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子细细端详着那副绣像,道:“十多年过去了,这临江王府,终于还是来新人了……”然后她又抬头望着佛像,说:“佛祖若怜妾身这十余年的凄苦,便助妾身一次吧,我要那个女人像凋雪一样,死无葬身之地!”灰尘在黯淡的光线里浮浮沉沉,静谧的庵堂,似乎因她的一句话而震荡起来。
“凋雪!?”听到这两个字,檐榭神经都紧绷起来,直接惊呼出声。
“谁在那里?出来!”忽然听到有人说话,那名女子也吃了一惊,厉声喝问,全不似方才看到的柔弱模样。
已经这样了,檐榭和红隐只好走出去。而红隐还不忘狠狠瞪檐榭一眼。檐榭瘪着嘴,那叫一委屈。谁知道会听到这么意外的内容呢?
阳光稀稀疏疏照进来,那女子于烟雾迷离中抬头望,而檐榭处于羞愧不敢抬眼瞧她。
“你,抬起头来!”那女子的声音含着颤抖,似乎很不可置信的语气。
檐榭愣了愣,双手暗自抓紧了衣襟,手心渗出了冷汗。她犹犹豫豫,只得抬起头来,却还是不敢直视那女子的眼睛。
“是你!不……怎么可能……你……”
好像怪怪的,檐榭不再躲藏,抬眼看向那女子,却见她一脸惶恐,面色煞白,仿佛……见鬼了一般!
“妖女,你……你是人是鬼!”侍女忽然闯过来,将王妃挡在身后,对檐榭怒目而视。
檐榭被这番景象弄得晕头转向:“哎,你骂谁是妖女呢?”敢情自己就是她们眼中的“鬼”,檐榭顿时觉得窝火,这不是很美的一张脸么,有那么吓人嘛!
(2)
王妃因为剧烈恐惧,竟然昏了过去。不愧是高贵的身子……而她手中那副绣像却落在地上。
檐榭竟也有些惊恐起来,退了几步,不肯正视那铺在地上的绣像——不愿意,看见那张脸。
绣像上是一位妙龄女子,肌肤胜雪,明眸皓齿,眉眼弯弯。她在荡秋千,身处花丛之中,笑容干净,却带着几分似与生俱来的哀愁。
那张脸,檐榭再熟悉不过,除了眼神,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檐榭缓缓闭上眼睛,有泪水划过脸颊,一片冰凉。她有猜想过的,为何琉煜认定了她这张脸,为何一进府玦翎就对她这般好,为何当晚初见玦翎之时,抬起头,会觉得玦翎痴迷的眼神像是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又为何,玦翎总待她过分紧张,过分宽容。可是她不愿深思,她怕真相太冷酷,她甘愿不明不白地生活下去,也不要看清人心。
可是啊可是……
红隐弯腰将绣像捡起,仔细端详着,的确啊,如此相似的面容,除了双生之外,恐怕只有绝顶的易容技艺能够做到!这样美貌的一张脸,于檐榭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凋雪!”这不是檐榭问的那个么?红隐失口念道,“这人,叫‘凋雪’?”
闻言檐榭连忙接过绣像来看,果真,在绣像的角落里发现“凋雪”二字。原来是这样……“这女子就是凋雪么?”她问尚还清醒着的那名侍女。
侍女却迷糊了:“不就是你么?难道,你不是凋雪?”
果然是。
檐榭扔下绣像,逃也似地跑开了。红隐看了一眼尚未醒来的王妃,连忙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