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病了吗?”我担心了。“服药了吗?”
“哎,你自己上去看看吧,小心一些。”老庄主边说边摇摇头,让我感觉很不妙。
英儿扶我慢慢上了楼,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赶紧推开门,一个酒壶在地上滚了开去。地上有的是各式的酒瓶,人呢?不是说在房里吗?怎么没看见?再找找,掀开耳房的帘子,怎么丢着高床软枕不用却睡在了这硬硬的小床上?地上还是一堆酒瓶。
英儿端来热水便退了下去,拧干湿热的帕子亲自给安云逸擦拭着。几天没搭理,胡子长了不少呢,眉宇中有种忧伤,这是他吧自己关起来很闷酒的原因吗?奇怪,又不是没给他擦过背,可现在的感觉却很不一样,主仆与恋人的差异吗?
虽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但想到要亲自给他更衣,还是脸红耳热的,还
是差人给他换好了。坐在床边亲自给他剃胡子,看着下巴一点一点地变得再次光洁,嘴角开始上扬,心里有着满满的幸福感,这是第一次我们一家三口这么的靠近。忍不住趴在了安云逸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我记得这熟悉的感觉,是当年那种无法撼动安全感。
“人呢?”这一歇息就到了傍晚,醒来发现小床上的人不见了,自己身上多披了件衣服。赶紧起来看看,屋子里空空如也。
刚坐下来就听见英儿问安。“姑奶奶,你可醒来了。英儿马上去给您端鸡汤。”
不一会,热腾腾的鸡汤就来了,慢慢喝了两口,真暖和。“还是我们家英儿体贴啊,出门了还记得给我做鸡汤。”该死的安云逸,滚哪去了。
英儿却是噗通跪了下去“英儿错了,请姑奶奶饶命。”说着就开始哭鼻子了。
“这是怎么?我夸你怎的还有问题了?”
“英儿知错,英儿以后会做得更好的,照顾姑奶奶本是英儿的责任,况且姑奶奶对英儿这般好,更是做奴婢的几生修来的福气,现在连汤羹都让王爷做,实在罪该万死,求姑奶奶……”
“什么?你说谁做的汤?”我没有听错吧?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这丫头是撞邪了?怎么拼命磕头。
“哎呀,好啦好啦,饶你命了,别磕了,磕晕了今晚谁照顾我啊。好好回话,谁做的汤?”
这丫头总算停下来了,“回姑奶奶,是逸王爷亲自到厨房做的鸡汤,吩咐奴婢等姑奶奶醒来了就端上。”
真的是他,听着心里就甜甜的,这家伙,还是像从前那样体贴。可是,甜蜜归甜蜜,火气又上来了,这人这几天是干什么,怎么一直在酗酒。“他现在在哪里?”
“回姑奶奶,逸王爷不在静园,至于去哪了,奴婢不敢过问。”
这安云逸真是神经病了,气死我了,好不容易把自家老公等回来了,现在又不知上演哪一出了,宝宝啊宝宝,你说你妈妈我的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啊。还是自家人才心疼自己啊,晚上找来小山猫吐了一夜的苦水。
转眼又是两天,小山猫终于带来了安云逸的消息。
“小山猫,快告诉我,安云逸在哪,我要问个清楚,他到底想怎么样。”闲着无聊我就会胡思乱想,想着这安云逸是不是突然不想负责任不想要我们娘俩了。
“别急别急,小心孩子,小心孩子……这向来和气的人怎么变化这么大?到底怀了个什么样的小祖宗?”这些怀孕的日子里,小山猫还真是受了我不少脾气。
好吧,为了孩子,心平气和。“说吧。”我不知道怎么问,但相信小山猫知道我想问什么。
“这个啊……”
“怎么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别告诉我这有和你扯上关系了!”从小把你拉扯大,现在在外头你把情绪隐藏的多好我不知道,但在我面前却总是最真实不虚假的。
“没有直接关系。”小山猫老头斜着双目看着另一侧的地板,吞吞吐吐。
“那就是有关系啦。”不是直接,意思就是间接了。“算了,安云逸小时候都被弄惨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再多一点点了,说吧。”气也是白气了,手掌手心都是肉,喝杯水降降火好了。
“就是……就是……安云逸早些年不是定了两门亲事嘛……然后……”
“然后都黄了,哎呀,你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真不耐烦了,也不知道人家那个心急啊。
“他说自己是灾星克死娘克死照顾自己的奴婢克死未过门的妻子怕把你也克死了。”
“你这噼里啪啦的说什么啊,说清楚些,叫你快不是叫你乱。”
“他说,自己是灾星,出生就克死娘,小时候克死照顾自己的奴婢,长大了克死未过门的妻子,现在担心你和孩子会有什么事。”我该说什么好,不能告诉安云逸那些都是小山猫干的蠢事,他肯定不会原谅小山猫的,我不想看自己老公和弟弟斗个你死我活的。可是我该怎么办?这从出生就缠绕着他的诅咒,虽然不实,但确实影响着他,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和宝宝有多在乎。
安云逸这段日子一直在躲着我,这初冬里多少次冒着大雨进宫只是为了见见醉酒的他,可他每次都是用轻功迅速逃离,到底什么时候才到个尽头?
秦楠可真是个尽责的太子妃,虽然如今已经怀胎八个月了,但眼见连日暴雨灾害连连,还是挺着大肚子求皇上皇后批准她去城外二十里的安泰寺为安南国祈福,也为自己的孩子积德。好吧,我这闺蜜也去,也给我的宝宝祈福,更求情路平顺。
这天,天才微亮,浩浩荡荡百来号人就出发了。太子妃的马车是特制加了很厚的垫子的,我也在里面陪着打发赶路的时间,另外的几辆马车里坐着的是一堆太医稳婆宫女什么的。安予燃是没来的,秦楠说是为表虔诚,只她自己带了下人们去祈福。真不懂这里的人怎么想的,怎么放心让个孕妇出远门,可在想想,秦楠身子可是比我的强,还有一大号人马看着,自己却只带了英儿,我应该担心自己才对。
祈福的事宜很是耗时间,可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看着各种古怪的仪式很是好奇,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只是回程的时候不得了了!
“太医!赶紧传太医!”秦楠向外高声呼喊,再是回头紧握着我的手,“雅棠,别怕,太医马上就来。”
我一手握紧秦楠的手,另一手紧紧爪住身下的棉垫,好痛啊!牙用力咬得紧紧的,而且我感觉到裤子变得湿湿的……
老太医手网我腕上一搭,马上有结论“回太子妃,麦姑娘是要生产了,不宜留在冰冷的室外,应立马转移到室内,并让稳婆准备接生。”
好个麦姑娘要生产了,老娘这是未婚产子!这里只能指望秦楠了,所有人都听她这太子妃的。宝宝啊,妈妈我可是个弱身子的,你别在这荒山野岭出来啊。可是,好的不灵丑的灵,车队正好走到路程的一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晴了大半日的天开始下雨了,路更难走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
“报——”侍卫一声高喊,总算有点好消息了。“禀太子妃,附近是多年前安泰寺的旧址,已经丢空多年,卑职认为可以暂时将就。”于是,一队人马匆匆赶去。
肚子太大不能背,只能几个人用垫子抬进去,有人找板子遮掩门窗,有人铺软垫,有人用碗接屋顶掉下来的水,破门破窗破屋顶的,还真是丢空了不少年。
嘴里被塞了参片,顿时感觉精神了些,头发已经湿漉漉了,不知是被雨水淋的还是痛出的冷汗。看着秦楠在宫女的搀扶下不断地吩咐打点,一会走进一会走出,心中真是万分感激。
突然,“啊——”屋外传来一声尖叫。
“太子妃您怎么了?太医……太医……”
这一句惊吓超越了身上所有的疼痛,该不会是……秦楠,你不能有事啊!
“太子妃也要生产了!”老太医高喊一声,所有人的紧急状态提升到了百分之二百。
好在秦楠是要生产而已,“啊……好痛啊……”疼痛有接踵归来。
现在主持大局的是老太医,让两孕妇在一个屋子里生产,因为这屋子是这破庙里最完整的一间了,而且刚才又把东西全搬这屋了,最重要的是人力有限,在同一个地方生产是最好的选择了。
“委屈你了。”我握紧躺在身旁的秦楠的手,感觉那双眼更模糊了,快要连她的轮廓也看不清了。
秦楠却忍着痛,亲切地笑说“没关系,我们一起生产,有个伴。”
如此女子,想来定能母仪天下,后位非她属谁?“好,我们有痛一起喊,一起用力。”
生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啊,我和秦楠用力握紧对方的手,下身的痛传到手中,传到每一条神经里。
“用力!”
“再用力!”
疼痛……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说了一句“太子妃,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请再用力!”
我转头看见秦楠一直点头并用力,我心里默念着,宝宝,你也赶紧出来吧,妈妈快没力气了。
这时又有人说“太子已经在屋外后着了,你要坚持啊!”接着又是宫女的一阵兴奋“太子妃,用力,快出来了!”
这下我可火了,用尽力气吼了一句“该死的安云逸你死去哪里了?我们娘俩你还要不要?肚子里这个你立马给我滚出来,不然老娘就把你塞回肚子去,老娘不生了!”
“生了……生了……”稳婆高声欢呼,接着是一巴掌打响,新生婴儿的哭声……
哎,死孩子,还不出来,秦楠已经完事了啊。咦,不对,秦楠怎么还在使劲。
“恭喜麦姑娘喜得千金……”
我顿时傻眼了,硬撑起身子一点点,肚子瘪下去了。
“生了生了……”
“啊……”再一次婴儿的哭声。
“恭喜太子、太子妃喜获世子……”稳婆高声往屋外报。
“恭喜太子、太子妃喜获世子……”“恭喜太子、太子妃喜获世子……”“恭喜太子、太子妃喜获世子……”一声接着一声,由近至远,一直传到屋外,众人齐声恭贺。
我和秦楠相视一笑,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我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最后在一堆嘈杂声中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