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欣和沈七结婚七年,虽然在一起也是磕磕碰碰的,但他从来没动手打过她,有一次伸出手来被子欣挡了回去。也许是她乖巧识趣,也许是他善解人意,如果相敬如宾只是一个形式,她也会按形式走下去。小时候,父母也不曾打她,在他们对打的时候,子欣暗自在心里发下誓:“如果以后我老公会出手打我,我会义无反顾地同他离婚。”秋子欣不是逆来顺受的柳杏芸,秋父脾气暴躁,但对女儿却是呵护有加的,他已经伤害过一个秋子良了,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是用来再伤害的,在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给她买回来,子欣还记得她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次秋父到学校来看她,见她鞋带松了,当着老师同学那么多人的面,蹲下来给子欣系鞋带。初中时流行什么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之说,秋父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说:“上辈子我怎么找了一个你这么丑的情人呀。”子欣调皮地说:“爸,你就别嫌弃我了,我的前世肯定是个倾城美女,要不我一生下来就有人叫我变种女,今生之所以这么丑就是因为你同妈感情不好啊,就像女娲娘娘一样,捏得不耐烦了,造出来的人肯定不漂亮了。”“不丑不丑,说着玩的,一张嘴比你妈会说。”也许是由于秋父平时太宠她了,所以在娶菊姨进门那会,子欣心里才会有巨大的落差,冒犯了后妈。因此菊姨才会把仇铭记于心,让秋子欣被风言风语击垮,在秋家呆不下,这才会不得不唐突地嫁给沈七。
沈七的这一巴掌打得她不知所措,他居然还不道歉,看来他早就想打她了,只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他恨子欣,尽管她是沈七妻,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子欣对着他大吼:“难道是我错了吗?你凭什么打我,难道只是我酒后多说了几句话,可我没说错什么呀?”
沈七后悔了,要知道秋子欣是一个不会让人随便伤害的人,打她的那只右手颤抖了一下,却仍旧不悔改,还强硬地说:“你是我老婆,但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从来都没有,我每次叫你老婆的时候,你的眼神在游离,游离啊,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每次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你的唇角露出的是一种冷笑,一种质疑,一种不屑。你用你的表情深深地伤害了我,你的表情不会撒谎。沈七妻,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女人。你用你的道德观把自己牢牢地束缚起来。七年了,我还是得不到你的心,作为你老公我好失败。你之所以赶走小三,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你怕彻尔有一个不好的后妈!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
说得没错,一个字都没错,他们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尽管子欣从来都不知道沈七这么能察言观色,尽管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自己的表情会是这样。“我不爱沈七,从来都不爱,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可他是我老公啊,我们同床异梦了这么多年?”好恐怖,事情的真相露出来连子欣自己都震惊不已:“沈七,你喝醉了,乱打人还乱讲话,我不会原谅你的!”为什么你要把这些统统说出来呀,本来子欣以为可以欺骗自己一辈子,平平淡淡做个沈七妻。沈七,你不要逼沈七妻出轨好不好,不要逼她说离婚行不行?
“我在乱说吗?我在捕风捉影吗?我是有凭有据的!你自己去看电脑。”他扯过被子把头蒙起来。情到绝处,连证据都出来了。
电脑,电脑上有证据。奇了怪了,子欣是不太上网的,只是上回为了那个叶子才新开了一个帐号,线上也才廖廖几个好友。而且他们谈话的内容很空泛,无非在干吗,今天天气好,又要上班了。这么说只有沈七的空间有问题,可是把他四十多个的好友查看完了,也没发现什么呀。“真是酒后胡言,耽误我宝贵的睡眠时间。”对了,还有收件箱。子欣打开一看呆住了。上面全都是同一位心理医生交流的信件。沈七在发件箱里诉说,他从小锻炼身体,讲究卫生,早晚刷牙,但老婆却总是说他有强烈的口臭,可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有,就是有也只是轻微的属正常。其他人也说没有。这是不是老婆有心理问题。心理医生的回信很直接,你的老婆有外遇,或许她的心底深处的住着个让她深爱过的男人,她不能为他守身,但她为他守嘴,她拒绝同你温存,不许你侵犯她的领域,说白一点,她根本就不爱你。所以她觉得你口臭。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肮脏……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歹毒的心理医师。怪不得沈七老是疑神疑鬼的。
第二天,沈七起来了,认真地对子欣说:“老婆,昨晚我喝多了,可能说了什么过激的话,做了过分的举止你别往心里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为什么就不彻底装醉,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我们离婚吧?我在婚前发过誓,如果秋子欣柳念念在婚后被老公打了,绝对二话不说就同他离婚,我受不了打女人的男人。”
“离婚,我是那么那么地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同我离婚?”
“爱我?很多人爱过我,很多人帮过我的忙,但是,沈七,我秋子欣只嫁给了你一个人,我只把婚姻给了你一个人,我也只能把爱情给你一个人。你不想想这些年是怎么对我的?”
“我们是夫妻啊,你没听过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那是别人。我们是夫妻?你别玷污了那么美丽的字眼,夫妻是互相信任互相理解的,而你呢,不断地猜忌不停地推断。我们充其量只是一对同居男女。你为了给你们沈家传宗接代才娶了我,我为了逃避我的家庭,我们各怀目的,如今两不相欠,早该到了分手的时候了。”强撑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你为了贬低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惜贬低你自己。同居男女?这种的词你也用上了?”沈七也怒不可遏。两人目光对视着,太多的恨,太多的误解,注定两人要分开。
“七妻,不是那样子的,真的不是。”他从背后环抱住子欣,把头往她脖子里蹭,这种举止让子欣倍感温暖,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很多年前有人这样抱过她,那个人是谁呢,她记不起来了,反正不是沈七,或许是前世的爱人吧,秋子欣会失忆,不幸的事情就会被她忘掉。如果心理师不是无风起浪,那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呢?
“我忍够了,我受够了,沈七,你让我走吧,我们都需要冷静,我可以让你在外面找女人,但你不能怀疑我?这种生活我有些厌倦。我们本来是没有缘份的,被媒婆一拉一捏,缘分就来了。我本来以为可以和你平淡到老,可你一直在折磨我,考验我,你打了我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你的手和心会越来越硬。”
“我错了,对不起。”你知道吗?对不起是秋子欣最害怕的三个字,她从来就不需要别人对她说这三个字,她是不会接受这三个字的,有人说对不起是一种真诚,没关系是一种风度,如果你付出了真诚没有得到风度,只能说明对方无知和粗俗。秋子欣就是粗俗又咋样?小姨说过大多数夫妻是凑合中过日子的,可她凑合不下去了。
沈七还是不甘示弱,他从箱底翻出他们的结婚证出来,对她示威地说:“沈七妻,别得意。有它在,谁都知道秋子欣是我沈七的老婆,全国联了网的。”是谁在得意,拿一张纸来要挟子欣,她跑上前去,狠狠地把那张结婚让撕成两半。碎片在风中飘落开来。两个人的神情自此凝住。“我还有一本,放在家里。”他嘴贱。
“我明天就跑回去撕掉。”子欣真的是气愤不已。
“那离婚理由呢?总不能因为我酒后打了你一巴掌就跑到法院去诉说离婚吧?”
“因为不了解而结婚,因为太了解而离婚!既然我们相处起来这么痛苦,先分居吧,法律上好像有一条,夫妻分居两年就可以提出离婚了。”秋子欣有点法盲,法在心中,律在书上,总是要翻书才能确定,好像有这么一说吧。
当子欣把随身物品收拾好,准备搬去宿舍时,她出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她麻木了,还是她厌倦了,或许是她根本不曾爱过沈七。居然觉得这是一种解脱,怎么是一种解脱呢?天哪,果真是这样,她怎么对得起自己,同一个不爱的人共同生活七年啊。是谁说得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久了,就变成连体人,分开会很痛苦,忍受了沈七这么多年,是不是痛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