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仍不死心,想绕到流萤面前问个究竟。他就是不想让这个女子去那种地方,没别的原因。但流萤总在躲闪,让凌青几次也未曾看到她的正脸。
“啊!”凌青有些不耐,用上了轻功,从流萤头顶翻过,流萤来不及躲闪,惊叫一声。凌青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竟有些红肿。
“姑娘……你……”
“公子请回吧。”流萤撇过头,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窘态。凌青见总是活泼快乐的流萤现下这模样,有些没由来的心慌。
“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于你的。
流萤此时的泪已经抹去,气宇昂扬地打断他的话:“人各有志,凌公子还是请回吧。流萤从来就不是一个自重的女子。”流萤说着,心里一酸,又多了许多委屈。
自从来到古代,被男人抢了钱不说,手还被抓了,手被抓了不说,这竟然又被一个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浪子给抱了。
“流萤姑娘,那一千两银子就当做凌青赔罪可好。”凌青心里存了一丝希冀,冲着流萤的背影大声喊道。
流萤背对着他,狡黠地一笑,眼泪委屈什么的都没了。倏地转过身,眨眨眼睛:“好。”
凌青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不够。”听了她的这话,凌青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流萤看着凌青蹙起的眉头,尖声喊:“你抱也抱够了,玩也玩够了,难道还不想负责吗!我的第一次可都给你了!”流萤暗自想“第一次拥抱都给你了,怎么样怎么样,初手没了,初抱必须得讨回来。”
此话一出,凌青差点儿被周遭投来的目光给凌迟了。这还不算,还有几个肚子比胸还大的肥婆指指点点,还说要带他去见官。
流萤见机又挤出几滴不值钱的假眼泪,假装失魂落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地呢喃:“罢了罢了,我还是自生自灭好了。”
刚到的几名官兵只见到一名十来岁少女梨花带雨的模样,而对面还算俊俏的男子却无动于衷,心里那股身为人民保卫者的正义感令他们差点儿就对凌青拔刀相向。所幸那名捕头还是有些理智的,走上前问:“姑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流萤一见事情闹大了,也只好将错就错,反正她从来就不怕错。她扮着哽咽的声调说:“我家相公……我家相公……他在醉香居……另结了新欢……说是……说是要……要休了我……呢?呜呜。”说着说着,脑海中想到了某位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以及自己沦落到此,被帅哥轻薄的悲惨,竟也泪流满面。
“这位姑娘这样俊俏,与这公子看起来郎才女貌,竟也有这种事。”一位大妈在一旁看似嘀嘀咕咕的模样,声音却能响彻三里地,就这还不算,还凑上前来,握住流萤的手:“姑娘放心,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
流萤心虚地偷偷瞟了凌青一眼,见他嘴角抽搐眼神凌厉,顿时心生厌倦。
“各位官爷,小女子十五岁那年便嫁入了他凌家。如今已经一年有余了,怎奈何……小女子的……肚子不争气,呜呜……他便要……休了……我。”旁人看流萤这模样,也是不忍,慌忙递手帕的递手帕,安慰的安慰,余下的大老爷们就用目光投向脸色铁青的凌青。
凌青瞥见远处逐渐靠近的一人,慌忙拽上流萤的手,赔笑说:“夫妻拌嘴,让诸位见笑了。在下回家定会向贤妻好好解释。”
于是,在围观人群的感叹声中,凌青带着流萤悄悄匿了。流萤却捕捉到了凌青服软之前的眼神,向之前凌青看的那方向看去,只见身着淡蓝色长衫的少年向这走来。那身影,不正是抢钱的那位吗?
流萤随即甩开凌青的手,向少年的方向跑去。凌青见状,暗叹一声糟糕,但众目睽睽之下,凌青却也再不好阻拦,只得硬着头皮追上去。摆出一副小相公安慰小娘子的姿势,在流萤耳边说:“他抢了你多少银子,我双倍还你。”
流萤不理会。
“三倍。”流萤仍不理会。
“五倍。”凌青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许不耐。
流萤还是不理会。
“十倍。”这句几乎是凌青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流萤的脚步慢了下来,伸出两个手指。
“你太贪心了!”凌青恶狠狠地瞪着她。她朝近在咫尺的少年呶了呶嘴。
凌青闷哼一声“成交”,就拽上流萤的手腕向与少年相反的方向走去。
流萤达到了目的,倒也老老实实的,没让旁人再看笑话。流萤的手腕被凌青抓得很痛,或许是因为凌青受到赤果果的敲诈而愤恨,使得流萤完全没有被秦易槐抓起手腕的那种轻柔感觉。
到了桥中央,流萤停下了步子,任由凌青怎么拖,也不再向前动一步。
“你又要怎样?”面对这个反复无常又古灵精怪的女子,凌青也实在没了多少耐心。
流萤眼泪汪汪地看着凌青,薄薄的唇瓣颤动着:“凌公子……”好吧,凌青承认自己真的没骨气,没脾气,面对流萤的这副模样又慌了起来,觉得被她敲诈,哦不,被她拿走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而现在的凌青当然也不知道,他对这没有杀伤力的表情如此没有免疫力,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儿。
“凌公子,那是什么?”流萤的眸子好似一湖微风吹拂下的水,流转的泪令人心软不已。
凌青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过是每逢集会时都有的卖一些散碎零食的小商贩罢了。
“凌公子,流萤从来没有吃过那些……”
凌青望着她轻启的唇,仿佛那其中说出来的话他都可以答应,何况只是一些小玩意儿。
凌青走上前去,豪迈地说:“每个都包一些给这位姑娘。”小贩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边打包边谗媚地笑道:“这位相公可是真疼爱你家娘子啊。”
凌青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转头去看流萤,只见她紧抿着唇,眉头紧蹙,便不敢再笑。谁知道这个鬼精灵看自己不顺眼了,又会想出什么法子。
而流萤此时的心思全都在那一包包的食物上——“嗳,那一块块白色的东西是什么来着,好像在古装戏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