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红色的房间,红色的床,红色的衣柜,红色的门面,红色的瓷器……清一色的红色。
不同于梵谨然的痛苦压制,轻絮此刻正静静的躺着,红色的床铺愈加衬托出她的出尘。楚记坐在床沿,痴痴的看着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不得她痛苦的模样,给了她解药。
久违的怜香惜玉泛滥了,楚记摇摇头自嘲一笑,轻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醉人的桃花香在屋里蔓延着,丝丝缠绕着轻絮的鼻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一身红色的楚记,再看看房间周围。脸色古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赫然也被换成了红色。
“这里是我的地方。”楚记看她古怪的神色,不禁莞尔,如一朵桃花般艳丽。他的声音带着醉人心弦的磁性,轻絮很无耻的沦陷了在他的温柔里,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是谁?”楚记挑眉,仿佛有点意外。“这衣服,是你给我换的?”轻絮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又急又怒。楚记又是轻笑,“那又如何?”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轻絮死死抓着身上的红衣,双眸有泪,轻咬下唇。楚记一愣,他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子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以前也是有过女子,玷过她们的身体之后虽说她们寻死觅活,但也觉得没有什么,甚至于享受那种感觉。
让一个个的女人因为自己去死,楚记有种莫名的快感,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当江湖中女子个个畏他如虎时,这种感觉也愈加的强烈。
而眼前的小小女子,不若那些女子般的怕他,不若那些女子的寻死却反而让他有怜惜的冲动。忍不住伸手拭去她眼中的泪珠,心中泛酸,将她拥入怀中。
“别怕,我什么都没有做。”磁性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轻絮当然知道,自从及鬓后苏嬷嬷就有说一些女儿家该懂的事情,每次都让她面红耳赤,自然是知道若是有发生什么的话不会这么舒服。
伸手摸向腰间,才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被换了,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身上放着这些暗器?轻絮自嘲一笑,想要推开他时,不经意看到窗口处有一条小小的雪白的飞虫,正拍打着翅膀。
而此刻清流潜入飞犬主身的心神,看到了子身看到的画面。有些薄怒的握起拳头,梵谨然有些紧张,生怕她的激动是冲他来的。
“怎么了?”梵谨然看着她渐渐变黑的俏脸。清流听到他的声音,脸色更沉几分,转头看着他,眼神深邃如一波古井。
“清流,你怎么了?”梵谨然根本看不懂她的眼神,却莫名其妙的心惊胆寒。清流平复一下心情,抽出夏夜向梵谨然刺去,而后者一时没有防备,转眼清流的剑尖就直直到了他的脖子前,距离不到一指远。
梵谨然这时候反而淡定了,眼中的幽怨那么刺目,清流剑锋一转,削下他一截袖子。“我们扯平了。”身子快速转移,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梵谨然灿然一笑,很开心,至少她不忍心伤害他不是么。
清流走在前头,心情难以平复,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一边前往轻絮所在的方向,一边发泄着,可怜那些被夏夜凌虐的小树们。梵谨然的心情却好了许多,吹着口哨换衣服去了。
第二天,轻絮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媚脸,轻轻推开楚记,见楚记也睁开眼脸上微红。“那个……茅厕在哪里?”楚记明显的一呆,随后大笑起来,轻絮被笑得脸红耳赤,猛然跳下床恼怒的瞪着他。“笑你个毛!有什么好笑的?”轻絮脸上红的紧,楚记艰难停住了笑,但嘴角仍然止不住的上扬。伸手指了指门口,“这里出去拐左。”
轻絮巡着他说的方向走,果然看到一个茅房。但是却与轻絮记忆中的不同,轻絮有些失望。因为不论是念娇国、腾龙国还是君来山的茅厕都是临窗设计的,在茅厕的左上角做一个大大的通风口,在外面罩上一层遮雨阳的水布,拦上几块镂空的铁木。若是这种的话,轻絮完全可以逃走,但是楚记的却截然不同。
在最顶端上面那里有着四五个小窗口,更加方便通风,但是轻絮想要逃跑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轻絮苦着小脸,看向四周的上方,墙建的很高。别说是她,就连清流也要掂量掂量。转眼打量下方,说不定会有狗洞的存在呢!轻絮自欺欺人的想着,可是楚记此人又怎么会建这么无聊的东西?轻絮原本期待的心情一下焉了下去,长长叹了口气。
楚记在墙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童心顿起。一下越了下去,到了轻絮面前,吓的她一大跳。“哈哈……”楚记愉悦的大笑,轻絮嫌弃的看着他,憋嘴。“无聊!”说着赌气一般的走回楚记的房间。
楚记莞尔失笑,略带宠溺的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楚记摸摸头,“我竟然会喜欢这么个小丫头?楚记啊楚记,唉!”
这一幕同样传到了清流眼中,她现在在一个叫可谓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其上有一个大大的牌匾“桃妖池”。也就是轻絮所在之地,正要举步走进去,突然梵谨然拉住她,清流厌烦的甩开他,冷冷瞪他一眼。梵谨然无奈的摊手,悠悠的开口:“轻絮在里面?”
“废话!”清流甩给他一个白眼,眼里十足十的鄙视。“那你至少也要换一身衣服吧?”梵谨然的声音有些揶揄,若有所指的看向来来往往的行人,特别是一些妇女更是对她指指点点,嘴里虽说是小声。但是用了些许内力也不难听清,“喂,你看看那女子,竟然想进桃妖池!”
“看来又是一个流落风尘的女人,可惜了她如此出挑的皮相。”
“不过也不一定,看着她身后的公子哥没有?哟,那可是真俊,若我再年轻个十岁就好了……天天对着个俊爷们儿,想想都幸福。”
“行了吧你,都好几个孩子的娘了还不老实。你有人家姑娘漂亮么?小心你那口子知道找你算账!还有,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夫妻吵架的,人家那是闹别扭呢!”
“哟,刚刚不是有人还说人家是流落风尘来的么?怎么转眼就变成夫妻吵架了呀?”
“可不是么,能去桃妖池的女人哪个是正儿八经的?人家如果还是闺女的时候安分点,能到这个地步么?”
“说不定人家也不是自愿的呢!”
“得了你,你看看那姑娘,怎么不动了?莫不是听见了我们说话?”
“切,怎么可能,我们这里离桃妖池隔了那么远。”
“也是,不过你看她的眼神好可怕,我们走吧!”
“就你胆小!莫非我们二人还会怕了那小姑娘不成?”
“走吧……”
“好了,走!”妇人一扭身就走了,还不屑的瞪了清流一眼,端的是无比嚣张。
清流的脸色越发阴沉,又不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动手。但是她是那种任由人家欺负还忍气吞声的人?开玩笑!
清流念动咒语,本命蛊被召唤而出。本命蛊,虽说是蛊,但是却是主人自身的精血凝练,最后练成的是自己的模样,不过性格却和本身的截然相反。
只见清流的本命蛊食指大小,背后两片晶莹剔透的翅膀煽动,不同于清流清冷的双眼,本命蛊的眼睛特别灵动,眉宇间智慧充盈。
“黑凤!”清流淡然以心神与她交流道,却是她前世的姓名。“清流清流,梵哥哥呢?梵哥哥呢?”黑凤煽动翅膀,绕着清流飞来飞去,身子一团烟雾般的神秘萦绕,并无衣物的痕迹,却比衣物还要隐秘。
清流有些无语,指了一下那两个妇女离去的背影。“你去收拾她们,不过不要过分了,让她们以后不要在人面前嚼舌根就好!”若是主人的特意限定,本命蛊不能做主人不让它做的事。
清流前几次将它放出后,本命蛊马上就被梵谨然的美色迷惑,跟他跑出去了,让清流郁闷了好久,这次吸取了教训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黑凤很不满的嘟着小嘴,清流看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却做出她平时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感觉怪异到了极点。比如缠着梵谨然,比如红着脸撒娇,比如一个不高兴就大哭不止,比如……比如不完,反正跟她不是一丘之鹭。
黑凤缓缓飞起,追向她们。刚刚黑凤看不到梵谨然,梵谨然可是能看得到黑凤,初夏给他的锦囊中便是清流的特点弱点还有喜好,可谓煞费苦心,平常人自然是看不到黑凤,但是初夏给的锦囊有看穿清流本命蛊隐藏的办法。
以梵谨然平时累积经验,黑凤完成任务后就会来找他了。清流清冷安静沉稳,而本命蛊热情活泼单纯,跟清流就是两个极端。梵谨然并不怎么感冒,但是是清流的本命蛊,也就是她的另一面,是她不曾展现与人的一面。初夏曾说,清流跟她很像,并不是不想去信任别人,而是无法对别人敞开自己的真实一面。
是的,清流怕被伤害,怕被背叛,如她前世认为的最好姐妹为了男人将她杀害一般。只是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将会透露给谁?
清流想到那两个妇人的下场,心里的不舒服总算疏通了一点,回头看到正主之一的梵谨然,梵谨然当然也听到她们的对话,正愉悦的摇着扇子。看到清流不善的眼神,敛了笑意轻咳一声。
“咳……去换衣服去吧!诶,这位大姐你知道成衣店在哪里么?”说着拉住一个妇女,妇女本还有些不耐烦,但听清他的话后眼前一亮,回头待看清楚梵谨然的长相后都痴了,梵谨然在她眼前摆摆手,妇女才回过神,脸色绯红。
“在这条街的尽头,便是奴家夫家开的白易成衣店,若是公子赏脸可随奴家前去瞧瞧!”一番话说的得体,拉客之意表在字间。梵谨然握拳,“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媳妇儿,走吧!”
手臂伸长想握住清流的手,却被他闪开了。凉凉的眼神看他,用密语传音道,“你想自己走的话,就继续坏本姑娘的名声!”“不敢啊,小生领命!”梵谨然做了个揖,跟着妇人走到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