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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三 第三年的春天，子良被查出患了不治之症
书名：浮云应有痕 作者：但愿是超人 更新时间：2016-12-13 00:23 字数：4192
春去春又回，又是一个春节来临了。几人全留在第二故乡里过年，也许是习惯了这边的生活，思乡的情绪比去年淡了许多。
小凌去了一趟海城，回来给子欣牵儿捎了很多礼物，子欣戏谑地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叫你一声嫂子呢，结婚是要趁热打铁的，不要拍个七八年拖，双方都没感觉了再来谈论婚期哦！”
“死丫头，是不是你等不及了，如果你想比你哥早一点结婚，我和子良也是赞同的！”小凌就是有张快嘴，还没等子欣反驳，她又一脸幸福道：“我们把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在你们家桃花盛开的山坡上举行——”
“你们有完没完？”没想到她俩的谈话触痛了牵儿的内心深处。她捂着脸就跑去阳台。
“现在我们两个说话要当心点，牵儿才好些。”她俩不是喜欢晒幸福的人。
牵儿在阳台上吹了一会风，又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凌姐，恭喜你呀，我想通了，天底下好人多着呢，像秋大哥，雨罕他们就是好男人，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才碰上一个大坏蛋的，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好做事！”听到牵儿这么说，她俩特别高兴，准备几个去庆祝一下，祝牵儿早日走出阴霾，重见阳光。
由于牵儿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叫“蚂蚁上树”，附近只有陋园酒家才有，所以只好去那了。再说牵儿也不在意以前的事了，从那儿跌倒就要在那儿站起。一人点了一道菜，津津有味的吃着。忽然桌面上又多了一道子欣最爱吃的清蒸虾。子欣望了望小凌：“你点的？”小凌摇摇头，两人一齐看向牵儿。牵儿说：“我好久都没上班了，哪有钱点这么贵的菜？”
“服务员，这盘虾上错了，我们没人点。”
“没错，是我请的，好久不见。“刘老钻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真晦气！”三人暗骂。想当初如果不是刘老钻只顾着他的利益，牵儿也不会这么惨，如今他又在这里装好人。
“还想不想回来上班？”
“不来了，饿死也不来你这种地方上班。她今年和我一起在化妆品店做事。”小凌毫不客气地把刘老钻的话挡了回去。如果早知道会碰上他，今天这顿饭就不在这吃了。
小凌同牵儿耳语了几句，两人去了洗手间。刘老钻见子欣一言不发地坐在那，便凑上去同她套近乎：“我上次在暮云路见到你男朋友和牵儿走得很近。你可得当心点啊！”
“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般花心的。”早就听牵儿说刘老板最爱同店里的服务员搞暧昧了。刘老钻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人有性格，我喜欢，如果你今后碰到什么困难，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说着，给了她一张名片，子欣没有接，她想她或许永远都用不上这东西。“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你会用得上的。”出于礼貌，子欣把它塞进包里。
元宵节，几人相约去爬山。子良从海城赶了过来。子欣一见哥哥仿佛比去年胖了些，仔细一瞧，是脸有些肿，面色蜡黄，嘴唇乌紫，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哥，你生病了吗？”
“没有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一直很好，小时候就你才是个病秧子，不过我最近有点小感冒，有些咳嗽。”
“我劝过他好几次，叫他去正规大医院瞧瞧，可他就是那个犟脾气。”小凌插话道。知兄莫若妹，子欣知道，哥哥之所以这般节省是想多挣些钱把家里装修一番再娶小凌进门，大医院是咱们平民老百姓想进就能进的么，动不动就是成百上千元。想到这里，子欣的心里突然变得很沉重。
子良爬到半山腰就气喘吁吁了，这与平日里的他大不一样，尽管他的脚有些瘸，可走路干事一样雷厉风行，比慢性子的雨罕要利索多了。子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雨罕也在一旁低声说：“我听说平时越是健康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会越严重。”
“雨罕，你别火上加油啦，我有种不踏实的预感。”子欣心慌意乱。
她知道生拉硬扯地让他哥去看病是行不通的，于是想了个办法：“哥，我同事讲今年我们公司要招一批新员工进来。你以前不是也从事过这一行吗，你就去试一试吧！”说着冲小凌使了个眼色，小凌立刻会意：“是啊，如果你也能在这附近上班该有多好啊，免得我去一趟海城就要晕好几天的车。”
子良想想，也对啊，虽然舍不得那边的高工资，毕竟那儿辛苦。
“可是我们公司是要健康证的。”子欣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说。
“傻妹妹，你哥我除了这只脚长得不雅观外，浑身上下，是一点毛病也没有，你忘了吗，小时候我还习过武呢。”子良十分自信地说。“但是公司规定的证件是少不了的。哥，你就去嘛？子欣在爱自己的哥哥面前是很会撒娇的哦！此时的她当然不相信医生能从哥哥的身体里找出什么毛病来。无非是告诉他：“小伙子，先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干活别那么拼命，要注意生活方式，重视营养，别以为年青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几个人在医院有说有笑地等待着检查结果。子良等得不耐烦了就出去逛了。过了很久，一位老医生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大声喊到：“谁是秋子良，先交一百元化验费。”“我们的检查费不是已经交了吗？”“我说的是化验费，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化验费！”子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交了一百元钱。心想这医院不是敲诈吧，怎么要这么多钱，还要明后天才有结果出来。
检验的结果第三天才出来，那张纸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秋子良被确诊为晚期间隔性淋巴肿瘤。子欣一看上面的字犹如万箭穿心，浑身颤抖不已。小凌夺过去一看也惊呆了！
“瞧你们两个，没见过世面一般。”雨罕开着玩笑抢过化验单，也不由地愣住了：“这好像是白血病的一种哎，搞错了吧？”
“哥来了，你俩快把这张纸拿走啊！”还是雨罕机灵，这种病当事人最好先瞒住。否则谁受得了呀。
子良兴冲冲地走了过来。拍了拍雨罕的肩膀：“我说没事吧，医院小题大做罢了，喂，她们两个呢？”
“买东西去了。”
“我的化验单呢，上面怎么说？”
“出来了，不过医生说你的喉咙好像有点问题，你觉得呢？”
子良扭了扭脖子：“有些痛，咳嗽造成的吧，医生说不用动手术吧？”
“小事啦！”雨罕见子良仍旧神采奕奕的样子，怎么会是病入膏肓的人呢，也许是误诊吧。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大家不得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子良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事。雨罕立刻把他又背进去，医生说像他这种病应该去血液科接受化疗。
子欣和小凌拿着那张单子抱头痛哭了一顿，冷静下来时说：“我们再去问一下医生看这种病有没有治？”
“我去取钱，让他先住院。”语音刚落，接到这边雨罕焦急的电话声：“你俩在哪啊，子良昏迷了，在七病室十三床。“两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子欣一见哥哥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当场就失声痛哭起来。小凌的眼泪也”刷刷“地往下落。子良在输液仍处于昏迷状态。牵儿闻讯赶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呜咽不已：“去年我遇到那样的事，真想一死了之，想不到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秋大哥，多好的人啊——”然后对他们说：“你们几个昨晚都没睡好吧，像他这种情况一时半会也醒不来。让我来照顾他吧？”子欣和小凌两个在外面的长椅上哭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雨罕的心也像被刀割一般，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子欣在落泪：第一次/见你/流泪/体会/到什么是/心碎/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你们俩一定要坚强起来。这样才能给子良有信心治疗啊！”是啊，路还漫长着呢，困难还在后头。雨罕紧锁眉头，轻轻拍着子欣的背，把她扶了起来：“看，都哭成丑八怪了，哥的住院手续我己办好了，你去帮他拿一些随身用品过来。”子欣猛然记起：“对了，我先去交钱。”忙把口袋里的所有钱都拿出来给雨罕，小凌也把手提包的钱全部倒了出来。“我还去取！”
“也许再多的钱都没有用了。”雨罕沮丧地想，他也想哭，但他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埋在心底。
子良醒来是发现自己住进了医院，并且是血液科，什么样的病人才会住进血液科里，也许子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平日里极少去医院，而且他一直坚信自己是健康的，所以一醒来就吵着要出院。牵儿怕子良会起疑，忙说：“秋大哥，医生说你严重贫血，需要住在这里输几天血，所以你就安心呆几天吧。”
“哥，你想吃什么就说，医生讲你营养不良，以后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念念，你也会做饭了？是雨罕教的吧，在家，你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噢。”
“哥，”子欣嗔到，“你别老是揭我的短，好不好？那是以前我没兴趣学嘛。现在不一样了，我也喜欢做饭炒菜了。不用人教，我无师自通。”子欣强忍着悲痛，不让子良发觉有什么异样。
“就你神气！“病房里一片笑声，却不知有多少人含着泪在强颜欢笑。
“乌鸡汤来了。”小凌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一天她又是买锅又是买食品原料的，整个人都忙得快虚脱了。可她还是带着灿烂的坚强的笑容走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子欣悲伤得不能自抑忙捂着脸奔了出去。“哥，你真是好福气！慢慢享用吧。”雨罕和牵儿也退了出来。
在子欣的苦苦哀求下，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先接受一系列的化疗，等病情缓解下来看能不能找到相匹配的骨髓再说。但这需要足够的医疗费用。这样的答复总比医生给雨罕的回答要仁慈得多。医生给雨罕的答复是：把病人拉回去吧，有什么好吃的给他吃，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让他马上完成，像他这样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能活过一年绝对是奇迹了。
子欣偷偷去做了检查，发现她的骨髓无法与子良的匹配，她的心里充满绝望，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找到相匹配的骨髓他们也无法承受得高额的医疗费用。更何况还是晚期，希望终究是那么渺茫。
“我去找我姐吧，看她能不能帮我一把？”子欣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小凌是绝不会去找她姐姐的，为了和子良交往的事，阿雪几乎同小凌决裂了。
银若雪看到自己的亲妹妹来了，还是挺高兴的，尽管上回见面吵得很凶，但她不会计较年青气盛的妹妹说过的话，买菜做饭忙得不可开交。如今的她也不再是某台商的情妇了，而是另交了男朋友过着自食其力的日子。她见到小凌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她失恋了，还挺得意，她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同秋子良来往。因为她觉得女人做得好不如嫁得好，自己的妹妹聪明能干，长相也不差，怎么可以去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瘸子呢。这也太荒唐了。小凌太单纯，吃亏的日子长着呢。没想到小凌这次还是为子良而来。她感到非常愤怒十分不解：“小凌，你也知道我这些年的状况，前几年开的厂我是亏了本的，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他那种病如果发现得早还有可能治得好，发现得晚是不可能治得好了，用起钱来是个无底洞，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着想下。该松手时就松手吧！”
“我总以为那些病离我们很遥远，没想到悲剧总发生在我们身边，姐，我求你帮帮他吧，你借我的钱我一定会还的，等子良走了，我答应你，我一定回到你身边，做回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小凌。姐，我是真的求你啦。姐，你帮帮我们吧？”阿雪的男友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对阿雪说：“你就让她去吧，现在能有几个女孩像她这样痴情呢？”于是他给了小凌一些钱。
银家两姐妹又是这样不欢而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