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身子,细软的黑色长发环在沙子上,却不被沙子所沾。他的手很温暖,有着细细的茧子,而且极其灵活。只是轻轻派了一下那铁球,霍步科手中的铁球便立刻从手中滚落,向一旁划去,跌进黄沙。
“还真是狠毒啊——”茶衣公子约莫二十多岁,容颜俊美。他一双棕色的眼睛便如大地一样沉稳,如春风般,让人极是舒服。他的一张脸就像是左右完全对称一样,五官深邃,带着微微的笑容。相比那银发雪衣的少年贵公子,他更顺眼。太惊艳的人,反倒让人觉得别扭。
见那大漠汉子跌滚在沙土里,只是等着一双眼睛狠狠看着他,茶衣公子摇头,无奈道,“你快走吧——下次别再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我师哥的双眼,看得见。只是不愿意睁开罢了。”
“霍步科!”有族中的小辈见他解了难,便上前来接他,扶起他。他双手已经溃烂,无法撑地,完全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临走前,大漠汉子不忘狠狠剜了银发少年一眼。
但是那不过是假充勇气罢了,他心中怕是怕那少年怕得不行了。
“谢谢你——第二个外乡来的哥哥。”见霍步科这样,雅图便对茶衣公子道谢。
茶衣公子听了,不免愉悦,摇头,对那孩子绽开一抹笑容,“不客气。”
“公子需不需要再给他些膏药?”茶衣公子方坐下,身旁便翻开冷冷的声音。
应当是习惯如此,他并不在意,只是道,“我可没有什么膏药——我们这些圣池出来的人怕是有许多年没有受伤了,要是膏药,就只好找师哥你要了。”
茶衣公子说着,又道,“虽然他惹到了你,但是师哥你可千万不要给狗皮膏药。”
祈鸢铭玩起一缕银色长发,缓缓睁开那银色的眼睛,叹息,道,“阿垚阿垚——你就是心太软了。”
“他那铁球想骗你,固然可恨。但是师兄你这样惩罚他,是不是太狠了一些?他只是个凡人,纵然是你我都无法摒弃的东西,又怎能让他去除?”旷修垚苦口婆心,宣扬着他的思想。
银发少年闭上眼,却能感到狠厉之意,道,“阿垚,我不是你。没有办法想你那样心慈手软。”
茶衣公子微笑,道,“就算如此,也不能像师兄那样心狠手辣。”
“呵——”银发少年陡然冷笑,身边的气氛也蓦然冷厉,“我又不是暗月决,有重瞳,心狠手辣也做不到他那样。”
茶衣少年低头,微笑道,“我在蛮荒时正好与阿飞在一起。只是在我店里他突然消失,我便一路顺着他的元炁寻他。却不想在此处遇见了师兄,当真很巧。”
银发少年无奈,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忍不住道,“阿垚,你这样转移话题的方式很拙劣。”
茶衣公子也不恼,只是微笑,道,“被师兄发现了吗?”
祈鸢铭身子微微向后靠,对旷修垚吩咐道,“誉儿白天时见到一只蜥蜴,觉得有趣,便追去了。至今未回,你去找找他。”
茶衣少年微笑,虽然知道恩誉不会有大碍,但照顾祈鸢铭此刻心情,还是领命下去。
“阿垚。”身后的少年陡然开口,唤住师弟。
他转身,微笑,“什么?”
银发少年摇头,只淡淡道,“只是知道当初为什么凝儿会爱上你。”
那份笑容,如春风般的脸孔,迅速冻结。
许久,他才一字一句,声音有些艰难,“师哥,不要提了——说好了不提的。别说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