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雪过后,遍野都是安静的。静得心跳声都几乎可闻。
川因十分听话地朝身后的人盈盈拜下,轻声道:“刚才实在对不住,是我太着急了。川因在此向您道歉。另外,要多谢叔叔相救之恩。”
叔叔……青衫男子一旁听着,嘴角止不住抽搐:“叫他哥哥,到我这儿就成了叔叔?”他说着指了指向夜歌,一脸的不甘愿。
“不该叫叔叔啊?”川因拿一双清亮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青衫男子耐着性子解释道:“敝人与你家向哥哥一般大,我们可是青梅竹……这词不对,是发小儿,你知道了么?”
“那要叫你什么?”
“叫‘神医大哥’。”
“那好吧。神医大哥好。”
“这才对。”
此时已是晌午,天却依旧是阴沉沉的。青衫男子到:“不知会不会再下雪,我先去备些干柴。你们继续聊。”
眼看着人出去,关了门。房中只剩他们俩了,川因疑惑地问:“向哥哥啊,你跟那个怪人,真的是发小儿么?”
“不然他岂会留我们。”
“哦。”明明年纪差不多,怎么样貌天差地别呢?川因又问:“那神医叫什么名字啊?”
向夜歌的嘴角却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答:“他就叫做‘神医’。”
川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会有人叫这种怪名字,跟他人一样的怪异。却又忍不住再追问一句:“那他姓什么?”
“这……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吧。”
“呃……”真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古怪的人哪。
(2)
神医的药庐从不留客。而向夜歌和川因,无疑是天大的例外。
又是一年春来。
北风的春天永远来得迟,东风依旧带着丝丝寒意。川因的伤已经痊愈,在药庐帮神医打杂,止不住打哆嗦。她已经学了很久,可惜之前本不通药理,神医也不是个好师傅,至今她草药还认不出几种。
正如神医所言,川因手臂上的伤连疤痕都没留。但向夜歌却总也不见好,只能靠拐杖支撑着走路。面色也依旧是苍白如纸。
“川因。”向夜歌开口时,川因正拿一本医书心不在焉地看。川因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种不安,甚至是彷徨,她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果然却听得向夜歌沉声道:“你不总说要仗剑江湖么,这日便可以走了。”
川因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向夜歌:“你跟我一起么?”
“是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
“你若不肯,我走便是。神医不会再赶你。”向夜歌却铁了心一般,说完,竟真的转身就走。
川因没有回头。她想这不过是向哥哥的激将法罢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是怕自己这副样子会连累了她。可她不怕被连累,她只怕这生活没有向哥哥陪在身边。
可是,向夜歌真的再没回来。
三日后。
川因终是泪流满面,她无法想象向夜歌离开的样子,他的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不能安稳……这三日她一直对神医死缠烂打,告诉自己这只是他们合演的一出戏,时间到了,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然后她的向哥哥又会回到她身旁……然而神医却只是答她:“不知道。”
向夜歌去了哪里,神医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