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也流下了眼泪,蹲下来抚摸着岳霭的脸说:“娘也不想这样,但你爹爹已经入狱家人也难逃牵连,你们还小,娘不能看着你们跟娘一起受苦。”李夫人抬起头对岳震说:“小震,快去和你弟弟一起收拾行李。”
岳震小大人似的掐起腰,撅起嘴唇:“男子汉大丈夫,我岳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只姓岳不姓鄂。还有我不会跟他们走,孩儿愿跟娘一起受苦。”
李夫人嗔怒道:“你是不是想起气死娘,就算你不怕吃苦但是还有你的弟弟,你就不能为他想想?”
岳震不情愿地拉着岳霭的手:“小霭,咱们去收拾行李。”
待岳震、岳霭回房收拾行李时,接着李夫人对岳雷吩咐道:“岳雷,你去将我衣柜里的那个锦盒拿来。”
“是。”
李夫人又吩咐身旁的丫鬟:“七巧,你去召集府里所有的家丁过来。”
待家丁来齐,我发现岳府的家丁不多。只有一个看门的,一个厨子,服侍李夫人的一个丫鬟和照看岳震、岳霭的奶娘。
他们聚齐后,李夫人郑重道:“这么多年多谢各位在这里帮助岳家,我在这里替相公谢过你们。如今我相公被人陷害入狱我们也难逃干系,我不想连累你们,你们快点收拾行李离开岳府。”
这时岳雷双手捧着锦盒走了过来,李夫人接过锦盒对家丁说:“我会给你们各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扑通。”所有的家丁跪了下来。
李夫人疑惑道:“你们是不是嫌银子少,十五两如何?”
看门的老大爷说:“夫人误会了,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就算您不给我们银子,我们依旧不会跟您计较。现在夫人有难我们怎能抛下夫人不管。我们愿与夫人共患难。”
接着其他人齐声道;“我们愿与夫人共患难!”
李夫人感动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但你们也有你们的家人,你们难道忍心让你们的家人看着你们受难?”这时他们沉默了,李夫人打开锦盒递给每人十两银子:“你们快点回去,不要记挂我们。我们是冤枉的,朝廷早晚会给我们一个清白。”
那些家丁临走时还不忘对李夫人说:“夫人,等你们洗清冤情回来后一定要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愿接着在您这里干活,哪怕不给我们工钱都行。”
李夫人感动地点点头:“好,我一定会通知你们一声。”
待那些家丁走后,岳震、岳霭也收拾完行李走了出来。“娘,我们收拾好了。”
“好。”李夫人对我们道:“鄂壮士、李姑娘。小震、小霭以后就交给你们照顾,我在这里谢过你们了。”说完她便要跪下给我们磕头。我赶忙将她扶起:“夫人客气了,岳将军曾经也救过我,现在岳家有难,我们照顾小震、小霭也是应当的。”
李夫人又对岳雷说:“阿雷,你也快去收拾行李,到你娘子家躲一躲。”
岳雷跪在李夫人面前说:“娘,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受难。如今我已经当了父亲,深知当父母的不容易。就让我陪你一起受难吧。”
听到这个我非常震惊他可当了父亲,这个事实让我这个现代人实在接受不了,在现代肯定会被人认为是早恋。
“好孩子,你快起来。”李夫人含泪将岳雷扶起来。岳雷却死死地跪在地上:“娘,您若不答应孩儿,孩儿就不肯起来。”
李夫人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岳雷站起来后,岳震、岳霭跑到岳雷跟前岳震问:“二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岳雷安慰道:“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岳霭问:“一段时间有多长?”
岳雷想了想:“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
岳霭失落道:“啊?那到底是多长?”
岳雷勉强一笑:“等你们将岳家枪练熟,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岳震坚定道:“二哥,我们一定好好练习岳家枪,到时候你可不要耍赖。”
“放心,我不会的。”
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鄂晨催促道:“夫人,天快亮了,我们现在必须带他们离开。”
李夫人对岳震、岳霭说:“小震、小霭,你们一定要听他们的话,知道吗?”
岳震说:“嗯,我们会的。娘,再见。”
“再见。”
我与鄂晨拱手道:“夫人告辞。”
李夫人点点头:“告辞。”
我们骑上马,我带着岳震,鄂晨带着岳霭快速策马离开了这里……
我们连夜赶到江边的驿站,到驿站时已是清晨。我们在驿站里用过早饭,出来时见官兵正在四处张贴告示,怕那些官兵发现岳震、岳霭。我们躲在驿站旁的一簇草丛中。
鄂晨让我留下来照看他们俩,他去看看告示上写了什么。过了会儿鄂晨走回来道:“还好我们来得及时,将岳震、岳霭救了出来。现在朝廷查抄岳家的告示已经贴了出来,李夫人那里一定凶多吉少。”
岳震听了立刻从草丛里站起来,往回去的方向走。
我立即拉住他,低声说:“小震,你要干什么?快给我回来。”
岳震挣开我的手,说:“我要去救我娘。”
看他这么莽撞,若真去救李夫人肯定也会被抓,我质问道:“你一个小屁孩儿,凭你一人的力量怎能救得了你娘?”
岳震顿时沉默了。
我见岳震沉默不语,便接着说:“我们当然会一起救你娘,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岳将军是主犯,如果重判下来必是死刑,而你娘并没有参与此案,顶多只会判刑流放。咱们得赶快赶到临安,先救出岳将军、你大哥和张宪,然后再回来救你娘和岳雷。”
岳震不情愿的答应了:“好。”
我们悄悄乘船过了长江,刚下了岸便看见前面有许多官兵正在挨个搜查,刚从河岸对面过来的百姓只要带有小孩儿的人差不多都被官府的人押走了。想必一定是过来捉拿岳震和岳霭的。
岳震、岳霭见了这些官兵,手变得有些哆嗦。鄂晨将岳震和岳霭的斗笠压低了些,“别怕。”
我们走到官兵面前,官兵看见我们带着两个孩子,便命令道:“来人,将他们押进大牢。”
鄂晨请求道:“差爷,我们只是平民百姓,还请放我们过去。”
官兵冷笑一声,在身的右侧拱起手:“这可是皇上的意思,由不得你。”接着官兵喝道:“快将他们押进大牢。”
现在我们都要被关在大牢之中,我很担心岳震、岳霭。一旦官差发现,那他们一定凶多吉少。
我们被押进官府的大牢,里面光线昏暗,还有股霉气弥漫在整个大牢里。进牢时发现这牢里关的大多是些儿童妇女。牢中哭声不断,一旦狱卒路过便有妇女抓着栏杆,朝狱卒哭喊道:“差爷,我们是冤枉的,求差爷放了我们。”但这里的狱卒似乎早已对此习以为常,根本不去理会他们在喊冤,听得不耐烦时也会喝上一两句:“吵什么吵,都给我好好呆着!”
鄂晨、岳震、岳霭和我被关进了一间牢房。我们坐在一堆干草上。忽然我觉得臀部底下有东西在动,我站起来一看,一只灰色的老鼠从干草堆里爬出来。“啊!”我吓得赶忙躲在鄂晨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他们也跟着一惊,鄂晨急忙问:“怎么了?”
我站在鄂晨背后指向那只老鼠:“那儿有老鼠。”
他们看见那只老鼠,顿时松了口气。岳震抱怨道:“我还以有什么鬼魂呢,原来只是只老鼠,害得我们虚惊一场。”
我问岳震、岳霭:“小震、小霭你们不怕老鼠?”
岳霭小大人似的拍着胸脯说:“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怎会怕一只老鼠?”
鄂晨戏谑地笑道:“以前看你的个性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倒怕起一只老鼠?”
我努了努嘴:“谁说我天不怕了,还有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老鼠。”
第二日上午,一些官兵将大牢里的妇女儿童分批带出,被带出的都没有再回到牢中,想必是核对出他们带的孩子并非是岳震和岳霭。
轮到我们出去时,我瞥了一眼岳震和岳霭,见他们神色有点紧张。我拍拍岳震和岳霭的肩,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和鄂叔叔在,你们不会有危险的。”
说实话其实我心里根本没底,虽然表面非常淡定,其实早就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我们随官兵一同出了大牢,来到公堂上,我们跪下来,师爷拿着两幅画比对了一下,接着又让知府看了看。知府看完下令道:“你们可以走了。”
这里跪的是真的岳震、岳霭,他们连画像都有了,知府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难道这个知府是个清官,故意放岳震和岳霭离开?还是另有图谋?
我们离开县衙,看见到处又多贴了一个告示,我们一起挤过人群瞧了瞧那告示上写的什么。当看见告示上岳震、岳霭的画像时,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围观,我一定笑喷了。告示上岳震、岳霭的面相画得五大三粗,实在难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幅画一定是李夫人故意将他们描述成这样的相貌,以免半路被抓到。
离开的路上,岳霭一直苦着脸似是在思索什么。我问岳霭:“怎么了,一直苦着脸?”
岳霭抱怨道:“他们将我画的太丑了,我哪有那么丑嘛。”
岳震听了则轻轻地敲了一下岳霭的脑门儿,轻声骂道:“傻瓜,那是抓我们的告示,一定是娘故意将我们描述的这么难看,避免官兵抓到我们。”
“哦。”岳霭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我们赶到京城时,已是十一月底,我们暂住在鄂晨的表叔家。从鄂晨的表叔那里得知秦桧已经给岳将军他们判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已经定下来是死刑,过些时日便要行刑。
自打来到京城,我便重新换上了男儿装,这样方便救岳将军他们。
鄂晨的表叔将地图放在桌子上说:“给,这是我画出大牢里的地图,画红圈的是岳将军所关的位置,画黑圈的是岳少保和张将军关的位置。”
“谢谢。”我看了看地图,可能这件冤案中岳飞是主犯,所以岳飞被关在大牢的最里边,而岳云、张宪是从犯。所以被关在大牢的中间。
鄂晨的表叔问道:“你们打算怎样劫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