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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雏鹭初音朝天阙(下)

书名:拂尘鹭——红尘罔顾,渺然漱心路 作者:烟雨轻骑 更新时间:2016-12-12 23:40 字数:4777

    “谢陛下。”清鹭应了声起来道,却是出于礼貌仍然低着头,目光看向双足前方。

    “臣女昨夜误食花瓣中毒,承蒙陛下恩典,接得臣女入宫诊治,得以幸存此命,清鹭深谢皇上救命之恩。”清鹭低了低头,又是说道。

    “芜爱卿乃栋梁之材,为遗岚鞠躬尽瘁,是朝廷肱骨之臣,其爱女重病,朕岂有坐视旁观之理。”骢帝依例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朝合当忧国,在野合当忧民,家父身为人臣,只是尽了当尽的本分而已。陛下惜臣如子,实乃一代明君。”清鹭心里一动道。

    功高无不震主,无论皇上一番话是有心还是无意,清鹭还是决定替芜相避了过去。

    骢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一双眼睛定定看向清鹭。

    他听闻这个丫头不过出身乡野,现下却能说出“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朝忧国,在野忧民”之语,怎能不怀疑是芜相故意借中毒将她送进宫来,借这女娃的口洗清他贪权的嫌疑,又为与皇室联姻打下基础?

    眯了眼骢帝又是捋须,心思周转道,虽是一箭双雕,这代价却未免太大,一个疏忽就是痛失爱女,这却不像是芜相的为人,况且芜隐疼惜这个刚刚寻回的女儿是人尽皆知,他放下手来,决定再试她一试。

    “丫头,你虽刚刚入府不久,却也委实是芜丞相的女儿,虎父无犬子,不知你认为怎样算是一个好皇帝?”骢帝开口问道,这一问却是声如洪钟,语调语义,无不让人闻而生畏。

    “臣女惶恐!”清鹭一个惊异赶忙跪了下去道:“古来有例,女子从来不得干政。”

    清鹭心里明明白白,这皇帝嘴上叫着“丫头”,借待她如亲女的态度以显示其对臣子的亲近无间,但她若是答了,无论对错,都是冒着冒犯天子的危险,如是,无论对错与否,若是皇帝想要降罪,不必患于无辞,干政便就是株连全府的大罪。

    “干政有违古例,那么朕接你入宫岂不是大大有违古例?!”骢帝故意提高了音调道,看清鹭到底要如何作答。

    看着震怒的皇上,清鹭万分紧张,她只是为避罪名,没想到皇帝却也能借题发挥。

    清鹭灵机一动,款款开口答道:“陛下恕罪,臣女以为,女子向来难及男子才干,见识多有浅薄,所以难将国家大事料理,强行干政,恐怕误国误民,以此女子干政是为大忌。但陛下一代明君,之所以接了臣女入宫是因医治臣女重病,宫闱古制是为显明君臣之别,陛下此举正是思臣民之疾苦之举,足资显明陛下君王风范,因此并未违反古例实质。”

    好一个“并未违反古例实质”,明明是板上钉钉的说辞就这样被她简简单单几句就化解了去。

    “起来吧,丫头。朕记得你尚未及笄吧,女子固然不得干政,却没说女娃不可言政,况乎朕只是与你闲话家常,何来论政之说。”骢帝又是恢复了和蔼的神色道。毕竟是皇帝,眼见着清鹭巧言辩之,避祸成安,骢帝便也就顺水推舟,也是滴水不漏。

    清鹭偷偷瞥了一眼仍旧坐在桌前的皇帝,见他脸上的怒容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和蔼的笑容,心里默念着“干政”、“言政”,“女子”、“女娃”几词,心想她虽辞令奇巧,却是难挡这皇帝也咬文嚼字。

    清鹭只叹她一向看得通透,但是方才此情此景,她身上连带的可是全家人的性命,由不得浅浅淡淡随了自己的意思答去做去,又怎的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于是眼神闪了闪,道是她看透生死,淡泊于性命,却在乎同是性命的他人之命,这却似乎是个连她自己也无法解开的悖论。

    “是,清鹭谢皇上。”清鹭心里百转千回,却是实在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

    “那么,你关于怎样才是一个好皇帝,又怎么看呢?”还未及清鹭站稳,骢帝话锋不改,继续追问。

    清鹭本来想着收敛锋芒,不想过分引人注意,恐怕招惹了是是非非,尤为是在宫墙之内、君王面前,怎容着她不精心小心。只是看目前这情形,她就是再想要假装愚拙也是不可能了。一连串如此巧舌的话语已经被逼问而出,再要佯装,便真真是推脱不掉的欺君之罪了。

    于是清鹭定了定心神,开了口道:“君王,国之统帅,国家,民为根本。为君王者,因国事故,该当勤政,思根本故,应当爱民。由此,能够做到勤政爱民,便不失为一个好的皇帝。陛下圣明,已是一位很好的皇帝了。”说罢勤政爱民,清鹭不忘对骢帝加以肯定,恐怕再被问之评议,又要因着不知何等样的问话而横生枝节。

    “若朕想要好上加好呢?”骢帝忽然兴味一起,又是追问道。

    清鹭本来心生忧虑,只怕着她一人难挡骢帝唇舌,现下听闻并非是过于刁钻的问题,于是安下心来,答道:“陛下圣明,已经拣能者任之,择善谏从之,加以文武并用,实在嘉策。但策略虽好,采用好的方法才能事半功倍。依臣女看,若能广传教化,并行相关政令,使在其位者谋其职,则智者尽谋,勇者竭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方适时,陛下则可垂拱而治,无为而达到为君者最高之境界。”

    清鹭乖乖巧巧道着。无为而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眼前的皇帝逼问不已,她便只好悉数说出,再者骢帝精明,她又怎敢有所保留。

    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女童,骢帝终于确定了清鹭不是芜相故意安排进宫。芜相当时一番涕泪横流,又是朝野重臣,他自是无法拒绝,若是芜相真花了什么心思他恐怕还要有所行动以示毫无戒心,但如今看来确也只是意外,便也是也给他免去许多麻烦。不过莫说言辞机敏、思维聪慧过于一般女子,单单在年岁上清鹭表露出的才气确又是已让他刮目相看。

    骢帝又不由微微蹙眉。依着清鹭的聪慧与才气,加之以沉着机敏的性情,将来若是得以嫁入遗岚皇室,定是于国于民大有裨益,遗岚定可因此女盛而不衰。但她生父芜隐身居丞相,芜家本就重权在握,此女又是嫡女身份,若是当真嫁入宫中,恐怕要授之以中宫之位,虽她本就有着母仪天下之姿容,安国定邦之气魄,可一旦由她得了皇后之位,岂不是雾家的江山有一半都姓了芜,他日下任皇帝百年之后,芜家之子继承大统,方到那时,凭借芜家两朝树立起来的根基,想要外戚专权不是难事,岂不是将整个江山悉数拱手让了别人。

    骢帝于是笑问道:“鹭丫头啊,前几日芜府办了迎花宴,朕的几个儿子都有捧场,不知丫头在朕的几个儿子中可有中意的人选,作为将来的夫婿啊?”语气温和,再没有半点之前的凌厉。

    “回禀皇上,陛下的皇子们各个英姿飒爽、器宇不凡,但臣女年纪尚幼,从未思及婚嫁之事,且臣女粗鄙,恐怕配不上陛下的皇子。”清鹭仍旧低着头,恭恭敬敬答道。骢帝善变,她方是早已领教,此间话中杀机,她又怎是不知,岂能白白往刀口上送了自己过去。

    “怎么,难道朕的皇子们竟配不上你?!”骢帝转瞬变了脸色,又是喝道。纵使年纪尚小,这世间几人能不贪慕皇权富贵,单单她芜相府的小姐就免了俗了么,身为遗岚皇帝,他绝不许最担心的状况有其发生的一丝可能。

    “臣女不敢!”清鹭马上再次跪地,俯首而叩道。

    清鹭即便知道皇帝这次真的只是佯装愤怒,也只能亦作惊恐之状。面对骢帝咄咄逼人的试探,她一时之间急急想着应对之语。

    突然一道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清鹭计上心来,装作羞涩难言状,扭捏道:“陛下其实,其实臣女早有心仪之人。”

    “哦?”骢帝盯向清鹭道:“不知是哪家府第的公子,竟得如此福气?”

    “启禀陛下,此人并非官宦人家的公子,”清鹭将头埋得更是低些,继续假作扭捏道:“清鹭回府之前,一直由养父一家收养,清鹭自从知道是养父义女,便对从小一直照料自己的哥哥怀有感佩之情,若要清鹭以身相许,报答养父一家,鹭儿也是愿意的。”她将声音愈放愈小,尾音故意拖得更加绵长。

    “呵呵,也罢也罢,缘分不可强求,只怪朕的那些皇儿们没有此般的福气。”骢帝这才抬手道,示意清鹭站起身来。

    见着终于是过了这一关,清鹭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本来这一关是早晚都要过的,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正好就地解决,也算是免了她许多后顾之忧。好在皇上并没有对清鸢的事再加追问,想是心中疑虑打消,觉着另行追问也是多余,但要是就着清鹏一家的方向再多问一句,她却也是当真再也招架不住。

    “陛下,臣女前来一是感谢陛下皇恩浩荡,施以搭救,二是向陛下辞行。”清鹭见气氛缓和,便赶紧抓住机会,说起本该一开始就禀明的话:“方才太医给臣女把过脉相,说臣女已经无碍,所以臣女想请陛下恩准臣女出宫。”

    “既然已经无恙,你留在宫中也却是不合适,便依你所言,准了。”骢帝心中疑虑已清,清鹭也没了再留在宫中的理由和必要。

    “清鹭谢皇上!臣女告退。”清鹭心中明明想要速速逃离,此时却不得不告诫着自己按捺下如此冲动,款款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清鹭双腿一软险些倒下。刚刚又是站又是跪折腾了许久,身上心上莫不是忙于应对皇帝的缜密和疑虑,本只想问安请辞而已,没想到在毫无准备的状况下突然便是有了这么一出。她刚刚在皇帝面前忙于应对,也就没顾上身体的状况,现在得了空,方才想起自己原是大病初愈的人,觉察出体力早有不支。

    “姑娘小心!”看着清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小莹刚忙上前扶住了她。明明只是问个安请个辞,只消片刻的功夫,可刚刚清鹭进去了许久却仍不见出来,小莹心下早犯了嘀咕,莫不是出了些什么状况,却也只得暗暗心焦。

    “姑娘如何进去了这样许久方才出来?”虽是晓得有的话确不当问,小莹还是忍不住张口道。

    “本只想着请个辞,却是和陛下又闲话了些家常。”清鹭笑笑道。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并不见外,可想见也是和她一样视人为亲、古道热肠。只是这深宫里不比外边,尽管知道自己也是多嘴,清鹭还是不忍见她日后身陷险境。也罢,都是初进宫里的人,就让她也陪着多一回嘴罢。于是清鹭又道:“莹姑娘古道热肠,但在这深宫里,谨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清鹭无意冒犯姑娘,只是此后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只是自觉性情相投,不由替姑娘有些担忧。”

    “小姐言重了,小姐提点小莹自会记下,小莹自知小姐好意,若有不周之处,是小莹冒犯了小姐才是。”小莹扶着清鹭道,手上不由紧了紧,初见时清鹭就给她留下平易近人的印象,现在更是没一点小姐架子,竟然也称她为“姑娘”,可平日里就是不是王子皇孙,就连身份高一点的宫女们有哪个不是将她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且在深宫内院,虽然明知本是不当且是不必多言,清鹭却是仍旧好意提醒她,这份情谊又是深深宫苑里几曾多有的么。

    小莹咬咬嘴唇道:“若是有朝一日清鹭小姐入宫为妃,小莹定衷心追随小姐,生无二意,死无二心。”

    清鹭却是浅浅笑道:“莹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刚刚清鹭已经禀明了陛下,并无意嫁入皇室,又怎可能入宫为妃呢?”那云淡风轻的样式,好像真是于己无关似的。只是这话说的几分真假,却只有清鹭自己心里清楚明白罢了。

    小莹一愣,不说其他,本着鹭姑娘一番好心好意、澄澈心肠,她也便是甘心为其效力——不过她转念一想,又是叹道,原也是她兀自痴心,清鹭这般样的人物若进得宫来,凭着家室背景就不知会有多少人争相谄媚。只是她却是想不通,鹭小姐如此姿容,怎的就甘心埋没市井,平庸一生。

    “‘修成玉颜色,卖与帝王家’,其实兀自匆匆嫁入公侯王府,不如在平凡里相守简单幸福。并非嫁得王侯将相才算是不埋没了自己,执着于自己的选择又焉知不是决胜于命运呢?”清鹭看着一时失神的小莹浅笑道。

    清鹭两个正说着话,那原来在床前侍奉的宫女却是急匆匆找来,方见了清鹭两个这才放下了心,行了礼道:“鹭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奴婢送去了御医回来,四下里却是寻不见姑娘身影,这才急忙出来寻找。”

    “清鹭听闻身体无恙,自是一心想着早日回府,故此未待你回来就擅作主张,要碰巧遇上的小莹带我去御书房,是清鹭的不是了。”清鹭笑笑道。她又是看看见礼的两人,面前的宫女是给自己见礼,小莹却是给对方见礼,思量起来,似是面前的这名宫女位置更高些。

    “姑娘言重了,侍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是奴婢侍候不周,还请姑娘见谅。”那宫女忙是说道。清鹭的分量她自是知道,人在宫中也早就精明圆滑,于是一句话说得也是老练得体。

    清鹭扶了扶小莹,又是道:“清鹭已经向皇上禀明缘由,陛下也已经恩准了清鹭回府,想着还是回去说一声合适,便要小莹带着我回了来,没想在这里相遇。既然如此,清鹭这就回府上了。”清鹭的身子本就是尚且虚弱,面前的宫女恭恭谨谨,她便也不必再客套什么,于是直直白白说明了因由。

    “如此,奴婢便不远送,姑娘且随小莹一道出宫罢。”宫女于是行了礼道,后恭谨退下。

    清鹭于是且由小莹扶着,两人一道向出宫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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