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墨轩离开了白府,敛墨居就好像安静了许多,因没有主子,敛墨居的丫鬟大多都被调到了别处,悦溪还是留了下来,并且找到了锦华“蜜儿,你是愿意留下来,还是仍旧回到**奶房里?我要跟你说的是,现在的敛墨居,没有少爷,待遇会差的很多,而在这里留着,也必定是清苦的,回**奶那里,肯定会比在这里有前途。”悦溪的脸上一片平静“悦溪姐姐,我愿意留下来,在这里很好。”
“好蜜儿,你肯留在这里姐姐很高兴。那我们就一起为少爷守着这个敛墨居,等他回来的时候还是跟原来他走的时候一样,好不好?”锦华点点头,在这里呆着,虽没有什么好处,可是却没有了压力,心里更觉得对不起白墨轩,那么就为了他守着他的院子也好,话分两头,这头的白家四少爷白墨谦一边被**奶催着去林家商定婚期,一边还要心里记挂着离鸢画舫的清音姑娘,好不烦躁,说着便要说一说这位清音姑娘,不仅神秘,而且架子大,虽则为白墨谦唱了几曲,却从未露出脸儿来给白墨谦看过,只是隔着一道影影绰绰的纱帘,白墨谦仔细的看也只能看到清音姑娘曼妙的身姿,可谓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在这一来二去之中,白四少的心不自觉的便被清音姑娘给缠住了,心里想的是她,梦里梦到的,是她,甚至对着自己的小厮,有时候都想象成是清音姑娘摘下面纱,以轻盈的舞步唱着歌儿来到他的面前,对着他巧笑倩兮,今日的白墨谦觉得神清气爽,因为昨日他在离开离鸢画舫之时,有一位小丫鬟名叫黄鹂儿的塞给他一张纸条,明日傍晚时分,奴家邀君撷芳楼一聚。落款是音。
白墨谦反常的起了大早,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连书余在替他穿鞋时都说“少爷,我说今天怎么一大早喜鹊儿都叽叽喳喳的,原来是我们少爷心情好!”白墨谦拿起扇子便笑着向自家小厮的头上敲了过去“贫嘴。”
话说是说,可是白墨谦仍旧要去**奶的房里用早膳带着请安,穿过三重垂花门,白**奶带着两个女儿和新来的姨娘一起用早膳,而弟弟白墨炎被乳娘抱着站在一旁,“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坐下吧,若水,给少爷添上碗筷。”白**奶发话,若水忙添上了碗筷,白墨谦乖乖的坐下,只捡了自己喜欢吃的几样一吃饱了,便要退下,白**奶眼一横“谦儿留下,我有话同你说。”白墨谦心里咯噔一响,娘亲她又是要说什么?其他的人都自觉退下,白**奶坐在榻上摆弄着自己养的水仙儿,白墨谦则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母亲有什么事就吩咐吧。”
“谦儿,三日后就是林家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了,你准备一下,到寿宴之时要拿出像样的贺礼来,知道了么?”原来就是为了这事,白墨谦暗暗的长嘘一口气“是的,谦儿知道了。”
“你三哥前些日子去参了军,我和你父亲便商量着要送你去官衙里呆呆,你父亲正在托人,过几日就应该跟你说了,你要好好准备准备,你父亲既然肯给你这个机会,你就要好好把握。”
“是,母亲,我知道了。”
“你也不要满口答应,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三哥志向不在这侯府里,若是不出意外以后这白家的主事人肯定是在我们二房,你若是不争气,你父亲也不用啰嗦,只是会看中这襁褓之中你的弟弟,他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自然不愿意,你若不争气,我们母子在这白家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白墨谦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老娘的满口的逆耳良言?心早就飞到了清音姑娘的身上去了,只是满口答好,然后便退了出去,白**奶摇摇头,不知道要怎么样管教这个儿子,其实话说回来养不教父之过,白二爷这个父亲在外多年,自己的儿子都没有管教过,白**奶手段再厉害,却也管不住这个风流成性的儿子,却也是无比头疼的一件事。再看看那个看似老实巴交的秀茹,哪里是一个真的老实人,从这些天看倒还算识趣,可是白**奶早就看出了她磨尖了的牙和爪,只要趁着她白府**奶不注意,便要张牙舞爪的过来撕碎了她!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事也不过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儿,就看谁可以笑到最后了。白**奶抚着自己养的水仙儿,折下了一片叶子,不过是玩物儿罢了,若是老实,还留你几日,若是不老实,让你碎尸万段又如何!
白墨谦进了聚宝斋,便让掌柜的帮着选了一件寿礼,也不看是什么便匆匆的打了包去了留钗阁,细细挑选,连留钗阁的掌柜的都有些诧异,平日这白墨谦手脚大方,便是每次来看都不看就包下最时兴的首饰来送给要送的姑娘小姐,可是今日这白墨谦却在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精心挑选,“这个,不好,红宝石太俗气,不衬她。”
“这个,更不好,黑色的,显得太老气。”
“这个!书余你是怎么回事!挑的竟是些俗气花哨的!哪里配得上清音姑娘!过来过来,别挡你家少爷我的路,我来看!”
最终,还是掌柜拿出了镇店之宝,飞琼,才合了白墨谦的心意,只有清音姑娘才可担得起这琼花的高贵美丽大方而又纯洁,小心翼翼的包好了,叫书余双手托着,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靠近傍晚了,撷芳楼在秦淮河边,是一座独立的小楼,其实是一座客栈,只是这客栈却十分有名气,很多名妓与风流才子在这里相遇,便有很多风流旖旎的故事在这里发生,于是这里自然的变成了良家妇女不可去的地方,更兼是价格昂贵,若不是家里十分有钱,也是不敢进去的。
白墨谦一进去,便包下了撷芳楼最高的一层,那一层也是撷芳楼最贵的一层,包一天,就花了白四少八百两银子,直花着白墨谦都有些肉疼,可是为了清音姑娘,这点算什么,便又来了劲,让人将四楼布置好,叫书余差了人去请,就等着清音姑娘芳驾光临。
直到日渐西沉,这清音姑娘才来到了撷芳楼,上来的时候白墨谦的心里不禁跳得飞快,只见这清音姑娘只着一身白衣,蒙着白色的面纱,发上只松松的绾了个流云髻,显得高贵而大方,身后跟着四个丫头,手里都拿着包袱,也不知是什么,白墨谦忙请了她坐下“清音姑娘,冒昧请了你来这撷芳楼。”
“四少不必客气,四少的心意,奴家已明了,若是奴家不愿意,便也不会来这撷芳楼了。”这清音姑娘的声音流畅的如同出谷黄莺,又像流水一般,听得白四少心里一荡,便觉得浑身都有人用小手轻轻挠他,可是却要按耐住心里的悸动,只做个谦谦君子的样子“我准备的这些菜式,不知姑娘可喜欢?”
“四少精心准备的,奴家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于是便有一个丫头过来将她的面纱掀起,却只掀到了鼻子的地方,仍旧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看着清音姑娘嫣红的唇,白四少的心更痒了。两人吃完了饭,这清音姑娘便要走,白墨谦今天怎么可能放她走?便拦下,示意那些丫头们回避,“姑娘,我对你诚信以待,今天特邀你来这撷芳楼,而这里的夜景更是京城一绝,你是否赏脸陪我看看这秦淮河畔的夜景?”
“既然四少这样说了,奴家也只能陪在这里了,不过,哎呀,这天气可真是有些炎热,听说这撷芳楼的浴池可是出了名的,奴家想先行沐浴,再陪您看夜景,不知少爷意下如何?”
“好好好!”白四少连忙答应,清音姑娘的四个丫头便上来跟着清音一起去了浴池,那浴池叫芙蓉玉,芙蓉形状,里面足足可以容下八个女子,池里泡着新摘下的芙蓉花瓣,这浴池的墙,却不是墙,而是一展屏风,若隐若现,白四少隔着屏风,只看见这清音姑娘的玉足柔柔的搭在了浴池边,两个丫鬟似乎在服侍她,另两个则守在屏风后不让别人看见,可是,正是这若隐若现之意,白四少的魂儿都被勾去了,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丫鬟走了出来“四少爷,我们姑娘请您进去。”白墨谦虽心里急不可耐可是动作上却只能装着正常的进去,这清音姑娘坐在椅上,发还是湿的,没有挽起,身上只用一袭红纱衣蔽体,内里的肚兜是黑色,脸上却还是带着面纱,突然她站了起来,做了个柔媚的动作,足尖柔柔一点,便迈着妩媚的舞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着呆了的白墨谦走来,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的推他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他的腿上,白墨谦颤抖着揭下了那张面纱,那张脸,极其妩媚妖娆,额上一朵娇柔的凤仙花,可是,这张脸,怎么会如此熟悉“小圆?”白墨谦瞬间呆住,“少爷说什么呢?奴家是清音啊,谁是小圆?怕是少爷的心上人吧?”一边说着,柔荑还在轻轻的点着他的脸庞,足尖翘起,在他垂下的手心里轻轻划着,就像是小猫拿爪子抓着主人的手心一样。
白墨谦心神一晃,的确,小圆哪里有这么妖娆妩媚的身姿,哪里有如此清澈动人的歌喉,况且小圆的眼角也并没有泪痣,她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怎么能和风华绝代的清音姑娘相比!便回过神来,将清音抱了起来,清音娇笑“爷,可不要这么猴急!奴家心里可怕呢。”
白墨谦把她抱到了榻上,翻身就压了上来,可是,却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恨与厌恶,美人在怀,不过是快活一时是一时!哪管他天翻与地覆!
夜色如水,清音靠在白墨轩的怀里,用涂上了红色蔻丹的指甲轻轻的划着他的肩膀“爷,我们离鸢画舫是有规矩的,姑娘们是决不能外出过夜的,今天音儿可是为了你破了戒,我回去,必然被红姨责罚可怎么办?”嘟着小嘴,白墨轩看的既爱又恨“管她呢,若是她责罚你,你便说你已经是我白家四少爷的人了,看她还敢动你么!况且,你我感情甚笃,我准备将你赎出来,我和你永远在一起可好?”
清音反背过身来生气了“爷可不就是开玩笑的,你是世家公子,我是画舫歌姬,若是你将我赎了出来,那你是要我做你的妾?那我清音可不干,若你要我做你的正头妻子,你家人可能会同意么?眼见着你们这些男人满嘴都是谎话的。”
“我的好音儿,我怎么可能让你做我的妾?我怎么忍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了,我爹娘要将我送到官衙去当差了,我便寻个外省的差事,将你带在身边,你便是我的正头夫人,你再为我生下一男半女,不管我以后娶了哪个,还能强过你么?”便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腻道,清音鼻子里哼了一声“谁要与你生儿育女了!我才不要。”便要挣脱开来,可是白墨谦反抱得死死的,便也放弃了抵抗,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一夜,过得似乎太短了。
第二日,当白墨谦在阳光的刺激下醒来的时候,似乎昨夜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一个梦,清音不在了,几个丫头不在了,他坐起身来,是呀,这里是撷芳楼没错,可是音儿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只有枕边的红色面纱告诉了他,昨夜的旖旎漫漫是那么的真实,拿起面纱,她身上的玫瑰花儿的香气好像还留在了上面,白墨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清音可真可谓是尤物儿的人间极品,好像就这么一夜,他便离不开了她,连忙穿戴好,白家少爷又急不可耐的向着离鸢画舫走去,却发现离鸢画舫今日拒不见客,他租了一条小船,靠近了离鸢,却发现影影绰绰的好像红姨坐在椅上,而清音则跪在地上,红姨的声音很恼怒“你这不尊重的小蹄子,我们离鸢的规矩,不许在外过夜留客,我们其他姐妹都遵守这规矩别的客人才不敢轻慢我们,你开了这例子,那我们其他姐妹若被欺负若被强留该如何是好!你说。”
“红姨,清音坏了离鸢的规矩,甘愿受罚,可是我信谦郎,他是真心为我好,他一定会赎我出去!”听到这话,白墨谦一阵感动,没想到音儿对自己也是同样真心“你这个糊涂小蹄子,男人可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当初你娘信得过你爹,又怎么会八岁就将你卖到我的画舫里来!我若不信任那个负心汉,又怎么会流落到这画舫上做着这样的营生!”
“红姨!男人也有信得过的!”白墨谦此时便忍不住喊了出来,红姨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白少爷,我教训我自家的姑娘,与你何干,请你回避。”
“红姨,过了今天,她就不是你画舫上的姑娘了。”
“哦?”红姨冷笑“你白三少爷将她买了去么?我红姨怎么不知道!”
“红姨,我这趟来,便是为赎出清音。”
“白三少爷,请你上来,我红姨为你好好算一笔账。”白墨谦便爬了上来,坐在一张椅子上,红姨坐在他的对面“白三少爷,我们离鸢上的姑娘也不是不可以赎,只是我们是有些规矩的。”
“但说无妨。”
“我们离鸢一向与别的风尘画舫不一样,我们的姑娘都是清白之身,你若要赎,便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我们的姑娘娶走。这是第一样,这第二样,我们这离鸢上为了培养一位姑娘都是要花大本钱的,若是价钱不够,我们离鸢是不拖不欠现银或银票交易,而我们清音姑娘可算是我一手带大的,赎身的银子,自然比别的姑娘要高得多。”
“红姨你不妨开个价。”
“只怕你白四少也出不起这个价!”便伸出了五个指头,晃了晃,书余站在后面“五百两也不算多么!”书余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也太小看我们少爷了吧“不,是五千两,若出得起,三天之内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若白三少爷出不起,三天之后,这蹄子在这里坏了规矩,我们自然在京城是呆不下去了,便会开拔向下游去江南。你考虑考虑,莹莹,送客!”便回身向自己的房里走去,带着清音,而清音回头神情一望,眼里泪光点点,只把这白四少心疼的,只见她的红唇做了个唇语,她说“谦郎,救我!”
清音,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赎出来的!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