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就下来,梁上君子不是你的作风。”淡淡的一声轻语,明键希还在低着头就已了然于鼓掌之间。
猛地一个人影就越了下来,他吸吸鼻子,没有丝毫尴尬:“耳力还真好,我都一点声音没出了。”
“我说,在女人那没捞到多少快乐,跑这儿来发泄了。”吃吃一笑,凌枫拍了拍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在遭到一记冷眼后立马弹开,“说中了也不必这样吗?”
“看来那一仗你没受伤吗?还有心情跑到朕这来。”明键希微微一抬头,撇了凌风一眼,又转向奏折。
凌枫挠了挠头,“不瞒你说,独孤傲雪还真是不好对付呢!一不留神,我让他给跑了。”
“嗯。”静坐的男子头也没有抬,仿佛没有丝毫影响。
“他带着几个人逃出去了,律冥宫也被铲除了。”像汇报工作一般,凌枫一股脑的倒出来,看见对面的男子依旧没有反应,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十分镇定!
他吐吐舌头,愤闷极了,心说还不都是明键希这家伙出的计划,黑锅让他背了,他倒好,又不说话了。
这时李公公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禀告道:“不好了皇上。”
“李公公,什么不好了?”
“皇上,你带回来的那姑娘不见了。”
“什么?”一脸的惊讶,没想到宫静雨还是逃出去了不行,一定不能让她在自己的视线内消失,丢下了手上的奏折领着凌风跟李公公前往太虚殿了。
进了大殿,明键希不禁眉头紧皱着,她有玩弄她的那小本领了,将侍卫身上的梨花针拔掉,然后问道:“朕的爱妃去哪了?”
其中一个侍卫答道:“回皇上的话,逃跑了。”
“去找。”
明键希的命令一下,其他侍卫都退下去了。宫里丢了个妃子,皇城内的侍卫到处在找,问过守城门的侍卫了,没看见有宫里面的女子出入,到底会去哪了?
而那边的宫静雨跟宁康公主谈得很投契,她拍了一下脑袋,“不好了,我要回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想起了独孤傲雪遇害了,这个时候不知道律冥宫的情况如何了。
“好吧!我们还能相见吗?”
“不知道,希望有吧!”匆匆拜别了宁康公主后,宫静雨便离开了凤莱宫了。
一路上,宫静雨遇上了大批大批的侍卫,怎么深夜了防守还那么深严,轻轻一跃,成功躲过去了,就在她准备翻宫墙出去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而且至少有上百人呢!来不及翻出去,宫静雨被团团围住了,接着最不想看到的人也跟着出现了。
“你还想逃吗?”在众多火把的照耀下,明键希的脸还是跟以往冷峻。
被当场活抓了,宫静雨无话可说,也无处可逃了。
明键希下令将宫静雨带回了寝宫,从那一日起,明键希就再没找过她,指派了几名宫女太监照顾她的衣食住行,然后就对她不有一句话。
宫静雨这些日子过得倒也悲苦,独孤傲雪救过她一命,她无以为报,却叫明键希夺了他的命,她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杀了他,或许她办不到,这辈子,她就算有勇气去自了生命,也提不起刀去杀他。她真傻,不是吗?被他的几句花言巧语骗的这么多天回不过神来,他一出口,就让她臣服,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折磨人,像个凌迟的刀子,先割你的肉,后断你的骨,再把心儿掏出来,狠虐的摧残才罢休。
出奇的望着湛蓝的天空,很纯净,很像一个孩子的脸,单纯的不知所措。某个人睡着时的样子和它很像,乖巧得紧。她又想起他了,真是该死。狠狠地捶了一下头,宫静雨踱了几步,走到门口,怀里‘噗的’冲进一个较小的人影,她一俯身,就见一双葡萄般明亮的眼睛。
“嗯?你住这儿吗?”小乐嘟着小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宫静雨还未待回答,就被一声打断了。“小乐,你怎么又乱跑,不怕你后爹爹生气吗?”
那声音带着宠爱的责备,又有些熟悉,宫静雨一抬头,看着疾步跑来的女子,微微怔住,那一身湖蓝宫服,梳着流云髻,额间点缀着鹅黄色的花铀,清丽出尘!原来许久不见,真的是世事无常人间变!
那女子拉拢了小乐,看向宫静雨时,也是怔住了,樱口半开,竟说不出话来。
宫静雨苦笑,他们都知道她就是南宫伊了吧!她的出现似乎打扰了别人的生活。没有迟疑的,她先开了口,带着点点笑容:“清灵,许久不见,你原来竟如此标致呢!静雨不才,害你受了许多苦,向你告罪了。”
“你过来一下,本宫有些话跟你说一下。”将小乐抱在怀里然后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宫静雨神使鬼推的跟在清零的身后了。
在凉亭内,清冷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明键希跟她的事情,知道黄昏时分,宫静雨便回到了太虚殿了。
夜静得出奇,下午清灵只与她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她才得知小乐和清灵是如此亲密。清灵是小乐的后娘,她们亲如母女一般,当真和谐!原来,时间都是在改变一切的,清灵如此也已贵为皇妃了,普天之下人人皆知小乐是她和明键希的养女,就她不知,倒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人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她跑上来横插一杠,虽非自愿,却也是别扭的。想来也有几分酸涩。
突兀的身后罩上一片黑影,那气息很压抑,不用想也知道是明键希进来了,皇宫里除了他,谁还敢肆意乱闯呢?宫静雨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两只铁一般的手臂困住腰身,明键希的下颚靠在她的肩上,带着沙哑诱惑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依依,这么多天朕政事繁多,没来找你,想朕了吗?朕想你想得紧,连朝堂都不能好好上了,你和朕一样吗?”
明键希谆谆的笑意吐出的气息惹得她颈上很痒,但她还是平淡自如:“我说过,不想再见你,我们早已经一刀两断了,你何苦执着不休呢?”腰上骤紧,她知道惹他不悦了,却依旧说着:“放我离开这里,我连恨都恨不了你了,我只想平淡的过一生,伴着独孤傲雪的亡灵。我只能用我的后半生为独孤傲雪诵佛念经,替我们减轻罪孽。”
明键希扳过她的身子,一字一句很是坚定:“不用你去为他超度,就算是罪孽,也全算在朕头上了,你没有罪,朕要是死了,下地狱时阎罗王找的也会是朕,报应的也是朕。”
宫静雨听了明键希这句话后一下子懵了。
“依依,朕很高兴,你说的是‘我们’。别怕,就算是修罗也奈何不了朕。”他说完,轻吻了一下宫静雨的额头,那新长出的胡渣扎得她生疼。宫静雨抬头一看,他眼睛上布满血丝,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操劳,刚忙完就风尘仆仆的来找她,他什么时候这样了。
从没想过那一晚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晚,再次听明键希的消息时就是他已经出征了。他去西征漠兰族,就在那晚的第二天,宫静雨清楚地记得她冷言以对,将明键希赶了出去。
漠兰族,那是突然强大起来的一个少数民族,他们的族长是个很阴险狡诈的人物,阴谋算计不在明键希之下,一直残害西边百姓,明键希他此去凶多吉少。其实他不一定要亲自去,一个王,犯不着以身涉险,那儿的地形他又不熟,为了什么,或许只有她心知肚明。
从被宫静雨赶走之后,明键希就一个人在书房里通宵看了一晚地形图,然后就整装军马,浩浩荡荡出发了。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空荡荡,似是谁的心。而她躲在殿里,没有人通知。
这些都是凌枫告诉她的,说的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静雨,不怕告诉你一件事,独孤傲雪没死,他去了别的地方,是明键希让我放的。”
宫静雨当时一愣,独孤傲雪没死,而后又抬起头,喃喃问道:“不会,明键希亲口说的,他杀了独孤傲雪。”
“他骗了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凌枫翻了翻桃花眼,没有往日的风流,看向别处,“他只不过想看看独孤傲雪和他谁比较重要,但他知道独孤傲雪是你在乎的人,你在乎的,他都不会去伤害。其实在感情方面,他就像一个孩子,一个要糖的孩子,想要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可又不知该怎么做,只好用这样偏激的方法。我劝过,他不听,就那么固执。你也一样,明明爱他,却倔强的不肯打开心房。两个人都固执的要命,你不懂他,亦不给他懂你的机会,他只好想逃离了,说是去散心,谁都知道战场没有回头路。”
听他说完的时候,宫静雨又好气又好笑,眼泪水就啪嗒啪嗒的落了,胸腔里被什么堵住了,很难受,很难受,憋了很久也只说了一句话:“那么险恶的情形,你为什么不跟去?”
“那个男人他不让,怕你在宫里受委屈,受到伤害,呵呵。”此刻的他眸光暗淡,自嘲一笑,凌枫呀凌枫,你到底比不过那个男人对她的爱。宫静雨,他希望她能幸福,而这幸福他是给不了。“好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保重。”
当你什么也做不了时,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而这不知期限的等待是最磨人的。
明键希御驾亲征之后,朝堂上的大小事务都有凌枫坐镇,而后宫自有清灵打理。说实话,明键希的后宫倒真算不上是后宫,除了她和清灵,就是一些宫女太监,他没有什么妃子。
宫静雨心里也明白,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王,做到这般田地已是很不容易的了。而她,是被什么牵绊住了思绪,迟迟不肯看到他的付出。凌枫说的没错,他们都太固执了。
齐夏二年,冬,日照暖阳,漫天飞雪。
太虚殿内,一个女子一身单衣,细数帘上的珠子,远远看去,背影很是萧条。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宫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