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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章娶我一回
书名：妖仙乱：坠蝶 作者：叶岚苍穹 更新时间：2016-12-12 16:22 字数：3487
苏锦瑕听到这么一个理由的时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可是她尽力了，她以一个女儿身换取了苏国三年的和平，现在就算是倾国覆灭，她也无力阻止了。
半年后，陈国成功攻破苏国国都，苏国的城楼上站上了陈国的守军。
她听人说，父皇竟然是不战而降的，妄图求得一条生路。
多可笑啊，那是她最爱的父亲，那是堂堂一国之君，最后竟然被人赐予了三尺白绫。
他的投降换来的是更深的屈辱，然后陈国对外宣称苏王暴毙。那种深闺怨妇才会选择的死法，竟然被放到一个帝王的身上。
那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耻辱，更是对这半年来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尸骨的践踏。
苏国皇上被赐死的那一天，是苏锦瑕第一次见到陈国世子，陈瑾。
他对她伸出手，说，你若还愿意做我的夫人，我会真真正正的娶你一回。
她不愿意的。“什么叫真真正正的娶我一回？”
“就是按照夫人的礼节，抱着你走过祠庙前的牌位，拜过天地，燃尽一对龙凤烛。”
“你为什么想娶我？苏国已经灭亡了。”苏锦瑕偏过头，不解的看他。
“我只是想娶你罢了。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像你一样，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在一间屋子里独自呆上三年，唯有你。”陈瑾向她伸出手来，“你看，我们的名字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不嫁给我？”
苏锦瑕看他一眼，然后坚定地摇头。
“你是恨我毁了你的国家？”陈瑾微不可查的皱眉。
“不是。”苏锦瑕摇头，“可你们不是非得要逼死我父皇的。”
“这不过是一次意外。”陈瑾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你若嫁给我，会是我唯一的夫人。”
没有谁得死是意外，也不是谁都在乎做陈国世子夫人的。苏锦瑕看着他：“我想去城楼上看一看，那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的亲人。”
不出意外的，陈瑾带她去了已故苏国的城楼。入目所及是一片萧瑟。
苏锦瑕笑着抚上城楼上冰冷刺骨的砖块，那一块缺下去的地方，映出的是她的国破家亡。
她噙着笑意纵身跃下去，喃喃自语。“玉哥哥，我等不到你的十里锦红来迎娶了，我下去陪着你，你一定要在奈何桥边等着我。”
虽然她曾经说过，她会以一个公主的方式死去。可是自从答应了玉无双，她却并不曾想过要以身殉国。
直到几天前，她听到有人议论，苏国最后一位将军姓玉，也战死在了沙场。听说那位玉将军长得极为俊美，却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玉将军。当时她的手一抖，不小心撕下一页书页来。
生未同衾死同穴，上穷碧落下黄泉。
她今天是特地穿着当初去陈国时的一身嫁衣来的，陈瑾以为她只是来跟故国告别。只有她知道，她希望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可以嫁给那个一片芳心暗许的白衣少年。
“锦儿！”一声大喊从不远处传来，接着是一双温暖的手抱起她。“锦儿，你说了要等我的。”
“玉哥哥。”苏锦瑕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他，“我听说玉将军战死了，我以为……”
“不许说话，我答应要娶你的！”玉无双怒喝一声，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
“可是，来不及了。”苏锦瑕的气息奄奄。
“来得及的。”玉无双抱起她，转头似乎可以感觉到城外尘烟滚滚的样子。那一袭染血的嫁衣在他白衣的映衬下刺眼的夺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玉无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带来了许国的大军。大概没有哪一个皇帝不喜欢坐收渔翁之利吧。
那些战场上的厮杀，他却不管了，只是抱着苏锦瑕朝着丞相府的祠庙走去。
那一条路不知道该说是太长还是太短，入了祠庙就算是他的正妻了，这是他从一出生就想要守护到老的女子，如今不过才过了十八岁的年华。
抱着她走过祠庙前的牌位的时候，玉无双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应该想一些什么。那么喜庆的事情，他却一身白衣满手是血。
“玉哥哥，我会不会不好看？”
“不会的，锦儿是世间最美的女子，最美的新嫁娘。”玉无双低头看她，她眉头的血迹越染越多，几乎都看不出面貌了。
可那又如何？她变成怎样都不要紧。
“玉哥哥，你要记着我，不许娶别人，只许有我一个。”苏锦瑕喃喃的开口，声音细弱。
“好。”玉无双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出一步，只是直直的跪在了殿前。“锦儿，我来晚了。”
“锦儿，你说的生生世世，来生不许再逃了。”
“锦儿，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他想要的一切，他这三年血染指尖来拼尽一切所得到的，都没有意义了。
没有那么一个人，再对着他笑，喊他玉哥哥，拿着碎了的玉镯子哭，求着他赶紧离开。
玉无双低头，看到苏锦瑕的手腕上戴着那个用金缀连起来的玉镯子，那是他的聘礼，死都要带着的，即便从城楼上跳下来都没有磕坏了。
玉无双哭不出来，只知道紧紧的抱着这个已经没了生气的女子，不肯松手，任由外面杀得昏天暗地，都与他再无瓜葛了。
最后的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决绝的方式来面对苏锦瑕的逝世，屠城。
他不会跟着她走的，他要给这件事画一个句点的方式绝不会是独自殉情。
陈国国都被攻破之后，玉无双不但杀尽了所有陈国的皇嗣，连国都的百姓都没有幸免，一时间血流成河。他用那些人的血染红了十里白绸，作为另一件聘礼送给她。
齐国有一个天下第一歌姬，名叫凤摇筝。烟视媚行勾魂摄魄，只一支曲子就能让人一掷千金。
齐国有一个天下第一将军，名叫傅修罗。杀伐果决双手染血，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失魂丧魄。
所谓歌姬，不过是个供人赏玩的玩物罢了，爱时若珍宝，弃时如草芥。举手投足之间的百般媚态虽然让人一掷千金乃至如痴如狂，可她所凭借的也不过是这一张脸，这一幅身段。
一双玉手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迫近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该怨怼谁。对于每一个想要把爪子往她身上蹭的人，她都有一种厌恶。
歌姬，说的好听一点是卖艺的女子，说的难听一点，卖身也不过就是时间和价钱的问题。
凤摇筝面上带着一种魅惑的笑，接过崔尚书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崔大人可是把阿筝忘个干干净净的呀？这都快一个月没来了呢。”
“我就是忘了谁都不能忘了阿筝姑娘啊。”崔永笑着握住凤摇筝捏着酒杯的手，轻轻一带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腿上。“家里刚刚给我娶了门亲，这不，不听话的缠了我半个月。”
“这么能管人，仔细是个母老虎。”凤摇筝娇嗔的瞪他一眼，勾一勾那个男人的下巴。
“嘿，她敢！”崔永叱一声，抬手搂住凤摇筝纤细的腰，“你这妖精，要是青娘肯放了你，我一定把你娶回去。”
凤摇筝轻笑着伸出纤纤玉指点一下他的额头：“你们男人，净会嘴上说说罢了。你要是敢娶我，你家老头子不还劈了你。”
娶？哪个男子会娶一个青楼里的女子？不管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只要她身处青楼，或者曾经身处青楼，就注定一身都是卑贱的。这样虚情假意的话她听得多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崔永说着，手就要往凤摇筝的胸口探去。
“崔大人，你是阿筝的衣食父母，你可不能死。”凤摇筝一个转身逃开了去，娇笑着，“修罗将军今天凯旋回朝，阿筝还要去恭贺呢。”
崔永本来看到凤摇筝又逃开了，对于自己又没占到便宜很恼火。可以听她说到修罗将军，却也只能闭嘴。
“哼，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还非要装清高给谁看。”看着凤摇筝走远些了，崔永不屑的冷哼。
她不是听不见的，可是听见了又能怎么样？她只能假装没听见。即便是悲哀，即便是痛苦，她也要笑，拼命的笑。
坐着轿子到将军府门口，凤摇筝抱着一把凤尾琴跟着小厮走进去。
酒宴已经开始了，她走到中间放好琴，调了调音色，如玉的双手抚上琴弦。
琴声清泠泠的流泻出来，温柔婉转，带着微微绮念，引人遐思。
“哈哈，果然不愧是扶风阁的阿筝姑娘。”宴席中有人抚掌大笑，有人垂眸冷笑，有人挑眉嗤笑，凤摇筝统统假装没看到。
朱唇轻启青丝抚处气如兰，泠泠歌词吐出来，明明柔和低婉，却似乎跟宴会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万里疆场策马狂啸一场血雨茫，千军不破固我家国永世昌。天狼怒嚎，古锭长吟破晓，乱世横扫舍儿女情长。”
格格不入又如何，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她唱的是什么，只要这个人在这里供他们赏玩就够了。
忽然之间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凤摇筝抿嘴，就当不知道。
“不愧是天下第一歌姬。”一曲即将终了，有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四周的笑声中脱离出来。
如此暗沉而带着嗜血气息的声音，在场的只有一个人。只有在战场上磨砺过的人，才会有这样黑暗血腥的一面。
可是这并不重要，至少对她来说。她是个歌姬，现在要做的不过是讨人欢心罢了。
“听闻阿筝姑娘不但歌唱得好，酒量也很好啊。”在场的有人开始起哄。
凤摇筝魅惑的一笑，也不扭捏，走过去抚上说话之人握着酒杯的手，指尖轻轻地画了一个圈，才拿过那个酒杯，一口饮尽。
说话的男子只不过是说说罢了，没想到这个女子真的会走过来，竟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了自己的手，就着自己的酒杯喝了酒，登时耳根就红了个透。
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凤摇筝内心不屑，面色却依旧笑得妖娆。
“多谢公子赐酒。”酒杯稳稳地放回那人手里，她轻轻摇头，“不过这酒可没有烧刀子来的有力道，一点后劲也无，大概也只能给我这样的女儿家喝一些过过瘾罢了。”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阿筝姑娘口气可真大，这烧刀子是战场上的人才喝的。”
“就是就是，那力道可不是一个姑娘家能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