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公立医院。挂了号,到妇产科门口,被拥挤的人群吓住了。一大片候诊椅子上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站着。
她站在一边,看到有男友、老公陪同来的孕妇,很是羡慕。
叫号很慢,她很担心上午看不到自己。
一个三十多岁梳马尾辫的女人靠近她,关心地问:“小妹妹,你看什么病啊?”
如果是胃病、发烧一类,当然就直说了,但是“打胎”令郭婉婷难以启齿。她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马尾辫女人自顾自地说:“瞧这人多的,什么时候能看上啊!”
郭婉婷叹了口气。
“其实这附近就有家挺好的妇科专科医院,不用怎么排队。”
郭婉婷感兴趣地抬头看对方。
“环境也好,医护人员也热情。我妹妹上次就在那里看的,可好了!”马尾辫女人兴致勃勃地说。
“真的?”
“当然!大姐怎么会骗你?”马尾辫女人转了转眼珠,继续说,“那家医院以无痛人流最为著名,我妹妹上次在那里做的,一点都不疼,第二天就能上班了。”
这时,一个穿花裙子的年轻姑娘凑过来,问:“这么好啊!我就是来人流的。我上次在这里做人流,大夫可凶了!下手也重,疼死我了。你能不能带我去你说的那家医院?”
马尾辫扭过脸说:“行啊!”
花裙子姑娘指着郭婉婷问:“她也去吧?正好有个伴呢!”
“就是啊,你们还可以做个伴呢!”马尾辫站起身,冲郭婉婷一挥手,“走!”
郭婉婷看看围着分诊台的一群人,动了心。她起身说:“我先跟你们看看去,不一定做啊!”
“哎哟,妹妹,你不做还能有人逼你啊!感觉不好再回来,很快的,过不了号。”马尾辫亲热地抓起她的手。
出了医院,坐了6站公交车,三人来到一座居民楼前。
居民楼临街的一层被各种商铺占据,其中有块白色牌子写着:“王大夫妇科诊所。”
进门,郭婉婷觉得眼前黑呼呼的,屋子里比外面暗好多。
一个戴白色护士帽的女孩站起来招呼:“来看病啊?”
“是啊,是啊!”马尾辫边说边推郭婉婷。
“我、我只是咨询一下,她要来看病。”郭婉婷慌忙指指花裙子,她对这家诊所心生疑虑。
“那你俩都挂下号,五元。”
既然来了,就见见医生再说。郭婉婷付了挂号费。
马尾辫见郭婉婷付了钱,说:“妹子,你好好看病,我就不陪着了啊!”
郭婉婷点点头,说:“谢谢你!”
收了钱,护士引领她走进里间挂着“诊室”牌子的屋子。
诊室里倒还亮堂。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上去慈眉善目。
这又让她放了心。
医生询问了她的情况,给她开了一系列检查单子:血常规、尿常规、肝功能、艾滋病毒化验。
抽血的时候,郭婉婷见到一个姑娘从手术室出来。那姑娘脸色煞白,走路缓慢。手术室外有三个女人在等候。看来还是有人在这里做的。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开了手术收费单子。交完钱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郭婉婷没见到花裙子。
一个人,沮丧、伤心、害怕,心慌得不行。她给孔粼打电话,依然是没人接。她咬着牙想:“一定要打掉!这样的男人,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被叫进手术室,郭婉婷就像个木偶,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打麻药的时候,很疼。手术过程,她很紧张,不过没有痛觉,只有触觉。
“好了!”医生说。
郭婉婷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就这样失去了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