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相识很平淡。在举办房地产展会的时候,孔粼公司的业务找上门来要求参展。他的公司是一家注册没两年的房地产互联网公司。有一个网站提供房地产信息,靠广告维持运营。
郭婉婷在展会上见到了孔粼,是孔粼追的她。
孔粼也是锥子脸,但不戴眼镜,皮肤比一般男人白。郭婉婷偏爱瘦脸、体形中等、比自己高半头的男人。孔粼合她的眼缘。
他刚刚三十岁,对事业很有野心,喜欢跟郭婉婷讲他未来十年的规划。
郭婉婷跟他交往的日子里,被他身上的干劲儿所鼓舞,觉得自己以后必是成功人士的妻子。什么PRADA的包包、赫莲娜的化妆品、GUCCI的靴子,买起来就像现在逛地摊儿一样自如。
“等我事业成功了,我开奔驰,送我以后的老婆宝马!”孔粼在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个晚上许下自己的誓言。
孔粼是公司老板,但也是租的民房住,屋内陈设简单。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难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满怀信心地对郭婉婷说。
郭婉婷相信他一定会成功,当不了亿万富翁,也是个千万富翁。他总是精力充沛,为了公司的发展四处奔波。不管面对怎样的场面,都有胜券在握的气势。
她不是坐享其成的女人,她要和他同甘共苦,创造一个属于他俩的美好未来。
为了支持男友的事业,郭婉婷偷偷把展览公司的客户名录偷出来给了孔粼。又利用工作之便让几家房地产公司到孔粼的网站做了广告。
孔粼非常开心,吻着郭婉婷说:“我就希望找到能帮助我事业的老婆!”
再面对“外围女”的嘲讽时,郭婉婷有了底气。她不再羡慕,因为她知道不久的将来,自己能有跟她们一样的物质条件,而且是光明正大得来的。
展览展示公司的资源用完了,孔粼鼓动郭婉婷辞职,给自己当秘书。郭婉婷没有犹豫,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呈。
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孔粼说,有个风投要给公司投资,晚上一起跟那老板吃饭。
三人在一家高档酒楼的包间见面。
郭婉婷见到那老板,不由心一沉。她认识,老板姓安,五十多岁,虚胖虚胖的,动一动就出汗。安老板是展览公司的客户,纠缠过郭婉婷。
现在我是孔粼的女朋友,他应该不会太过分。这么想着,郭婉婷稍稍安心。看在孔粼的面子上跟安老板客套着。
饭局接近尾声,安老板冲孔粼挑了挑眉毛,说:“做人嘛,重在讲信用。我是很想投资的,至于成不成,那就看你喽!”
孔粼低头哈腰地笑着说:“安老板放心,我这人最讲信用!”
送走安老板,结了账。
孔粼似乎心情大好,对郭婉婷说:“过两天,公司的一笔借款就要到期了,正愁还不上。有了安老板的钱,这个难关就能过去了。今儿我高兴!咱们就别回出租屋了。不如就在这里开房过一夜,享受一下高档生活。”
郭婉婷见孔粼这么有兴致,自然也不会拒绝。
宾馆房间设施齐备,浴缸清洁得纤尘不染。
郭婉婷洗完澡,出了浴室。
孔粼殷勤地从小吧台的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把可乐递给郭婉婷说:“刚洗完澡都口渴,喝点可乐!”自己则开了燕京啤酒的盖儿,冲郭婉婷示意干杯。
郭婉婷也开了可乐的盖儿,跟孔粼碰了碰。
一口气喝了半罐可乐,郭婉婷通体舒畅。她上了床,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枕上,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孔粼放下自己的啤酒,到床边亲了亲郭婉婷,说:“我去洗澡了。”
电视上,一个发辫偏向一边的韩国姑娘正跟又高又帅的男主角发脾气。无论怎样任性,都有人不离不弃。郭婉婷看得很过瘾。
酒店的床柔软舒适,摸摸这被罩,哪儿像自己的被子那么粗糙。郭婉婷浑身酸软,仿佛躺在云朵里,飘飘然、昏昏然。
电视里的对白声越来越远了,仿佛是即将消失在天边的絮语。
朦胧中,有人上了床。亲吻和抚摸。
孔粼洗完澡了?好像哪里不对劲?郭婉婷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沉得像铸铁箱的盖子。意识似乎已经飘离了身体,浮在半空。
确实不对劲!孔粼的身体没有这么胖,手抚摸的感觉也不一样。
有湿漉漉的汗水滴在郭婉婷的胸前,她想大喊:“不!”可张不开嘴。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人摆弄。
当撞击结束,郭婉婷被肥硕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她的耳边响起一声得意的狂笑:“哈哈哈!你是我的了!”
这是安老板的声音!
郭婉婷突然睁开了眼睛,安老板被吓了一跳,半张的嘴里流出了口水。
郭婉婷觉得一阵恶心,奋力推开了那肥硕的身体,转手扇了安老板一个耳光。
“孔粼——孔粼!”郭婉婷求助般喊道。
安老板抓住郭婉婷的手腕,淫笑道:“别叫啦,他不会来的。你今晚就好好陪我吧!”
郭婉婷甩开安老板的手,跳下床,奔向浴室。
浴室里没有人,只有潮湿的水汽闷得人喘不上气来。
难道我是在做梦吗?郭婉婷冲出浴室。迷你吧台上还放着自己喝过的可乐,孔粼喝过的燕京啤酒。
她一转头,对面的穿衣镜里映出她一丝不挂的身体。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发疯一般抓起沙发上自己的衣服,胡乱地穿上。
安老板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这么急着走啊?那合同我可不签喽!”
郭婉婷愣在原地。她在一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却无法继续思考。
“做都做完了,你又何必呢?孔粼要是没我的钱,恐怕就要破产了。你的身价很高呢!”
郭婉婷颓然坐到床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似的狠狠地说:“我要报警!告你强、jian!”
“小姑娘,你可真天真。”安老板伸了个懒腰,继续说,“开房用的是你的身份证。我、强、jian你?有什么证据啊?你反抗了吗?”
郭婉婷捂着脸哭了起来。孔粼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
熬过了这屈辱的一夜。郭婉婷找到孔粼,她不甘心,她要听他当面解释。希望这不是真的!
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孔粼给郭婉婷跪下了。
“你是我的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牺牲!”他誓言旦旦地说,“我会娶你的!”
从来没有人——更别说男人——在郭婉婷面前下过跪。她惊讶之余,有了些感动。
孔粼看出她的变化,换了可怜的语气恳求道:“我对不起你,也不祈求你原谅我。可这次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就安老板一个人答应给钱。这是咱俩的公司啊!是咱俩未来生活的希望!我怎么能让它倒掉呢?”
郭婉婷身上没了力气,她弯腰扶起孔粼。
孔粼一把抱住她,哽咽着说:“谢谢你!谢谢你!”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郭婉婷心里却生出了一片赶不走的阴霾。
生活不会因为人的心情而停步,一天一天地按照惯性向前。
40天后,郭婉婷用早孕检测棒查出已怀孕。她头皮一紧,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孔粼这时在深圳出差,郭婉婷一个电话给他打过去:“我怀孕了——”她没敢说出自己的疑惑。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钟,传来饭馆的喧嚣声。“我这会儿正忙,等忙完给你打过去啊!”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郭婉婷如坠冰窖。
她心烦意乱地在出租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熬了两个钟头,她终于等不下去了。
孔粼接了电话。
郭婉婷没好气地问:“忙完了吗?!”
“嗳、刚刚送走客户,正要给你拨哪!你看,咱俩这叫心有灵犀啊!”孔粼好声好气地说。
“你说该怎么办哪?”眼泪在郭婉婷眼睛里打转。
“这个嘛,你打算怎么办?”
郭婉婷急得直抖腿,“我不知道啊!万一是——”如果是孔粼的孩子,那就结婚、生下来。可万一是安老板的,怎么办?
孔粼也想到了这层,他干咳了两声说:“打掉吧!”
“打掉?”郭婉婷本能地产生了拒绝的念头。
“难道你还想生出来?”孔粼的声音变了调。
“我怕!”郭婉婷哭出了声。
“这有什么好怕?现在堕胎很平常的、技术很先进,广播里不是总有无痛、人、流的广告吗?”这算是安慰,还是冷漠?
郭婉婷吸了吸鼻子,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嘛、哎呀,我也不好说,客户难缠啊!”
郭婉婷生了气:“客户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别生气嘛,我尽量,尽量早点回去陪你。”
等了一个星期,孔粼开始还接电话,哄哄她,后来干脆不接了。郭婉婷哭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独自一人去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