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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我寄愁心与明月
书名：心锁 作者：静白 更新时间：2016-12-12 22:15 字数：3531
“嗯。”我抿了抿嘴，秋高气爽的日子，万里无云，我却高兴不起来，这里出不去也进不来，不过也好，我不用惶惶过着被人算计的日子，这下何心瑜肯定高兴，说到底，我还是放不下！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瑞香给我披上一件衣服，“二少奶奶，天气凉爽，你穿的这样单薄，难免着凉。”
“瑞香，我一点也不后悔到如斯田地，只是便宜了何心瑜那起子小人，枉我苦心孤诣，到头来还被她将一军，我真是不甘心！”
“二少奶奶，你知道为什么凤凰比孔雀更能受人喜欢吗？因为浴火重生的往往只有凤凰！”
“浴火重生？”
“没错，不管你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府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以为可以逃脱掉的，到头来无论你如何你都会被重新卷入又一个漩涡？”
“漩涡？”
“大太太之所以没有把你按家法处置，也是为了让你暂避风头，何心瑜猖狂如此，大太太又岂不会另有图谋呢？”
“大太太留着我是想利用我来对付何心瑜！”我起身，“那我就要利用大太太的信任，将何心瑜拉下水！”
雪月躲在角落里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略明白几分。
回到屋内，闲来翻开一本诗集，忽读到：深禁好春谁惜？薄暮瑶阶伫立。别院管弦声，不分明。又是梨花欲谢，绣被春寒今夜。寂寂锁朱门，梦承恩。
此刻我的心情展露无遗，情到深处，忽然，书夹里掉落出一支白色宫花，洁白如新，我倏的回忆起，那日的情景，爹爹拿这支宫花送给我，“清儿，世界上每一种白都会蜕变成黄色，这支宫花爹爹送给你，希望你和宫花一样永远静白如新！”
静白如新？我原以为我会的，可浑然不觉的改变只需要一步，岁月蹉跎，蹉跎走了你，蹉跎变了我。原谅我，爹爹，原谅清儿！
忽然，瑞香进来禀告说是大少奶奶来了，我扯下发髻，弄乱衣服，衣衫不整的出去，何心瑜身边的婢女道：“这怎么会是沈府的二少奶奶，跟市井街妇有什么两样？”她恶语咒道。
何心瑜笑道：“素汐，休得胡说！”她转而走到我身后，用纤长的指甲拨弄的脸，“妹妹，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比我当日还要惨，我说过，你要么就杀了我，如果你不杀了我那我就会杀了你！”她的指甲一挑，脸上现出一条血印子。
我疼的‘嘶’了一声，她玩弄着指甲笑道：“姐姐的指甲锋利你却要怪姐姐故意的么？你最好好好想想，你不要怨我狠毒，我只是不甘心，我恨！沈墨轩他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一回，为何只有你最与他谈得来，为何？还有，上次你出手害我，我何心瑜第一次输给别人，我不甘心！”
“大嫂你的不甘心就成为了你害人的借口吗？”
“自始自终，你要争什么，抢什么从来都没有错，也不论对错，错的就是你败了，而且败得心不甘情不愿，苏清泠，你的心思愈发不简单了，只能说你还是太意气用事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到底你是来劝我还是来看我的笑话？
我道：“我们俩不至于这般客气，只是我想奉劝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样猖狂，只怕大太太也容不得你！”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素汐，我们回去。”她作势要走，末了，她低沉一句，“若你还这般，早就该死几百回了，我敬你，所以并没有用上十成功力。”
何心瑜，《伊势物语》里面“瑜。”代表苦情痣，她苦爱着一个她不曾得到的男人，被大太太所操控着，这一切她怎么会愿意呢？到了今日这般地步，所有人的面目我才真正的看清。
沈墨轩回到望月阁，何心瑜正和三姨娘逗乐，“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认你做三姨奶奶！”
“我还这么年轻就做了奶奶。”三姨娘笑道。
忽然，何心瑜发现沈墨轩回来了，她惊喜道：“墨轩，你回来了，我们在……”
为等她说完，沈墨轩打断道：“够了，何心瑜我告诉你，我要保住的人，你就愈要使我失去是吗？你肚子里怀的，我也要让你失去。”
她端来一碗红花，摆在何心瑜面前，何心瑜笑道：“爱上你如果是一个错误，我宁愿错下去，既然你不想看到我们的孩子的出世，我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她端起碗欲喝下去，忽然，有人禀报，“大太太来啦。”
一惊，手一抖，药泼洒了一地。
赢，要么赢得光明磊落，要么小人得志，输，要么输的一败涂地，要么输的心服口服。而我，还有一线生机，到底我该不该抓住这个机会呢？
瑞香看着我沉默不语，我问道：“你这面色比这天色好不了多少啊？”
今日，乌云盖日，一丝阳光都投不进。
瑞香缓缓道：“奴婢的心思跟二少奶奶的心思又岂不是一样的呢？其实，奴婢理应不该多说些什么的，只是二少奶奶您整日里愁眉不展长颦，奴婢看得也很是揪心呢。”
“瑞香，有话不必藏着掖着了。”
“奴婢看来，二少奶奶您有心自弃，但放不下心底里的仇恨，您在苦苦难以自择，您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对？”
我转过身子，天色如墨，愁云蔽日，就像一团苦郁堵闷在胸口，难以释怀。我长长叹了口气，暗自伤怀。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今时今日我当真是此情此景，少时，读到这一句还为前人的郁闷感到好笑，今日，我当真领会到了，是否我也要去弄扁舟？暗自笑了一声，抑郁舒展了不少，瑞香道：“二少奶奶，其实你的笑容很好看，只是你很少笑。”
“笑，强颜欢笑我笑不出来，就算笑出来了，也只会僵着难受，我的心里闷着当真是笑不出来。”
“不如，趁今日我们去放纸鸢，寻个开心如何？”
“那就喊上雪月和秋吟。”
说到玩，我就心痒痒了。
瑞香拿出一早做好的纸鸢，我得了个鲤鱼跃龙门的支援，讨个吉祥，秋吟拿了个麻姑献寿的纸鸢，“诶，雪月哪去了？”
“一大早便没看到人影，说是摘桂花去了，就没看到人了。”秋吟吐了吐舌头。
我拉着线，瑞香迎着风，帮我在背后牵引着，我疾速跑了起来，瑞香撒开了手，纸鸢迎风而上，一飞冲天，我高兴的喊：“瑞香，你看，你快看！”
瑞香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二少奶奶，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我展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秋日的风凉爽无限，没有日头，却也汗流浃背，整个寒露阁前都是我的欢笑声，秋吟的麻姑献寿跟上了我，忽然，纸鸢线一松，纸鸢掉的无踪无迹，我欲要出去捡，却被几个小厮撵了回来。
瑞香劝道：“二少奶奶，明知强求不得那就放手吧。”
“对呀，放手。”明知不得还要苦苦纠缠，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不如，放手！
我转而对瑞香道：“瑞香，我想清楚了，爹爹若真泉下有知，也应该明白，我要放手了，苦苦挣扎又有什么意思呢？或许，现在还来得及，我要做回那个清泠，爹爹快乐的清儿，而不是现在的二少奶奶，瑞香，从今天起我不为谁而活，只为自己而活。”
“二少奶奶，你能想清楚固然很好，只是，你真的决定了么？”
“决定了，真的决定了，外面一切的纷扰再与我无关了，我只想苟活在这府里，一年一年的过着，任岁月无情苍老，我要活的开开心心的，不想再勾心斗角了，那样的生活我过得真的好累。”
“二少奶奶，奴婢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你不想与人争，别人未必会放的过你呀？”
“这一切我都明白，只是一枚废子又有谁会搭理？”
雪月掏出几块大洋，给小厮，他不动声色的收下，叮嘱道：“快去快回。”
雪月出了寒露阁，径直来到樱秀苑，将苏清泠的事情一一叙与大太太听，半晌，大太太笑道：“这盘棋不是你想退就退下的，既然进了这盘局，就应该知道没有退路。”
“大太太，奴婢……”
“放心，我要你在苏清泠身边待着帮我好好窥探她的动静，来日少不了你的好处。”
“如此，多谢大太太了。”雪月跪首道。
闲暇时，拿出空心红纸，开始描红，我写了整版整版的“心”字，心，有，是心欲令其有；无，是心欲令其无。可见心，生万物。
忽然，瑞香进来禀报，我背对着她，只觉她话语慌张，“二少奶奶，大太太来了。”
笔一滑，“心”却勾错了。
我放下笔，只简单道：“请！”
“是。”她匆匆退下了。
大太太今天素姿照人，却并无往日抖擞了，眼梢里尽是疲惫，我请了个安，她闭目养神，并未叫我起来，只觉空气快要凝滞的时候，她淡淡道：“起来吧。”
“谢大娘。”
瑞香奉上茶果，大太太也并未食用，招收示意我前去，“今天咱们娘俩好好说些体己话。”
瑞香，菊嫂知趣的退下了。
“清泠乃是戴罪之身不便坐于大娘您的身旁。”我微微起身，贬低道。
“看来，这风波一日不除，咱们娘俩连话都不能好好说。”
“如今对错已经不重要了，清泠只是想安居一辈子，不想再起波澜。”
“哪由得你说了算？你已经无路可退了，若再不向前，府里的人容不得你，我也容不得你！”
大太太说这话就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撕破了脸，我冷声哼道：“大娘，您这是在逼我！”
“不是我在逼你，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泱泱沈府到如今这地步，置我沈王氏于何地？沈默轩野心勃勃，沈默涵不堪重用，你和何心瑜两虎相争，我坐收渔翁之利，就是希望有一人能辅助墨轩和默涵登上当家人的位置，我苦心孤诣却不曾想你比默涵还要庸懦，这点小困难，你却要直言放弃！我告诉你，何心瑜的势力一旦蔓延将会难以收拾！星火可以燎原，她何心瑜照样可以！为何你苏清泠却要成为她的手下败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番话完，大太太的心酸原来是我不曾想到的，位高权重背后的苦涩又岂是我能知道的？大太太的意思是让我出手反击何心瑜，打压她的势力，可我真的不想在卷入钩心的漩涡，为了什么？财富？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