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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 Glove
书名：Untitled 作者：某晨 更新时间：2016-12-12 22:26 字数：3211
“鹿哥，有人找。”刚从路边摊上买了几瓶冰镇汽水的黄子韬走过来，递给了鹿晗一瓶可乐。鹿晗把那瓶挂着水珠的凉飕飕的红褐色液体推回去，表示自己上了年纪对碳酸饮料不感兴趣，黄子韬就变戏法似的一下子捧出来好多空瓶子，眨了眨眼说那拜托哥帮我送回去吧，要回押金哦。
鹿晗默默地接过瓶子，心想你身轻如燕腾云驾雾的怎么不自己飞过去。
出了这么一茬，鹿晗差点把对方找自己的初衷忘了。他抱着空瓶子，像个风餐露宿又被顽童欺负的老人，往门外走着——在门口的沙发上看见了那个细瘦的身影，柔软的黑发被理得豁豁牙牙的。
鹿晗一双小鹿眼睛噌地亮起来。他蹑手蹑脚地接近那人，像个即将实施恶作剧的孩子。
那人低着头，专注于手上银色的两根长针和几串酒红色毛线。鹿晗勉励忍着笑，冷不丁将手里冰凉的瓶子贴到他脸上。他惨叫一声，愤怒地抬起头来。
“……鹿晗……哥……”吴世勋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就再生不起气了。他迅速往一边挪了挪，给本就宽裕的位置让出更多空间。鹿晗跟他隔了一小段距离地坐下，吴世勋就又挪回去一点。
“这是好久不见，想我了吗？”鹿晗把瓶子搁在一边，揉揉吴世勋的头发，又牵起吴世勋的右手，“给我看看。”
手指头肚上有两处奶白色的凹痕，大概是刚才让针头扎的。吴世勋才意识到自己日以继夜地努力织手套两月有余才织到这份上被最不愿他看到的人看到了，慌忙把东西一股脑拨到背后，一边企图捂住自己不堪入目的头发。腰旁边痒痒的，是露出来的毛线，吴世勋换了个坐姿挡住它。
“今天没课吗？如果是逃课出来的，让我知道……”鹿晗挑眉，“接你回来的时间延后半个月。”
“不不不没有！今天没课！”吴世勋急忙辩白，又窘迫又委屈。鹿晗笑了，轻轻把一只瓶子又贴回吴世勋脸上。吴世勋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把脸颊凑过去。
鹿晗抿一抿唇，“怎么脸红了？”
“…我没说谎！”吴世勋果真脸红脖子粗的。鹿晗又笑，“好啦好啦”地安抚他，像当初在他表哥家里，他这样安抚想要尽早离开的焦躁不安的自己。吴世勋撅了撅嘴，终于还是笑了，看样子很满足很受用。他让鹿晗先闭上眼睛，鹿晗照做，再睁开眼时就发现吴世勋身后的那团糟不见了，而吴世勋的书包鼓了许多。
鹿晗说自己这要出去还瓶子，正好送送他。吴世勋就不情不愿地背起书包。书包表面有两个突起的小点点。
一出门，吴世勋就看见了一个小吃摊子，旁边有一个冰柜。他心里一紧，但鹿晗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过去了。吴世勋吁了口气，说，“我这样是不是特难看？之前我哥非带我去理发，说二月二龙抬头，那天理发店人特别多，那个理发师很急，就把我理成这德性了……长了小半个月才好容易长成这样。”吴世勋扁着嘴。要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哪等得到现在才来见他。
“没事，五官在这摆着呢。再说了，人家小女生肯定都不嫌弃。”鹿晗打趣道。
“我管什么小女生。你嫌弃不？”
“……”鹿晗扑哧一笑，“好像真的挺难看的……”
吴世勋T^T。鹿晗没理他。吴世勋抓住鹿晗怀里满得快溢出来的玻璃瓶子里的两只，提到自己怀里。鹿晗斜了他一眼，说小心点别摔了，我受人之托去还瓶子领押金。
吴世勋郑重地点点头，没头没脑地突然道：“我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我会找一个好工作，养活咱俩。”
“说得轻松。你以为工作是天上掉下来的啊？”鹿晗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现在用人单位口味刁要求高，你这几年实习了吗？他要有工作经验的人，你有吗？你还小，别操心什么养活不养活的，你不打算再读几年研究生了吗？我也是男人，我也愿养活别人、不愿别人养活我，所以为了你的前途也为了我舒心，这些事都先暂定好吗？你先准备着考试，有实习机会就尽量把握。我也先忙着自己的工作。等你毕了业，咱们再具体商量。”
吴世勋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鹿晗，“…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
“那你今天对我这么凶。”吴世勋欲梨花带雨状。
“我只是在跟你阐述这个事实啊……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哪是你想找工作就能找得到工作的？”
“可是…事在人为啊。”吴世勋把冰凉的瓶子贴在脸上，冻得一哆嗦。
“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一对情侣就不会好端端地因为时间空间的距离分手了。”
吴世勋又是一哆嗦。他默默地把两只瓶子换到一只手中，空出来的这只手向上提了提书包。“……你是在暗示我吗？”
鹿晗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怀里的瓶子突然变得特别凉，激醒了他。这种坏心情是从何时开始的？从吴世勋最近一次撒娇吗？还是从吴世勋踌躇满志地决定要找工作？还是从吴世勋说起自己发型崩坏的原因？鹿晗觉得自己简直神经兮兮，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凉意一阵阵渗入皮肤，鹿晗觉得，好像和吴世勋的恋爱开始得非常莫名其妙。爱情是仅仅建立在一面之缘上的吗？自己当时又是为什么接纳了他，是因为雨中他湿淋淋的样子太可怜了吗？吴世勋像根小尾巴，又像他的狂热饭，他走到哪，吴世勋就跟到哪；他发布的每条微博都有吴世勋的转播，或者是几乎埋没于万千评论中的评论。
鹿晗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思绪躁动得厉害。他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准了，他想起去年九月份的出游，在幽静的南方小城，慵懒前行的人群中，逆流而下的那一抹熟悉身影。他记得那时自己被蓦地点燃的惊慌，记得那时被那惊慌熊熊地吞噬了的理智，记得那时被殆尽的理智驱使着疯了一般也跟着推开重重人群追随而去的自己的肉体。
时光飞逝，十年一瞬。鹿晗偷瞄一眼身边的吴世勋，他紧紧攥着两只瓶子的颈部，好像非常的不知所措。看着吴世勋背后的书包上的小点点，感受着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急剧跳动的心脏，鹿晗一时间又迷茫起来。
短短的通往下一个小摊的路仿佛变得格外长。吴世勋低下头，闷闷地快步前行挡在鹿晗面前，怯怯地抬眼，“…鹿晗哥……”
——却被猛地扯住胳膊，拖入眼前人的怀里。吴世勋惊魂未定，眨眨眼，嗅着鹿晗身上淡淡的青草香，随即听见了身后轰然远去的引擎声，余光里是滚滚黑烟。
“你不要命了！下次看清楚再这样好不好？”鹿晗急得声音飙高一个八度。
吴世勋故意软绵绵地窝在鹿晗怀里，尽管鹿晗矮他几公分他不得不俯首屈膝，“你说你关心我嘛。”
“我替小女生们关心你啊！”就不听你的。
好吧。吴世勋也不生气，那淡淡的青草香把他治愈了。他直起身来，认真注视着爱人的眼睛：“不管你怎么说，我是怎么想的，我就当你也是怎么想的了。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着咱俩快一年了，到时候怎么庆祝。第一次见你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安慰，下次我会努力做好的。我不想看见你心情不好，你看，我之前动不动就心情不好，现在因为你，我天天都很开心。”
鹿晗嗯了一声。
“你答应我以后不会经常心情不好了，好不？”吴世勋摇着鹿晗的手撒娇。
鹿晗还是嗯。吴世勋沉不住气，死缠烂打地非得听到明确答复，看着鹿晗都有些发急了，脸颊绯红，随即倏忽间他就感觉自己的两片嘴唇碰到了湿湿软软的东西，那东西立刻又弹开了。
吴世勋一下子呆住了，脸比鹿晗的更红，充血得几乎要爆炸开来。鹿晗一双小鹿眼睛睁得滚圆，他慌忙地四处看，尽管没看到什么，表情也还是惶恐不安。
吴世勋突然一抖，“…再，再见！”他把两只瓶子塞回鹿晗怀里便撒丫子开溜了。鹿晗望着他急速缩小直至消失的背影，身上那一跳一跳的大书包。第一次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来了，还是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和吴世勋同居的三个月里都没有这样过，充其量是吴世勋用自己滚烫的脸颊碰碰他的。
他想自己好像没那么容易就心软。
鹿晗脚步有些虚浮地原路返回，把瓶子还给小吃摊的老板，因为路上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瓶子而没能拿回押金。鹿晗觉得年轻有为的黄武指不会介意。这人正跟导演同志热切交流呢。
进屋就听见朴灿烈嗯嗯啊啊的撒娇声，“把印出来的第一份给我留着好不好啊哥哥”，之类的，听得他一阵恶寒。等朴灿烈终于挂了电话，鹿晗才凑过去，旁敲侧击地拷问他刚刚的对话内容，只是话才问出一半，摄影棚的门就突然被推开了，见首不见尾的一大群记者涌进来。
鹿晗下意识起身挡在朴灿烈前面。“不好意思，我们没有预约！”人太多，他几乎喊破了嗓子。
黑洞洞的镜头却已经对了过来。
“您现在手上戴的这枚戒指，和去年Chen戴的那枚是同一款——您怎么解释？”一个声音这样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