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美人去贵妃的绛云阁里与贵妃说话,天气本就暑热,贵妃又心中不痛快。便觉浑身急躁,看见宜美人进来,欲拿她撒气。
“你倒是有闲工夫来本宫这绛云阁,皇上近日可去过你的芙蓉斋?”
“……皇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芙蓉斋了。”
“呵,你不是很有手腕吗?怎么如今竟叫旁人捷足先登了?废物!”
“娘娘恕罪,其实这也不怪臣妾呀,都是李玉露那个贱人狐媚惑主,如今比臣妾的位份高不说,就连他父亲也比家父官高一等。”
“是啊,我听说皇上昨日被她赶出来了,她如今越发放肆,连皇上去了都闭门不见。偏皇上又宠她,不在她那儿也不去见旁人,自己回了福宁殿。你瞧瞧人家,在瞧瞧你。怎么就是得不到皇上的心呢?”贵妃撒了气见宜美人不敢作声转而又悲伤起来:“哼,本宫说你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想当年,本宫也是宠冠后宫。可是如今却是独守空房,当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
“娘娘,如今皇上整日去蓼汀斋,我们在这里连皇上的面儿也见不到,我们就是有力也使不上啊!”
“荒唐,皇上不来,我们就不能去吗?……对啊,我们就不能去吗?”
这日天色渐晚,日已西沉。玉露与疏影在后花园的凉亭中下棋赏荷,天色渐渐的有些暗了。
“这天暗下来了,棋盘也看不太清了,影儿,咱们明日再下吧。”
“好吧!”
她俩起身朝着东边走去,却见迎面走来一位小姐,眼生的很。只是这小姐面若桃花,眼若水杏,凹凸有致,眉宇间却透着些英气。走至她二人面前,左右观察了片刻,有些恼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玉露与疏影自觉失礼,忙道“原来是长公主,我们新入宫不久,想来长公主不认识我们。”
长公主走到玉露面前,仔细打量了会儿,声音缓和了许多道:“你们是新入宫的妃嫔吗?本公主瞧着你有些面善,倒像是见过一般!”
“回公主,我们是新入宫的,嫔妾是泠婕妤,这位是婉才人。嫔妾入宫一月有余,想是太后寿宴那日,公主见过我们!”
“嗯,可能是吧,你就是皇兄近日很宠爱的那位泠婕妤?嗯,倒是有些姿色。行了,本公主很忙,走了!”说毕,公主大步流星的朝远处走去。
公主是皇上的妹妹,名为赵菲,虽不同母,但是皇上却是及疼她的。这公主倒是极为豪爽的一位真情女子,自幼喜欢习武,从小就想做一名女中豪杰。说话做事并无丝毫做作之态。
玉露得圣宠一事竟连公主也知道,这皇宫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傍晚,皇上便来蓼汀斋用晚膳,席间皇上一直眉头微蹙,沉默不语。用过晚膳,皇上便歪在椅子上沉思,玉露与他对面坐着看李白的诗集。只见皇上眉头紧锁,前朝一定是有什么事让皇上伤神了。玉露便关心的问了问:“皇上整晚都沉默寡言,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都是前朝之事。”
“臣妾不懂朝堂之事,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了。只是,德妃娘娘不是一直都能帮皇上略理朝政吗?皇上何不去问问德妃娘娘?”
“娥儿是精通兵书立法,在朝政上帮了朕不少忙。近日,辽国屡犯我边境,朕不知如何是好,朕登帝位年数尚浅,娥儿与朝中一些大臣是劝朕再忍几年的。只是朕心里不甘啊。”
“皇上,臣妾虽然不懂朝政,但是却也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一定是时机尚未成熟。皇上就不要再烦了。当心龙体啊。”
“嗯,朕知道,你在朕身边,朕的烦心事都没那么烦心了,泠儿,朕有好久没有听你唱那些怪异的曲子了。”
“皇上想听,臣妾便唱与皇上听。”
于是玉露把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唱了出来,如此时刻,玉露觉得幸福无比,为心爱的人歌唱,看着他享受在你带给他的柔情中,是怎样的快乐开心啊!
玉露记得,历史上,宋辽连年征战,百姓民不聊生。后来却被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统一了中国。她看着皇上,心中便有些惆怅,她知道未来,却不知道现在。这个皇上的命运到底是怎样的呢?自己的呢?
自那日之后,皇上果然很少再来蓼汀斋了,虽不及之前得蒙圣宠,但一月三十日中仍有十日皇上是过来的,贵妃近日因多见皇上,整日里都在琢磨怎么讨好皇上,倒是无暇刁难玉露。皇后娘娘的病愈来愈厉害,玉露和疏影却是束手无策。玉露怕重蹈覆辙,也只每天去探望皇后,再不敢送什么进去,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那些药也只是减轻了药效而已。皇上升了宜美人为宜婕妤,婉才人为婉美人,还有其他的周才人、朱才人、戴才人等也升做了美人。如此,众人对玉露的敌意也少了许多,皆说皇上已经厌了泠婕妤,都道泠婕妤已呈失宠之势了。
如此安然过了半月有余,这日便是七月初七,申时,玉露在后花园中的凉亭中歪着,闭目小憩,嗅着淡淡的湖水中飘上来的湿气和着这园中的花香草香,想着七夕情人节的典故,忽然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每年的七夕,都会收到一大捧玫瑰花,还有巧克力,还有小熊公仔,还有……哎,有多久没吃过巧克力的味道了,有多久没见过高楼大厦了,有多久没有逛过那些街边的奢侈品店了。玉露心想在这儿,虽遇得有情郎,但是却仍是形单影只,格格不入。不觉又落下泪来。忽然,脸上的泪珠被一只温柔的手指抹去,玉露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熟悉的眼睛正在盯着她瞧,玉露忙起身行礼:“王爷!”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偷偷落泪?可是梦见什么了?”
“谢王爷关心,臣妾没事,臣妾这就告退了!”
王爷微微蹙眉:“你就那么不愿意与我说话吗?我们之前有那么多的话可说,如今却只剩下逃避了不成?”
“嫔妾不敢,嫔妾是怕误了王爷的时辰。”
“我方才去给太后请了安,如今也没什么要紧事了。泠婕妤,可否与小王一叙?”
“王爷,今日七夕,王爷应尽早去与心爱之人相约,与臣妾详谈甚久会误了吉时的。”
“呵呵,事到如今,我还哪有什么心爱之人可约,我的心爱之人,早已做了别人妻,不愿与我相对了。”
“王爷莫要太伤心,这世间女子千千万,王爷定会遇到真正属于王爷的女子的!玉儿不值得王爷的爱,玉儿愿意做王爷永远的朋友,知己。”
“朋友……你可知道,这世间女子纵有千千万,本王也只爱你一人。泠婕妤,你可否教教本王,要如何过这无人相伴的七夕之夜?”
玉露看到眼前这个如此深情款款的男人,不觉一阵感动,鼻头一酸,掉下泪来。玉露真的不愿意伤害他,不愿意伤害这个爱自己的人。毕竟自己曾经也动过情,只是时过境迁,现如今,她心里眼里除了皇上,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呢?也只能辜负了王爷了。
“……王爷,你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女人的。王爷还是早些家去吧,臣妾有些乏了,先行告退了!”
“你总是这么不愿意与我久叙,你是在逃避我吗?还是你也对我有感情?”
“王爷,这里是后宫,还请王爷自重!”说罢,玉露便转身离开了,空留了王爷一个人在身后。玉露强压着心底的感情,离开了后花园。
不知是不是方才走的匆忙错了路,走着走着,不见蓼汀斋,却见一个从未见过听过的永禧宫,宫门紧闭。玉露试着推了推,门却是开着的。抬腿迈进去,又进入了正堂宝云观,堂内摆设齐全,干净整洁。却冷清的很,似是久无人住。玉露仔细观察着进了卧堂,却见窗旁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伫立在雪中,窈窕身姿,当玉露看到她的容貌的时候,却是一惊,这画中之女的容貌与自己甚为相像,在看其他地方的画像,皆是此人。玉露定神想了想,这便是皇上所说的故人了吧,自己与她却是很像呢!只是看这情形,这里已经很久没住人了,这位女子去哪了呢。忽又觉得此处很是阴冷,便匆匆踏出了永禧宫,寻着路回了蓼汀斋。回到家里,想起方才之事,心里不安。便又起身去了云锦阁找疏影,把方才之事与她说了。疏影道:“永禧宫,好像是皇上的生母所住。”
“什么?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吗?”
“皇上的生母在皇上登基前就归天了,现在的太后是先帝的皇后。皇上的生母是先帝极宠爱的黄贵妃。”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贵妃住的地方,那画像上的应该就是皇上的母亲了。”
“想来是,你这么说,改日我也要去永禧宫里见见贵妃的尊容。”
玉露心想原来皇上所说的故人便是他的母亲,皇上宠自己想是也是因为看见自己像看见母亲,在自己这能寻得一点母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