而时光是个毫不留情的谎言的拆穿家,我的锦衣华服让我从春天等到秋天,等到我的锦衣华服再也看不出原本金光闪闪的模样,我心里对高头大马达官贵人的虚假未来渐渐的冷却。夜间着着薄薄的单衣去河水边上搓洗我的衣服,让它能够保持光鲜美丽的模样。

    我本无心说谎,他们为我编制了一套谎言,我不能变的如同他们一样没有区分。我不再相信身边的人对我原本显摆的身份自我安慰一般的幻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阵营,最强的绝不是身体上最强的,必定是精神上最强的。我搓洗我的衣服,却全然感觉不到我滚烫的泪滴在自己因凉水而有些红肿的双手上。

    如果你看过一群从北到南流浪的难民,他们中间有一个穿着褪色华服神情冰冷傲慢的女孩,你或许看到的就是我。我尽我一切的能力,去遮掩我早已意识到的我不光鲜的身份。

    我知道身边的人已经逐渐起了怀疑,先是那些已经老的如狐狸的人用浑浊的眼光开始放肆的打量我,后是那些已经经过尔虞我诈的中年人眼中再也藏不住的不信任。我内心着实是惊慌不已,但是表面却得维持我的高傲,检查我的锦衣华服除了褪色之外有没有别的损伤,看看我的纤纤素手。

    没有人懂我的心,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懂我的心。人就是这样趋炎附势的动物,他们的转变我一点都不惊讶,我的势力圈与日消磨,直到身边只剩下了那么几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孩子。

    可是饥饿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他们眼中茫然的憧憬变成了算计的光。我心中忐忑,可是仍旧维持着我高傲的表情,如冰裂瓷一般的心冻的荒寒。直到一个夜晚的锦衣被他们扒走时我仍旧是一分表情也浮现不出来,只是着着单衣抱着双臂,明明凄楚不已却偏偏从心麻木到眼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夜色茫茫,我离开了这群难民,他们没有给我一个更狠的下场已是有些忌惮怀疑我的身份,我又能如何,我心中一肚苦水,最后不过消化成了一声苦笑,再无别的出处。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少个日夜,穿过了多少个阴森凄寒的树林。我早已不分日夜白昼,日夜白昼也全然在我心中没有了限定。无数个森林让我的衣服残破再残破,我能够逃脱野兽出没的地方,却逃脱不了让自己无处遁形的饥饿感。

    在我眼里的世界已经纯然已经没有了可以吃的和不可以吃的界限,只要是能入口的我都用来果腹。我原本以为我流浪已是最悲哀的事情,但原来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流浪,而是记忆丧失之后流浪的伤心悲痛都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想着寄托。

    我忽然很恨自己空白的记忆,所有的悲楚心酸都只能自己慢慢的咀嚼消化。我这般十一二岁的孩子约莫都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即便那些流浪的儿童也有父母的陪伴。我忽然如那晚一般想哭泣,却真真是一滴泪也无法流出来。

    穿过白天黑夜,不知走过了多少荒郊野外,我终是看见了远方繁华的城市,有如我一样的难民陆续的往中走,城门大开,想来是富裕之城才会这般。城门前一人高的大石上,龙蛇狂舞般的书写着——丰都城。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命,包括所谓的开始和结束。我的故事从这里正式开始,在踏进丰都城的一刹那,或者是说,真正的遇见谢经秋的一刹那。

    我又过起了在难民中流浪的生活,我已经没有了高贵的锦衣可以让我用来伪装显赫的身份,我是无数个毫不起眼的难民中的一个。有种叫哀伤的东西没有出口可以排泄,无论我以前的家室如何,如今我只不过是被老天抛弃的一个人。

    我不笑也不哭,在难民中仿佛有我的存在也可以,没有我的存在也无关紧要。我越发的把自己弄的蓬头垢面,世人可怜你,可怜你污浊不堪的外表,越污浊不堪便越是能乞讨的来可怜。我曾因为无法讨好看客们而受冻挨饿整整两个月,卧雪眠霜,垂死之时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哈哈,天越是要将我逼迫至绝境,我才越是要生存啊。

    我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来,再也不沉默,我开口编说辞,我开口谎话连篇。生存就是由许许多多的谎话构成的。我舌灿莲花一般的从冬天说到了春天,枯寂的枝头有新生的嫩叶绽生,从小小的嫩叶开始抽条,满街的柳絮开始飞。

    我喜欢它们,喜欢这些柳絮,它们与风缠绵极尽的温柔。我又从春天说道了秋天,柳絮再也不能非在丰都城的街道,七夕的姑娘们梳妆的极好,我们这些流浪的人也不再聚集在大节上,给七夕的情人们让出方寸的清净。我们只是在街口,期盼恋人们的间或怜悯的目光。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默默地念叨,身旁的小乞丐奇怪的瞅了我一眼,我在他们中向来有怪胎的名号,我笑了笑,只是伸出手,似是想捕捉住那曼妙阑珊的灯火。

    谢经秋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了,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簇火花。我听见了冰河融裂,春水始流的声响,为了他我开始用儿童卑劣的把戏,我也只有再度变成儿童的模样才能够博得怜悯。我的确成功了,我从谢经秋澄澈的眼中看见了心疼却不是怜悯。

    我心中一怔,谢经秋却已是温文儒雅的走在了我的前面,我好像真的回到了十一二岁孩童的心境,心中竟是欢喜难耐。世界如此之大,怎样才能找到一个这样不懂得怜悯只懂得疼爱的人。像是能普渡众生大量无边的神祗,是温暖我心的光。

    我原本以为我是不会再哭了,可当我巧巧的看见谢经秋站在谢府门前对我温柔温润的笑开时,我的冰冷的心竟再也找不到躲避的地方,冰裂瓷再也不是冰裂瓷。真真切切的成了一块碎冰,在谢经秋的笑容面前瞬间碎成一地。

    无处逃匿了,我只好低下了头,想藏住眼睛中再也藏不住的泪水。人真的是很神奇的动物,吃的了再多的苦却吃不了着迎面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找到了落脚点,从此之后无论之前的记忆如何我都可以不在乎了,我可以在这里安心泰然的开始我的人生。

    可我错了,命运是这样的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当饶子墨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他曾是我那段空白记忆里的一段光阴,我知道他注意到了我,我逃避不成反被处处挑刺,我只得耍起孩童性子与他对着来。可我以为稀松平常的过去,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的简单。

    温吞的时光不再温吞,命运是哪里是我这般的凡人可以揣测。在谢经秋告诉饶子墨要带我出府的那一晚,我就知事情不是出行那般的简单。谢经秋古木无心一般的模样即便是把我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他看,他怕是都不能理解的了半分。

    我争吵过,我泄气过,我无奈过。饶子墨高深莫测的微笑让我由不得打了个寒颤,分明是四月初初明媚的天气,我却是由脚底腾升起一股寒冷来。命运的车轮开始碾合,饶子墨的桃花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痛苦,他告诉我:“年年,你应该去寻找你的起点。”

    我有些恨他,恨他把我从好不容易找寻到的安逸生活中拔出来。可我又无法恨他,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去追寻,或许我才是真正会酿成大错。

    而时光告诉我,饶子墨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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