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罕说七月初五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邀请她们去他家吃饭,自出厂后三个女孩子天天就是快餐泡面凑合着吃,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再加上她们对工地也感到好奇,欣然前往。
莫母看见她的宝贝儿子一下带了三个姑娘前来作客,而且个个生得清丽可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腾出拥挤的空间让她们进屋吹风扇看电视,然后在外面简易的厨房忙开了。三个女孩看到自己的到来给他家添了麻烦,很是过意不去,十二分地不自在,坐立不安起来。雨罕和他母亲在那儿又是洗菜又是切肉,而她们却插不上手。索性溜进房里看电视。傍晚七点钟,莫父带着一批工人下班了,路过他家门前,工人们见里面有生人,忙起哄:“老板娘,是不是儿媳妇进门了?”说得小凌她们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有的工人还像看西洋景般进屋瞧了个仔细。雨罕进来解释:“你们别介意,工地上的人就是有这么性格直率举止鲁莽!”
过了没多久,雨罕说可以吃饭了。看着一桌子丰盛的家常菜,三人的筷子就像冻住了一般,没人动手。莫母以为她们不好意思,匆匆扒了几口饭:“你们慢吃。我还要去上工。把菜吃完啊。”
“伯母,晚上也要上班啊?”三人惊讶地问。
“是啊,天气热了,只能上夜班,没太阳凉快些。”莫母微笑着回答,拉着还没吃完饭的莫父走了。
小凌“唰”地一声丢下筷子,趴在桌上“哇”地一声哭开了。“雨罕,你真的太幸福了,如果我老爸老妈在,他们也会这样疼我的。”子欣一见小凌那样情绪失控地哭着,顿时就慌了神,责怪牵儿道:“我叫你别开红酒,这妮子一喝下去就情绪激动,还会撒酒疯。”一边劝小凌:“今天是雨罕生日,我们三个是来做客的,你哭也要分一下地方,被别人瞧见了多不好啊?”
牵儿夹了块鸡肉慢条斯理地说:“小凌这话也不见得对,我父母就从未给我庆祝过生日,他们也不曾关心我,只是每个月底时就打电话过来问有钱没有,该汇钱回家了,也不问我在外过得好不好。就像这次我没工作了,他们也不说声,那你回家吧,我家的大门总是为你敞开着,哪怕随便这么说一句,我心里也会好受些。在他们眼中我永远都比不上弟弟的百分之几。”说着她大口大口地喝着葡萄酒,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淑女形象。
子欣也受了她俩情绪的感染,喃喃地说“我两年没回家了,好想爸爸妈妈呀!”
小凌和牵儿两个人你一盏我一盏地对喝起来,子欣大叫:“你们少喝点呀,等会我们还要回家呢。”虽说是红酒,但两个人不胜酒力啊。没多久就趴下了。子欣见她们俩喝醉了觉得十分尴尬,很难为情,只好说对不起。
“没关系呀,酒不醉人人自醉,反正我父母要到明天八点才下班,让她们先睡会吧。”安顿好小凌和牵儿,子欣帮雨罕来收拾桌子。雨罕感慨万千地说:“看你们女孩子人前一朵花似的,内心却这般脆弱。”
“每个人都有她脆弱的地方,小凌这几天也算是挺过来了,六月雪厂的倒闭对她打击太大了,她尽心尽力地为它做贡献,工作得那么卖命,没想到就这样关门了。”子欣同情地看了看沉醉的小凌,真不知道怎么把她唤醒。
“我们去楼顶看夜景吧!这两个人叫也叫不醒来。”雨罕建议道。子欣觉得工人晚上还在忙着建房很新奇的,于是爬上楼顶,俯望工地,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朝远望去,城市的街道霓虹闪烁。抬头望夜空,一轮新月冉冉升起。“这里景色真的很不错哦。”子欣心无城府。在她的眼里,世界的每个角落都会有美丽的驻存。
“子欣,做我朋友好吗?”
子欣诧异地问:“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吗,否则这么大老远的我们还来给你过生日干吗?”
“你就别装了,我是说女朋友,我喜欢你,我妈也喜欢你,今天我把你们三个带进来对我妈说,有一个是我中意的,让她猜猜是谁,没想到她说就是你了,我们母子俩的眼光惊人地一致,你就认了吧。”
“你在瞎说些什么呀,让我上来看夜景就是一个圈套,不许你得寸进尺——”子欣想走下楼去,雨罕用手一挡,子欣的脸火辣辣地发烫,低着头,这让雨罕想起了徐志摩书中的一句诗:“最是那低头娇羞的温柔”。正当子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口袋的手机响了,拿出来接听,是哥哥叫子欣去海城玩。
“我也要去!”雨罕大声囔囔。
“没你的份。”
“你哥那人挺好的,我这次不光要去而且还要说服他,让你变成我的女朋友,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你就看我是怎样把你哥搞定的。”雨罕霸道地说。子欣没理他,还是要下楼去,被雨罕挡了回来。“我还有话还没讲完呀,等我把话讲完了再下去嘛。”
“那你快说呀?”子欣着急道。
“你哥每次都叫你什么来着。一个字是叫是妹。叫两个字好像恋恋,是吧,”
“不是恋恋,是念念。”
“秋念念?”
“不是秋念念,是柳念念。”子欣帮他纠正,“我妈姓柳,生我那年刚好和我爸闹离婚,于是就让我随母姓,起了这个名,这个小名只有我妈和哥才会这样叫我。”柳念念和秋子欣原来是一个人。好奇怪哟。
“那以后我也叫你念念吧,很好听又亲切。”
“这也好听吗,我还有一个难听的小名,你要不要听啊?”
“说吧,我洗耳恭听。”
“变种女,难听吧。”雨罕不由地皱起眉,这也太不好听了。
子欣看到他那副纠结样,得意了:“这可是有来历的,我妈长得很漂亮,她的辫子又黑又长,而我小的时候头发稀疏,面黄肌瘦,难看死了,每次我去外婆家,外婆周围的人看到我就叹气,说我妈的遗传基因变种了,他们就送了我这个外号叫变种女。你是不是也要这样叫我啊。”
雨罕不相信地看着她的头发。“可你现在头发很好啊,我第一次走在你身后时发现你的头发被太阳照得闪闪发亮啊。不会是假的吧?”他伸手就去触摸。
子欣把头发一甩,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你们男的不会都像我爸那样有长发情结吧,我爸总是说头发是女人的风水,可我妈只要一同他吵架,就把自己的头发给剪短。唉,把我爸气得。”她皱了一下眉,有些感伤,父母感情不好让她的童年也不愉快。用手摩挲了一下头发又说:“我的头发现在也不好啊,还这么黄。”
“哪里不好,又细又软,顺滑无比,天然的栗黄色,还有一种连理发店也染不出来的光泽。”
“那是现在的审美观不一样了,所以才会有人觉得我长得好看。”没看到现在大街小巷的人都跑去染发,其实有那个必要吗,在子欣眼里,黑发才是最美。
“哈哈,我知道了,听说过丑小鸭的故事吧,很多人以为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其实是每一只白天鹅小的时候就是一只丑小鸭,是鹅蛋放进了鸭群里,白天鹅小的时候就是比鸭丑,比鸭笨,你也是,我已经想象得出,你小时丑的样子了。也能描绘你老了的样子。不过你老了之后会更很难看,没有牙齿,脸皱得像核桃。头发雪白,走路一颤一颤的,哈哈哈。”
“你这张嘴好欠扁,我老了的样子你能看到吗?”
莫雨罕对着夜空大喊:“秋子欣,我永远喜欢你;柳念念,你是我的小心肝。”
子欣在后面直跺脚“你就别喊了,再叫我就打120,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他们如果问我为什么,我就说哪有这样花心大萝卜,一边叫着秋子欣,一边喊着柳念念,谁会相信秋子欣和柳念念是一个人呀。你就留在那向他们解释吧,我开溜。”
“我相信呀,那好,以后我叫你念念吧。”
“随便你啦,叫我变种女我也接受,拜拜,我下楼了。”
子欣把小凌牵儿两个扯起来就走。“我的姑奶奶们,还是开车送你们吧?”小凌和牵儿两个东倒西歪的,摩托车坐不了,只好改用三轮车了。
第二天中午,她们起身去海城,因为是周末,刚换了工作的小白也跟来了。没想到才到路口,发现雨罕在烈日下守株待兔呢。晒得满头大汗的,看到他们来了,非常高兴:“你还以为你们今天起不来,不去了呢?”子欣偏过身去还是不想搭理他。牵儿几个兴奋地说:“太好了,有你在,我们可以在海边拍照了。“雨罕神气地对子欣说:“没办法,三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即使你不同意我也只得去了。”“脸皮比城墙还要厚!”还好大家没在意他俩的表情,只恨不得车子马上开到大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