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近乱葬岗,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川因不禁感到恶心,伸手掩住鼻子,眉头深深皱起。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心头的恐惧。她是有些怕的,这地方黑憧憧一片,是长久以来放置死人的地方——尤其是冤死的人啊!
隐隐树丛里传来的阵阵虫鸣,更显荒凉。川因拉紧自己的衣襟,身子有些发冷。
白日里得知红隐被扔到此处,姜良已经悄悄来探过,弄清了红隐尸身的大体位置,只是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什么都没动。此番姜良便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为二人带路。
从王府一直到了乱葬岗,一路上琉煜就这么静静地走着,竟然一句话都不曾说过!说什么呢?他也无话可说了。
红隐的尸体被弃在一处低矮的土坟旁,野草掩盖了她的半边面容。她身上血迹斑斑,依稀可辨被用刑留下的伤口。天渐渐暖了,尸体腐得也快,有些地方已是血肉模糊……
川因不忍再看下去,张开口深吸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任凭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
琉煜蹲下身,轻轻拨开遮住红隐的脸的那些杂草,昏暗天光下还可以看出,那昔日美丽的容颜。以前她就守在身边,可是他从来不肯回头看,如今她为自己付出性命,自己依然无法回报她什么。这么多年,他的身边不知因此离去了多少人,可是就这一次,莫名不忍。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2)
川因再睁开眼睛时,赫然映入眼帘的是红隐惨白的脸。她也跟着俯下身去,低声唤道:“红隐姐……”然后眼泪就又忍不住倾泻而下。
姜良站在一旁留意着四周,川因那一声压抑的低呼,却还是听得他心里生疼。这几年来,虽然红隐一直不与众人亲近,但是姜良也知道她是个心善之人,对于她对琉煜的感情也是看得清楚明白。所以红隐之死,他也觉得难受。
只得叹一句造化弄人,又能如何呢?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很轻的说话声。
“有人来了!”姜良低声提醒道。
琉煜和檐榭连忙起身,三人藏到树丛后面去。
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扛着铲子,一个人口中嘟囔着:“唉,你说扔在这儿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让咱回来埋啊?”
另一人接口道:“老爷不是说怕被发现么?赶紧埋了了事吧,这地方怪瘆人的!”
他们要掩埋的,竟然就是红隐的尸体!
躲在暗处的川因见状,不禁要呼出声来。琉煜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川因惶恐地看向琉煜,他只是朝着她使一个眼色——不能出声,不能被发现,不能惹人怀疑!可是他的神情,明明是隐忍痛苦。
川因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就那么瞪着眼睛望着,望着红隐的尸体被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草草掩埋,一堆一堆的土,洒在红隐的脸上、身上……可是她只能那样看着,掉眼泪,连哭都不得发出声音!她承受不了,与红隐一起生活的那么多的时光,还历历在目,现在竟然要眼睁睁看着!川因忽然想要挣脱琉煜,却只觉背后一痛,然后便径直倒在琉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