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岳将军、张将军和岳将军的长子岳云都被抓了,现在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的大牢中,由御史中丞何大人审理此案。”
“我今天早上看见贴的告示了。唉,岳将军为官清正,严以律子,厚以待人。不想却落了这等下场,可叹,可叹啊!”
听到这儿,我再也没心思坐下来吃饭。付了饭钱,便匆匆去街上看告示。我挤进人群里,看见告示上写着:岳飞将“宋军”称号改为“岳家军”有谋反之意,现已被捉拿,明日由御史中丞开堂审问。
何铸秉性刚直,为官光明正大。历史上记载何铸看见岳飞背上刺着“精忠报国”四个字后,决心为岳飞平冤昭雪。但违背了秦桧的意思,秦桧又派万俟卨审理案子。我必须在岳飞他们被害之前将他们救出来。但靠我一人的微薄之力想将他们救出来谈何容易。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谁!”我猛地一扭头,看见一位头戴斗笠的人站在我身后,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体型非常熟悉,他微微仰起头,那人正是鄂晨。
“鄂晨……”
鄂晨捂着我的嘴,低声道:“嘘,小声点,跟我来。”
我跟着鄂晨来到了他住的那间厢房里。
进了房间,鄂晨将门关上,解下斗笠。
我问道:“鄂晨,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难道忘了?我是跟岳将军一起回京的。”鄂晨反问道:“你呢?你又是怎么来的?”
“眼看着岳将军统一中原指日可待,皇上却偏偏这个时候让岳将军班师回朝,我觉得有些蹊跷,预感岳将军他们定会有牢狱之灾。我来是想劝他们赶快离开京城,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鄂晨道:“何大人是个清官,现在救岳将军可以缓一些,我们得先去一趟江州。”
我问:“去江州干什么?”
“昨夜岳将军入狱的噩耗传开之后,今天一早我就上街打听,得知朝廷马上要派人去江州捉拿李夫人、岳雷、岳震和岳霭。这次一旦捉拿,他们虽说不会定为死罪,但十有八九会将他们发配充军,我们必须赶在官兵到江州之前给他们传个消息,让他们赶快逃走。”
我紧紧盯着鄂晨,难道收养岳震、岳霭的人,就是他?
他见我紧紧地盯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喂,我有那么好看吗?”
“想事想得有些入神。”我干笑了两声,问道:“可是这件案子的主谋是秦桧,就算何大人能为岳将军平反,但不和秦桧的意思,秦桧一定会选别的人来审理此案。万一他们被害时我们赶不回来呢?”
“这点你放心,我有一个表叔是大理寺的狱卒,我已经交代让他尽快画好大理寺大牢里的地图,并标记出岳将军、赢官人和张将军所关的位置。如果何大人不能为岳将军平反,而我们也没有从江州赶回来,我表叔就会帮我们将他们救出来。”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他们了,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江州?”
“事不宜迟,今天下午我们就起程。”
“好。”
有了鄂晨这张“活地图”行程的效率比以前快了许多,再加上急于赶到江州,每天的三顿饭合为一顿饭,只在晚上休息时吃。虽然时不时感觉自己肚子饿得饥肠辘辘,但勉强还是能坚持下来。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地在外奔波,再加上现在已经到了深秋,昼夜气温逐渐下降,而我穿的衣裳单薄。尤其是夜晚被冻得直流鼻涕,但为了赶时间,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日我骑在马上,越来越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渐渐地手已经没劲儿去拉那马的缰绳。瘫软在马背上,眼皮变得沉沉的,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鄂晨坐在我的旁边,见我醒来松了口气。“你总算醒了,你得了风寒,再加上长时间奔波,引起了发烧。一下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真担心你有什么闪失。”
我淡淡道:“谢谢,我现在已经醒了,你快去江州那里报信,不用管我了。”
“不行,赢官人入狱前将你托付于我,我怎能抛下你一人不管。”
难道上次在军营里岳云说的那番话不是真心话?我急忙问:“岳大哥入狱前对你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鄂晨说话有些遮遮掩掩,“只是让我帮他照顾好你这个好妹妹。”
我苦笑了一声,原来我在岳云心中的分量只是一个妹妹,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还好我的病好的比较快,待我病好之后,便立刻启程赶往江州。大概用了十多天的时间,我们来到长江边。给了渔夫十个铜板,让渔夫带着我们渡过长江。
鄂晨坐在船上问渔夫:“大哥,听你的口音像是住在长江一带的人。”
渔夫呵呵笑道:“是啊,我在长江上打鱼已经有十多年了。”
我问;“大哥,最近这里有没有关于官府方面的什么传闻?”
渔夫想了想:“最近没听说过什么传闻。”
我松了口气,这说明官府的人还没有来到江州。
鄂晨接着问道:“大哥,你可知道过了长江最快还得几天才能到江州?”
“最快需要三四天。”渔夫打趣道:“这位兄弟跟你媳妇这么急着回去,是不是急着见你的岳父岳母?”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嘴角抽了抽。以封建社会的思想来看,我们孤男寡女一同去江州,难免会被人误认为我们是夫妻。当初我生病时鄂晨怕我冷,给我买了件厚的女装让我穿上御寒。醒来时鄂晨已经将女装放在了我的床头让我换上。若不是当初我昏迷着,我一定会让鄂晨给我买男装,也不至于被别人当成鄂晨的媳妇。我轻咳了两声:“大哥……”我正要向渔夫解释,鄂晨抢先一步说道:“大哥猜的真准,我们的确是来看岳父岳母大人。”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无动于衷。度过长江之后,我们在驿站问清了李夫人他们住的地址,买了两匹马快马加鞭用了三天的时间赶到了李夫人家。
这时天色已晚,来到岳府门前,我们下了马,鄂晨上前敲了敲门,一位模样像是家丁的老大爷,打开门见我们俩站在门外,道:“这位壮士和姑娘是?”
鄂晨抱拳道:“在下是岳家军里的厨子,今日有急事前来禀报李夫人。”
家丁上下打量了一下鄂晨道:“你可知道岳家枪进攻有哪些?防守有哪些?它的独特之处在哪里?”
鄂晨对答如流:“进攻有刺,戳、点、扫、挑;防守有格,拨、架、挡、淌。它的独特之处是将防守和进攻两动融为一体,攻防一次完成;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使敌人无还击之机。”
那家丁听完,立刻道:“壮士、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李夫人。”
过了一会儿,家丁出来道:“壮士、姑娘请进,李夫人在正厅等你们。”
“谢谢。”
家丁带着我们来到了正厅,李夫人正坐在上座。我们跪下来,齐声道:“参见夫人。”
李夫人将我们虚扶起:“快快请起。二位是?”
鄂晨介绍道:“我叫鄂晨,她叫李涵微。我们是在军营里做饭的。”
李夫人接着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岳将军和赢官人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牢中,现在朝廷已经派兵来江州抄家。请夫人快点收拾行李,离开江州。”
李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或许是经不住打击差点晕了过去,我急忙扶住她道:“夫人,您没事吧?”
李夫人勉强一笑,扶着我站起来:“我没事,姑娘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和这位壮士私下说几句话。”
我出了屋子,将门关上。夜晚十月的风已变得寒冷,一阵寒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姐姐冷吗?”稚嫩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回过头看见一个大概三四岁的男孩站在我身后。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笑道:“是有些冷,不过没关系,冻冻结实嘛。”
“姐姐说话真有趣。”那小男孩听了咯咯笑着:“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涵微,你可以叫我微姐姐。”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岳霭,你可以叫我小霭。”
我笑眯眯地唤了他一声:“小霭。”
岳霭朝我后面看去:“二哥、四哥,这位是我新认识的微姐姐。”
我顺着岳霭的目光看去,看见一个模样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站在一起。
我站起来道:“你们好,我叫李涵微,你们可以叫我微姐姐。如果我没猜错大的应该就是岳雷,小的是岳震。”
岳霭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二哥叫岳雷,四哥叫岳震。”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补充道:“在军营时你大哥经常提起你们。”
“你呆在过军营?”岳雷惊讶道。
“是的,我在军营里做饭。”
岳雷撇撇嘴,小声嘟囔道:“爹爹真偏心,女的都能呆在军营里,却不让我随他打仗。”
听到这个,我不禁替他心酸了一把。我走到他面前说:“岳雷,你误会你父亲了。他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岳雷坚定道:“我不怕受伤害,只想随父亲奋战杀敌报效国家。”
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的志向很好,你只要勤奋练习你父亲教的武术,或许终有一日你会带兵奋战沙场。”
岳雷兴奋道:“真的?”
历史上没有记载过岳雷带兵上过沙场,刚才只不过是想安慰他一下。我昧着良心点点头说:“是真的。”
“吱呀。”我回头一看,见李夫人将门推开,看见我们站在一旁。立即对岳震、岳霭说:“小震、小霭。你们快回去收拾行李,跟着鄂壮士和李姑娘快点离开江州。”
岳震疑惑道:“娘怎么了?为什么要我们离开?”
李夫人顿了顿,沉重道:“你爹和你大哥被陷害入狱。如今朝廷要来抄家。你们年纪还小,娘不想让你们跟着娘受苦。你们快点跟着鄂壮士和李姑娘走。如果有人问你们姓什么你们就说你们姓鄂,不要说你们姓岳。”
岳霭听了蹭蹭跑到李夫人跟前紧紧抱着李夫人的小腿大哭:“呜呜……娘,我不走。我要跟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