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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章【意外收获】
书名：等不到天亮 作者：梅亦梅 更新时间：2016-12-12 23:09 字数：3192
回到北京两天了，方妍坐在办公桌前敲击着电脑键盘。从明溪回来，她把情况对队长做了汇报，队长让她写结案报告。方妍心中对余润泽的死存有疑问，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放下。
写报告真是乏味！方妍更喜欢追寻线索的过程。可是报告是必须写的，也是很重要的！自己当年刚来队里，就是从这些报告档案中学到了不少刑侦实用知识。
她按耐住心中的烦躁，回想着挖掘出的一条条线索，接触过的一个个人。
“请问：方警官在吗？”这声音打断了方妍的思路。
方妍扭头看，郭婉婷的母亲站在办公室门口向屋内张望。她穿了棕色的长裤、碎花的短袖衬衫。身后站着瘦高的老伴。两人的脸色比在明溪的时候有所好转。
方妍赶紧站起来，迎上去。
郭婉婷的母亲说：“我和她爸刚去过法医中心，他们说得你开出证明来。”
郭婉婷的父亲在旁边点点头。
“哦，怪我，我没跟你们说清楚。”方妍很是愧疚，大热天让人家老人白跑。“是得我开个证明。您二老先坐一下，我马上开出来。”那天方妍本来是要说领取遗体的流程，结果老太太情绪激动，后来又意外得知邢波来过，就忘了细说。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方妍开完证明，开着警车把郭婉婷的父母送到了法医中心。
一进法医中心的大楼，方妍就看到了邢波。邢波依然长裤长衬衫，尖瘦的脸上却焕发着某种光彩。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看到方妍和郭婉婷的父母进来，便迎了上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方妍惊讶地问。
没等邢波回答，郭婉婷的母亲说：“他跟我们表示过，想见婷婷最后一面。我们昨天要来前联系了他。小伙子很热情，给我们找了住处，联系殡仪馆的车，今天又陪我们来到这里。”
方妍凝视着邢波，他脸上看不到悲哀难过的神色，比前几次见都显得有精神。邢波毫不躲闪地迎着方妍的目光。很难得的，他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像是对方妍的不屑和嘲讽。这让方妍心里扎上了一根刺，说不出来的别扭。
“方警官，那我们就上去了。”郭婉婷的母亲边说，边往楼梯口走。
邢波什么也没说，跟在后面。留方妍一个人站在楼门口。
方妍定定地站在原地，想着邢波刚才的样子。蓝色的雪佛莱赛欧、新鲜的泥土、余润泽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这些影像都重叠在了一起。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楼的电梯门开了，盖着白布单的郭婉婷被推了出来。郭婉婷的母亲满面泪痕，她父亲推着车的手臂在微微抖动。邢波的眼圈是红的，可抿住的嘴角增添了坚毅和力量。他的手轻轻搭在推车的边缘，护着车向前走。
推车经过方妍身边的时候，掠过冰冷阴凉的气息。
方妍对邢波说：“我想跟你聊聊。”
“我没空，我要送婉婷回家。”邢波淡淡地说，没有停步也没有看方妍。
方妍跟着他们来到殡仪馆的车前。
司机从驾驶室出来，打开装运遗体的舱盖。
“这是要开回明溪吗？”方妍问郭婉婷的母亲。
老太太说：“是。亲戚都在明溪呢！她姥姥最疼她，身体不好，来不了北京。明天遗体告别，后天——”老太太没说下去。
方妍瞥一眼邢波，邢波帮着司机将遗体装入车内。看来他也要去明溪，等丧事办完才回来。郭婉婷没看错人啊！可惜了！
目送殡仪馆的车离开法医中心，方妍却不想回刑侦队。她驱车来到了邢波在上地的公司。
邢波部门的经理出差了。方妍找了人力资源部，请他们查一下邢波的考勤记录。
据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说，邢波从6月22日请假，昨天刚上了一天班又请了三天假。
“老请假，不知道还想不想继续干了？”那人嘟囔着，又疑惑地看看方妍。“他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只是例行了解情况。谢谢啊！”方妍不便多说，告辞离开。
6月22日正是方妍在医院堵住余润泽的日子。北郊敬老院剪彩仪式是6月26日。这中间的时间，邢波都没上班，他在做什么呢？
邢波已经在去明溪的路上，这个疑问无从解答。就算问他，他不回答，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这个沉默内向的技术男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方妍回到刑侦队，面对着电脑，怎么也敲不出字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妍想起谷飞鹏，现在案子结了，自己可以正点下班，不知道谷飞鹏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重庆火锅。
她给谷飞鹏发了微信。
“好啊！今晚应该没事，正想赔罪。”谷飞鹏这样回答。
“那还是麻辣山城，晚上六点见。”
“不见不散！”
想起谷飞鹏，方妍心情好起来。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她重振精神，继续写结案报告。
……
不是周末，可麻辣山城依然火爆。方妍到的时候，谷飞鹏已经提前找到了座位，在里面等着她。
鼎沸的人声、穿梭不停的服务生、诱人的麻辣香气、红白相间的羊肉卷、绿油油的蔬菜……这人间烟火能立刻扫去心头的阴霾。
谷飞鹏穿着件米色休闲T恤，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一脸阳光笑容让方妍心情大好。
方妍出发前特意化了淡妆。披散开来的长发增添了妩媚、甜美的气质。
两人点好了涮火锅的食材。服务员上来往鸳鸯火锅里倒上汤料，一半白、一半红。
谷飞鹏问：“今天怎么有空了？”
“结案了。”方妍的口气没有多少轻松。
“恭喜恭喜！今天正好庆祝一下！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方妍觉得对谷飞鹏说说也无妨，他知道余润泽的事。“我正要逮捕余润泽，他却突然心脏病发作死了。这是个缺憾。”
“心脏病发作？不应该啊！”
服务员端上来的羊肉片、肥牛片。谷飞鹏夹了几片放进红彤彤的汤锅里。
“我也觉得太巧了。他不是刚做完检查吗？我记得你跟我说，心脏起搏器还能正常工作七年呢！”
“正常情况下应该没事。他喝酒了吗？”
“没有。”
“剧烈运动过？”
“没有。”
“受到惊吓？”
“没有。”
谷飞鹏用漏勺舀起汆熟的羊肉片，递到方妍的小碟里。“肉好了，你尝尝。”
方妍夹起肉片，蘸蘸芝麻酱香葱小料。羊肉入口绵软新鲜，味道甚好。
谷飞鹏又忙着把茼蒿往涮锅里放。“你怀疑他是非正常死亡？”
“是，没什么依据，就是觉得不合常理。”方妍想，不合常理的还有邢波的出现。
谷飞鹏吃了口羊肉片，说：“我前一阵在网上看过一个外国电影，里面有个情节是别有用心的人使用计算机遥控心脏起搏器工作，致使佩戴者死亡。”
方妍夹茼蒿的手停了下来，大眼睛看着谷飞鹏说：“真的？”
谷飞鹏笑笑，“那只是个电影。现实中这种事情，我没听说过。”
“用计算机可以遥控心脏起搏器！”方妍想到邢波正是计算机网络安全方面的专家，他会不会利用专业知识将电影里的情节搬到了现实中来呢？
“我们检查心脏起搏器的时候也是要连上计算机的，从理论上讲，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不过要完成这样的操作，当事人对心脏起搏器的型号和性能要有相当的了解。余润泽的资料都在我们医院呢！我们医院也没人想害他啊！”
方妍机械地嚼着茼蒿，觉不出滋味。她在想，邢波有没有可能知道余润泽的心脏起搏器型号呢？
“像余润泽这样的病人的资料不是纸质的吧？”方妍问。
“现在推行电子病例，手写的和电脑的都有。”
“也就是说，入侵你们医院的电脑系统，余润泽的相关资料就很好拿到了？”
谷飞鹏有些诧异，“这人这么有本事啊？我倒没听说医院的电脑系统有不明人士入侵。余润泽得罪的还真不是一般人！”
方妍心里乱糟糟的，探求真相的渴望让她恨不得马上飞到邢波身边，揪住他问个清楚。
“要不要我明天问问我们机房的人？”谷飞鹏见方妍在发愣，便说。
“如果不麻烦的话，就帮我问问吧！”方妍从涮锅里夹出几片肉，埋头吃着。餐馆里的喧嚣已经不入她耳，她的心思在邢波身上打转。
见方妍许久不说话，谷飞鹏想出新的话题，问：“你锻炼的那家健身中心办卡多少钱？”老谈工作真不好，约会气氛都破坏了。必须将话题引向生活。
“你想办卡？”方妍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谷飞鹏腼腆地笑笑，“是啊，虽说工作忙，但健身不能忘。北京这天，空气质量不好，户外运动很难碰上合适的天气，不如进行室内运动有保障。”
方妍心里一甜，他是想有更多时间在一起吧？“他们年卡一千多，不贵。”
“那我周末去办！”谷飞鹏很高兴方妍愿意跟自己一起健身。总是吃饭，没什么意思。听表姐说，工作再忙，方妍都能挤出时间去健身房。这样的话，两人见面的机会就会多很多，还能有更多的话题。到时候，让方妍教自己使用健身器械，是多么美好的事！
今天这火锅格外好吃！谷飞鹏心里美滋滋的。
火锅又热又辣，吃得方妍直冒汗。口腔里强烈的刺激让她的意识都集中在食物上，无瑕再去想余润泽和邢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