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选择。”他闭着眼睛,却能让人感到不留情的压迫力,说话丝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尖锐,“创儿,阿澈,沈诺和承都曾劝过你……就连我,也劝你了,是你自己不听,怨不得旁人。想你昔日何等决绝,如今,没有任何后悔的权利。”
鲛人轻轻掩嘴笑,碧色的眸子有些渺远,才道,“一千年了……大人还是这样,谁都别想从大人这里讨到什么安慰。”
“我没有安慰人的义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双眼紧闭,银发雪衣的少年贵公子的冷冷道,却是轻轻抚摸了一下膝上的小兽。
她这才踉踉跄跄地起身,上下细细把那一直一言不发的靛衣少年打量了一下,才道,“那是暗月创和阿澈的孙子。大人,收他为徒了?想必是念着阿澈和暗月创了……”
熟料那银发少年却是摇头,虽是闭着眼睛,却能感到不屑的意味,冷冷道,“你怎会如此想?这是我弟弟……就算是创儿和阿澈,也要叫他师叔。”
“什么?!”鲛人女子惊呼,下半句完全没有听进去,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他不过十几岁,可是大人……大人你……”
“我已经六千多岁了。”雪衣公子接下鲛人女子不敢说的话,声音有些渺茫,只道,“活的太久了……我懒得去记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鲛人女子沉默,不语。她知道无名智者的脾气,不敢插话。
银发少年冷笑,却牵动着倾城的容颜。纵然前有拂若,后有暗月寒两大倾国之色,也没有被遮掩住半分光彩。
“我一出生祈鸢试水就冰封了我,我虽然能凭借银戈之曈在伊宁山脉修行,实体却终究是个婴儿。每过一千年,我的灵体便要出世,化解我身上所积聚的寒气……只不过,第五次出世前几十年,逆出现了,也与我一样被人冰封。”
“我教他如何修炼灵魂,待他离开伊宁之后,也随他而去。”
即使是说到昔日挚友的事情,银发少年的神色也没有放缓多少,言语一句话都不多说,倒是与他弟弟一模一样。
“再后来,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至于这次,完全是意外。”银发少年冷冷道,“我被祈鸢试水的后人捡到了,他收我作养子,我有了名字,祈鸢铭……呵、那不知矮了我多少辈分的人,竟然敢做我爹?”雪衣公子冷笑,表情却缓和了下来,道,“不过,他待我却也总比祈鸢试水好些。”
“再后来,他在去伊宁为祈鸢试水献供的时候死在了雪崩里……祈鸢试水必然是不会饶了他的……他乱了辈分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不该救我!”说到最后,银发少年竟然是一字一句地挤出来,“是我害了他……”
“大人……”鲛人女子抬头,却见银发少年白玉般的手紧紧扣着手心。
那孤僻的人,一千年前的银发少年,或是今日的雪衣公子,在愧疚吗?还是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