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密不透风的漆黑书房内,只能凭借窗外幽暗的月光可以模糊的看到荼半跪的轮廓。钱臣枫不知道在想什么靠着椅背垂着头。
“少爷,现在外面……”
“他们来了是么?”钱臣枫问。
“是的,白宫主已经去迎战了。”
“哦……让她去吧。反正……”
“少爷,您是想……”
很久之前就猜到了少爷的想法,没有想到少爷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淡然,沈温煜、公孙景、宫千夜联合来救人,还真是让他们没有想到。
钱臣枫蛰伏在黑暗中,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动了一下,好似摸了一下胸前。
“你去吧……帮帮白宫主。”
“是。”
荼退了出去后,钱臣枫摸了一下潮湿前襟。微微扯动了唇角就爆发了不可抑制的咳嗽。胸前传来血液腥甜的香味,他仰头靠着椅背。
果然,时间不多了。
钱府花园里,尸横满园。腥甜的味道噩梦般笼罩着原本秀丽的庭院,树下孙沐雪曾经休憩的锦榻已经被红色的液体浸湿。
沈温煜和公孙景气喘吁吁的站在花园中央,公孙景体力不支的用剑支撑着身体:“究竟在哪里?”
“夜公子已经去找了,想来应该快了。”沈温煜摸擦着自己深蓝色的丝绸长袍,有些心疼的看着上面已经被液体浸湿。
“公孙景!”女子尖利的笑声从头顶响起。身着白底桃花的锦绣长衫,踏着风而来的竟是一个身材高挑纤弱的女子。
狭长的凤眸,小巧的鼻子,圆润的脸庞,白皙的肌肤。全然不是那个矮小少女的白诺。长袖迎风的女子,勾起的嫣红的唇角含着冷笑,冰冷的视线投到公孙景的身上。
沈温煜和公孙景对视一眼,这个女人是谁?
“怎么,公孙公子已经忘记了本宫主?”
白诺!两人心中同时大惊,如此短的时间内是用宫里将身形催至如此?还是……还是她本来就是这般摸样,不过是用了邪门异数才将自己的年龄封印?
长袖挥舞,暗箭出袖。沈温煜挥剑挡在公孙景的面前,随着白色的银光掠过眼前,叮叮叮几声暗器落地的声音,他方才回头道:“你先去找姐姐。”
“想走?”白诺挑高了声音问,腾身欲起之时血从她的右肩处喷射而出。一条细不可见的丝线穿过她的右肩处,若不是挂着血珠,很多人许是难以看见。
“哼……”沈温煜和白诺同时看向冷哼的人处,公孙景才趁着空挡腾身跃离。不知为何,公孙景只觉这里如此熟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来者正是宫千夜,被血染红的头发、衣衫宛如战场上厮杀后从血池中刚刚爬上来的幸存者,他手里提着黑色的一物犹自流淌着血——竟是人头。
白诺大惊的用长袖掩住口鼻,放置吸入血腥的气味:“荼?”
宫千夜精致帅气脸上的一双骇人的红眸利剑般盯着白诺:“今日,我要用你们祭奠我黄泉下的家人。”
“废话少说!”白诺攥住丝线,想用利甲切断之时,宫千夜回手用力扯住丝线,疼痛如电击般刺穿她的身体,“啊……”
“宫主……”侍女踏着树峰而来,白色的衣衫已变得嫣红,有些蹒跚的身影将她身受重伤的事实公之于众,即便垂死之刻也要斩断那刺入宫主体内的武器,也就是这一信念让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的短剑刺出,割断了丝线。
最后一点力气用尽,她整个人像是秋天的落叶翩然而落。白诺点足接住贴身婢女:“翠儿……怎么回事?”
“宫……主,快逃……”张口便是血液喷出,她倒在白诺的怀中,“这个男人血洗了我们宫里……所、所有人都已经死掉了……宫主……快逃,他用了邪术……逃……”
“够了,不要再说话了。”白诺握住翠儿的手,这位与自己相伴已经的仆人宛如自己的姐妹,白诺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楚,疯狂的想为翠儿输送内力。
翠儿却摇头阻止,将白诺的手握在手心。
“翠儿……很久就有句话想……说……宫主,谢谢你……若不是你,翠儿……早……被那些……畜……生……玩弄死了……宫主是翠儿的,恩人……”
或许是将最后的心愿说了出来,翠儿整个人一沉,向下倒去。白诺看着怀里含笑闭上眼睛的婢女,心中的腾起久违的苦涩。
分离,她最怕的就是分离,是那样割裂她心的疼痛她早已经不想再尝。所以屈身与原来钱右相之下,做着让别人分离的事情。只有别人分离,她才能护她一宫的安稳,她想要的也不过是简单女子的生活,农耕的父母,青梅竹马的爱人和相亲相爱的姐妹。可越是简单的愿望,上天越是不允许。
从自小被人来回贩卖到现在。她经过太过生离死别,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亲手……
她看着自己白皙而纤长的双手,早已经染满了太多的血。有老人,有壮丁,甚至有妇女和小孩……所有阻碍她得到幸福的一切她都要亲手毁掉。
她得不到公孙景,就要毁掉他。她失去了身边所有的姐妹,她就要杀掉宫千夜。
她轻轻的将翠儿放在地上,将她的双手放到胸口。轻轻抚摸过那张熟悉的面孔,忽然白诺爆发了厉声的嘶吼:“宫千夜,你给本宫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