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几日,见川因伤心不已,神医也有些不忍心。于是放下草药去劝慰:“川因,你可知道,向夜歌为何不告而别?”
知道就不会这般急躁了。川因抬眼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因为他怕我太穷,养不起你们。”
川因随手抓起一把草药朝神医脸上砸去。
“好好好,不开玩笑,”神医望着摔了一地的草药,颇为心疼地叹了口气,“你可算过,你的向哥哥已经多大年纪?”
向夜歌比自己年长十九岁,川因自是知道的。她望着神医,缄默不语。
神医便又继续说下去:“你还不到二十岁,人生路长得很,以后还有很多好的风光等你去看。夜歌是不想耽误你啊,他认为只有与你分开,你才能去寻找新的生活。”
“这我是知道的神医叔叔,可是,我放不下。”川因还是喜欢叫他神医叔叔,时间长了,听得顺耳了,他却也不再计较。
“看开些,慢慢地也就放下了。只有当你融入新的世界,才能忘了旧人。就好像你与夜歌隐居之时,你会淡忘幼时所遭受的灾难一样。”
春日的阳光照得山山水水都是一片明亮。川因眨了眨眼睛,却有泪水落下。纵使春阳温暖,奈何眼泪冰凉。“可是我怕,此生再也不会遇到这样好的人了。这样真心疼爱我、保护我,为我着想,待我倾尽一切的好……再也没有了……”
“不会的,他并不是你命定的良人。”神医伸手递出一方素色手帕,脸色凝重认真。他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相信我,你终会遇见一个与你相匹配的人,那人是上苍为你而设,他在远方的繁华落寞之中苦苦守候,只为等你相遇,许你一生一世的幸福安乐。”
说话时,神医的眼眸中落满了明媚阳光,熠熠生辉,夺目异常。这一番话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川因渐渐安静下来。目光却依旧带着一层迷茫。
(2)
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风轻轻地吹拂着,远山已蒙碧。
倚在窗边,川因取出玉笛吹奏起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笛音清脆动人,那旋律婉转,却隐含一丝悲戚。
神医无疑是个好听众,不曾打扰,也不曾走开。只那么安安静静地聆听着,眼圈渐渐泛起了红。
“神医叔叔懂易容么?”一曲吹罢,川因忽然开口问道。
“嗯?”这问题来得突兀,毫无征兆,神医微怔,却见川因十分认真的神色,便回答:“懂是自然的,不过易容也分很多种——人皮面具呢,是覆盖在人的面部,使容貌变化,其实那只是一种假象;而还有一种是换脸,那就直接在脸上做改动了,将容貌彻底换掉。”
川因听得清楚明白,脑子里却还犯着迷糊:“那……如果我要易容……”她只是以前听向夜歌提到过易容术,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许多讲究。她要将自己的整张脸都换掉么?
神医自也看得出川因的犹豫,长叹一声道:“算了,去那边房间躺着,我帮你弄吧。”
神医所指的是地处药庐角落的一间暗房,之前川因从未进去过。
房中光线极暗,隐约可见一些木架、木盒子等的杂物。房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小床。本以为这般晦暗的屋子,大概早就发霉了,然而川因走进去,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还挺好闻的。川因这样想着,渐渐有倦意袭来。她便顺势躺在那张小床上,和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