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赵尚羽一人一马轻装出发。
赵府仆人在他后面追了几条街,大声喊道:“少爷!你好歹多带些干粮!”奈何只能望着自家主子走也不回向前奔去,身影渐渐消失,只剩下激起的雪花满天飞舞。
赵府门口一支粗壮的柱子后面闪过一个老者的身影,在风中白须飘扬,留下一声叹息,拖着老态的身子慢慢向府内走去。那便是赵府老仆赵正。如今的赵府异常萧瑟,老夫人去逝,少夫人自从替夫送佛书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二夫人……赵正又叹了口气,心中念及往日里府里的热闹景象。春夏秋冬几个丫环现今只剩下冬香,春红与秋香早在老夫人在世之时便已许了人,老夫人走后自然出府嫁人去了。
现在少主又离家,也难怪会如此萧瑟。
“尚羽他走了吗?”赵正还没有进屋便看到赵兰芝站在屋外迎着风雪殷殷问道。
“走了。”赵正答。
“你说沫儿他……会回来吗?”
“一定会的。”
风雪中两个老人一问一答,任凭雪花盖满本已花白的头发。
关于夏雨沫的身世详细的情形还是包拯说与她的。原来有一日包大人突然收到一封来信,信中晚晴将夏雨沫与赵家的渊源详细说与包大人,并托包大人代为转述。
当然晚晴是应该自己告诉姑姑的,只是事到如今,很多事不由自主的发展到了连晚晴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地步。
她不知道赵尚羽会爱上自己,也不知道杨柳儿会变成孤身一人,需要赵尚羽的照顾,她更不知道自己原来终归是要回到原点,无法一辈子留在赵尚羽身边,当然她也完全没有料到在她与柳七前往去南的路上,某个转身的时候会看到夏雨沫的身影。
所以晚晴知道夏雨沫并没有去找兰芝姑姑,所以晚晴必须给姑姑一个交待,至少能让她在有生之前还有希望地活着。
一路上晚晴与柳七游山玩水倒也逍遥,只是旅途寂寞,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常常一路无话。那个时候晚晴就会想:倘若一开始就没有杨柳儿,结局会是什么样呢?尚羽从成亲的时候就会爱上自己么?倘若狄诚没有死,杨柳儿也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自己还会离开赵尚羽羽吗?晚晴想了无数次,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杨柳儿与赵尚羽应该会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与其说晚晴如此想象,不如说晚晴如此希望。
毕竟晚晴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可以在大宋待到什么时候。而回去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个结局……就在那时晚晴猛然一抬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身影,是夏雨沫。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晚晴坚信不会错。
赵尚羽接连收到几份关于晚晴行踪的信报。看来她是与柳七去了云南。
赵尚羽知道晚晴在云南只可能去一个地方:大理清风庄。因为庄主上官云是柳七是好友,每隔几年柳七便会去清风庄住一段日子,特别是到了冬天的时候。赵尚羽初识柳七便是在大理清风庄。
所以赵尚羽直奔大理清风庄。
只要有了日的地,行程是很快的。不几日赵尚羽便到了大理。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赵尚羽开始担心与晚晴见面之后的事:要是她不愿意随我回去怎么办?
想着想着赵尚羽不禁笑了起来,心道:她不愿意随我回去,那我便跟她走好了,难不成她还能不让我跟着吗!
“晚晴姑娘几前就离开了。”柳七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说完才又回过头来看着赵尚羽。
“因为她腹中有了孩子。”柳七眼中略带伤感。
“她去哪——儿——了!”赵尚羽满心期望,一朝落空,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面对赵尚羽的无名怒火,柳七依然淡淡地摇头:“她走的时候也是在清晨,就像那天离开驿站,留了书信。”柳七说完从一本书的夹页中抽出一张信纸,递与赵尚羽。
柳大哥:一路上多承照料,晚晴感激在心。不辞而别实属无奈,望见谅。
晚晴惜别
几个字写得工工整整,却是用一种奇怪的格式,自左而右,赵尚羽看完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果然是晴儿的风格!
柳七仿佛看穿了赵尚羽的心思道:“晚晴姑娘的字比起几个月前进步了不少,虽还有些嫩,但却颇有风度,就像她的性格。赵兄你可是拣漏了,哈哈哈……对了接下来你打算去何处寻她。”
赵尚羽思虑片刻:“就算是全世界,我也一定会将她寻回!”
“不如去潼关碰碰运气。”
“你知道晴儿在哪里?!”
柳七却摇摇头,任凭赵尚羽如何瞪着眼逼问,柳七只是摇头。其实柳七在与晚晴一起来的路上总是感觉在那个下雪的下午,被巴洛王爷挟持至山崖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否则晚晴不至于一夜之间便决定离开潼关与她的至爱家人。
晚晴从成衣铺出来,换了身男装,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换成了银子。因为这个时代里可没有老弱孕小的专座,行走在不安全的路上还是男装方便些。而当铺换回的银子应该够几个月花度,直到孩子出生。从此刻起晚晴必须找到一个地方,将孩子生下,毕竟那是赵家目前唯一的孩子。
要是老夫人在世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了!晚晴想道。
总之孩子出生之后晚晴会设法送到赵府,因为她不知道什么会“回归”,更不知道归的终点是21世纪还是天堂。
大理是个安逸的城市,大部分的时代里它都远离战争,这里的居民平和,善良而好客。晚晴所雇的车夫便是这样一个人。
“公子,咱们现在往哪里走?”车夫自打出了大理城之后便一直开始询问这个问题。前面是一条岔路。
晚晴打开车帘,望着二条路,歪着脑袋思索,车夫立即解释:“这条是去川藏的官道,而这边则是过贵州湖南直抵京城的路线。”
晚晴手指在两边游移,最终指向一边。车夫高喊一声:“得咧,坐好咯,驾!”马车开始在官司道上小跑起来。车夫技术一流,速度不慢,晚晴却并不觉得颠簸,时而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个人的行程总是有一些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