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祈鸢铭轻挑眉,银白的眼眸缓缓睁开,吓得拂若急忙低下头,生怕心被读取。雪衣公子倒也不在乎,只是一下一下敲打着轮椅的扶手,如给自己的声音打着节奏一般,“其实,我到希望小寒的话能多一些。”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那被人议论还坦然淡然的靛衣少年。
这世上,曾有两人这样坦然接受他银白色的眼睛。
除了他的弟弟,还有……那双水墨色的眼睛。
那样温暖的手,轻轻拂过他眼角时,对他那双人见人怕的银戈之瞳说着好漂亮的女童。
凝儿……
他终究是贪恋了。
见祈鸢铭突然出神,拂若不由惊奇,平日里祈鸢铭出不出神她是不知道的,但是……他此刻是睁着眼睛的,就算银色的眼眸不似平常凌厉,也足以让人胆寒。
陡然,她终于听见那淙淙如流水的清越声音。
“拂若。”祈鸢铭唤着她的名字,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如千年前般安顺地低头。
“你想回到海国去吗?”他问。
那片蔚蓝色吗?
想!如何不想?
那是她们鲛人生长的地方,成群的鱼虾围绕,五彩缤纷,比天上的彩虹还要漂亮。在珊瑚丛里捉迷藏,在海誓花花蕊上采取着花蜜,到礁石上望着天空,编织“誓”,或是救下遇难的行人——那是怎样美满幸福的日子?
她还记得,她小的时候与沈诺一起被选入神殿当作祭司的候选人,可她却不喜欢,整日在枯燥无味的法书上画着各样简笔画。老祭司提问,全靠诺诺挤眉弄眼提醒,回到寝殿,就把诺诺的作业拿来抄。终于在九十岁,老祭司不管她了。
她就成了神殿里的霸王,成天混吃混喝,不务正业。
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橙子……
她突然觉得心下一阵绞痛,就如被狠狠划了一刀后,还把伤口粘起来,飞针走线。
可是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她被熬尽血肉,骨末成灰,在墓中等待千年,终于等到了,怎么可以错过?
一千年的孤寂,一千年的痛苦!
海国先代女权使一把提起为苍剑,越过潮水便向沉睡的鲛人男子一剑刺去。
怎么可以放过他?
怎么可以?!
突然,乳白色的身影从水中迸发而出,手中一水化剑,挡住了海国先代女权使的剑。
两人都被彼此的剑气震开,踉跄后退几步。
上善若水。
完全相同的心法。
“誉儿。”暗月寒只是淡淡唤了一声,也不要他回答,声音无喜无悲。
果真在地下偷听,而且还偷看。
“前辈,手下留情啊!”纵然是如此正经的话,让恩誉说出来,便带着恩誉所独有的特点。
他的鲛绡外套,被江南飞扒了去,因此只着乳白色的中衣,还有锁骨漏了出来,看上去分外单薄。
“恩誉你真是的……”江南飞从水中慢腾腾爬了出来,这次却没有了暗月寒亲自接驾的待遇,而且气氛也是尴尬,“有师兄在,你还怕那个鲛人出事吗?”
但是那靛衣少年却如料定恩誉会出来一般,纹丝未动。
“下去。”祈鸢铭手扣轮椅,对江南飞淡淡道。
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