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三人在这宅院的竹林里席地而坐,聊了一会儿,流萤这才知道浅鸢也是来这儿不久的。
流萤眼珠转了转,盯着秦易槐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即使他身子斜斜地靠在树上。
“嗳。”流萤唤了一声,见秦易槐懒懒地眯着眼不理他,随即改口,娇滴滴地叫了声“秦公子。”
秦易槐的眸子在细碎的阳光下清澈透亮,流萤突然失语,不知该如何把她心中的龌龊想法说出来。
“姑娘有事儿的话,但说无妨。”秦易槐浅浅地一笑,流萤像被电击了一般,支支吾吾地开口说:“你和浅鸢姐姐真的不是夫妻么?”
秦易槐转头看了浅鸢一眼,没有答话。
流萤心里猝然一紧。
“我们是夫妻。”浅鸢额前的亮片随着她的声音一颤一颤的。
流萤尴尬地笑笑,这时候除了笑还能做什么呢?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已经换了一种说法。人待人总是那么的不坦诚吗。
“不过没有夫妻之实。”流萤甚至怀疑自己的听觉除了问题,浅鸢的语气里有些黯然。
“姑娘还是不要了解那么多才好,对你百害而无一益。”秦易槐莫名其妙地留下一句话后,竟起身离开。
他长衫摆下沾着那一片草叶,流萤伸手去触,发现已然触不到。
“流萤妹妹是哪里人?怎会去哪种地方啊?”浅鸢站了起来,又扶着膝盖弯下腰,盈盈地笑着问。流萤仰望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心里突地升起一股烦躁,亦跟着起身。
只淡淡地吐了一句:“告辞。”
“姑娘要去哪儿?”流萤从竹林出来的时候,秦易槐已经坐在一面琴前,他修长的手指令流萤更加心烦意乱。
“不知道。”冷冷的语气一出,就连流萤自己也是愣了愣,一向和善的自己,今儿是怎么了。
一直走到了桥头都没人追上来,流萤不禁苦笑一声,不知笑得是这木烟国的薄情,还是自己的奢求。
“姑娘。”一声轻唤传来,流萤不用回头便知道是秦易槐。他的声音就像他的衣衫——净澈不染尘埃。或许是流萤自觉失礼,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笑脸转过身去:“多谢秦公子昨日收留。”
秦易槐大约是没见过笑得这般张扬的女子,洁白的牙齿在这日光的投射下好似能映入人的心底一般。
“姑娘可有去处?”秦易槐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
流萤骨子里的那抹好感让她下意识想要摇头,但在看到秦易槐身后正气喘吁吁的人儿,毅然地点点头。
“那在下就只能祝姑娘一路平安了。”秦易槐笑了笑,低头拽下腰间的荷包,“一点儿心意,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流萤杵在原地,秦易槐清瘦的模样可真是好看。
秦易槐见流萤又发起了呆,也管不上许多,在这熙熙攘攘的桥上,攥着流萤的袖口,把她的胳膊抬起,荷包放在流萤小小的掌心中,与身后的浅鸢并肩离去。
这算是什么戏码?流萤望着荷包上的鸳鸯哑然。
不料秦公子竟又回过头来,轻轻捻起荷包上的带子,把碎银两倒在流萤的手里。笑了笑,抓着荷包走了。
这又是什么戏码?
流萤的发呆似乎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也成了她遇见美男的利器妙法。
忽然,桥上冲出来一个身影,硬生生地掰开流萤的手指。流萤只觉得手中一空,那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银子和初手都没了。
“小贼站住!”流萤提起裙摆追了上去,但古代女子的衣物如此繁琐,又怎能让她追上那个跑路的帅哥。
只是,那帅哥跑步的姿势好熟悉。
流萤气喘吁吁倒也不再追了,望着帅哥的因为跑太急而歪斜的发冠又开始发呆。
于是乎,发呆神功又在必要的时候发挥了必要的作用。
“姑娘跑得果真是快啊。”昨日三番两次碰到的凌青从旁边巷子中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折扇。流萤向他身后看去,只见到那“醉香居”三个大字。
“呸。伪君子,色坯。”流萤白了凌青一眼,低声骂道。
“姑娘可不能如此让人寒心啊,在下好歹也是花了一千两银子的。”
这话正好戳到流萤的痛处,一千两啊……就算把她卖了,也没有第二个脑残花一千两去买了吧……
“敢问姑娘芳名?在下总这样姑娘姑娘的叫也显得生疏不是?”
“流萤,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流萤红着脸没好气地说。
凌青的声音含着些调戏:“哦,凌青以为那个要求凌青收养她的女子和眼前这位不是一个人呢。”流萤这才知道被他骗了。
“钱我会还你的。”流萤说着,往旁边推了凌青一下,径直向那条险些丧身的街道走去。
“流萤!”凌青的声音里有隐隐的怒火,流萤倒也不理会。笑话,在现代活了那么多年,流萤从来未曾欠过他人一分钱,怎么能在这儿就如此不堪。
“流萤!”凌青又唤了一声,见流萤还是不理会,怒火四起地伸出手,原本只是想要抓住流萤,不料流萤却忽然转身,凌青的手结结实实地环上她的腰。
这时有辆马车急驶而来,凌青无意识地把流萤往身前一带,流萤娇小的身子被凌青护在怀里。凌青一向君子,不近女色,可这时却闻着流萤的发香舍不得放手。
“公子请自重。”流萤学着凌青那鬼魅般的低沉嗓音,面无表情地说。她可没忘了这男人三番两次侮辱她的嚣张模样。
凌青感受到四处的目光,也自觉不妥,松开了手。
凌青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流萤冷冷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不过公子若想玩女人,还是去醉香居吧。”说完,也不看凌青一眼,决然离去。
凌青见流萤仍要去那条街,瞬间就把自己方才轻薄她,被她讽刺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慌忙追上去。
“凌公子还是别追来了,银子我会尽快还你的。”流萤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背对着凌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