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客栈。
暗夜,月明。
在风若惜的精心照料下,皇甫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夜,他坐在屋顶上,看着街上灯火璀璨,百姓笑语欢声,袅袅不绝,嘴角忽而溢出一丝浅浅的笑。突然,他长袖一扬,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向自己射来的暗器。
“惜儿你很过分诶。”皇甫陌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一旁面色阴沉的蓝衣女子,手腕一翻,握在手中的三根增量的银针便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夫君旧伤未愈,惜儿怎的忍心用暗器中伤我呢?”
风若惜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旧伤未愈?那做什么还一声不吭地跑到屋顶上来了?”
周身的温度骤降,似乎连空气都凝成了冰珠,“啪啦啪啦”地打在皇甫陌单薄的衣襟上。心知风若惜已然动了怒,他连连道歉,虽然根本听不出一点忏悔的语气。
风若惜叹气作罢,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才是初春,有伤在身就别那么逞强了。”她坐在皇甫陌的边上,看着热闹如旧的周庄,嘴角忽地溢出几分悲伤:“既然那么在乎这些,当初又何必抛弃一切来找我?”
皇甫陌微微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将两人一起包裹在温暖的斗篷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在我拥有的这一切之中,只有你,是一定不能失去的。正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能这样悠闲地看着这个繁荣的王朝。”
“惜儿,趁着天下都太平着,我们去杭州、去京城、去所有好玩的地方玩吧。”
风若惜抬头看他,却见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淡淡的,意味不明。她闭上双眼,往她怀里缩了缩低低地嘟囔了句:“你明明知道,那些地方,并不好玩。”
天下,太平,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呢。兰汐,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明知暴雨即将到来的情况下,生活越是平静,心里便越难受。
好想,好想见到她。可是,又不想见到她。反正,最后一定会输得很惨吧?但,果然还是,很想见到她。那么令人兴奋,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好想再来一场。
恐惧、焦虑、不安,这一系列的情绪把风若惜压得心神不宁。她尽量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却不能控制住不断发抖动身体。就像极度害怕的小兽,除了瑟瑟地缩在主人怀里,什么也做不了。
感受到怀中佳人的恐惧,皇甫陌开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手臂,就像在安抚一个不肯睡觉的孩子。熟悉的温度隔着衣衫传来,似乎一道阳光突然照进了,她一直以来冰冷颤抖的内心。纵然一直是颤抖着的,但她依然那么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惜儿。”
可以感受到,他温柔均匀的呼吸,带着那么些爱怜,与无奈:“一定要这样子么?为何你从来不肯,让我与你一起分担,你内心的痛苦?是因为,这些痛苦,都是我造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