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为了师父我什么都可以做到的,可是现在我还是害怕想要逃,还是觉得全身都疼,疼的要碎裂开来一般。
“玉兮,如果师父知道了,会不会骂我?”
“会。”玉兮毫不留情的回答我。“他的话你没有一句听进去的。”
“不是的,师父说的话我都记着的。”我出言反驳。
“如果你都记着,就不会这么糟践你自己。”玉兮把我的按进他怀里。“别哭了,睡吧。”
“嗯。”我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睛肿的疼。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木浅看我的眼神格外的诡异,吓得我直接把头蒙到了锦被里面。
“滚出去。”玉兮冷哼一声,就把木浅丢出了门外。
我看着玉兮,顿时觉得心虚。“玉兮,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利用完就想丢?”玉兮睨我一眼,语气不善,“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要我出手的吗?”
“没,没了。”偷盗女娲石是重罪,还是不要把玉兮牵扯进来比较好。
“果真没了?”
“果,果真没了。”我眼神飘忽了一下,终于在玉兮那要杀人的眼神下底气不足的改口。“木浅还说,要拿到女娲石碎片才肯帮我。”
“玙琼山的女娲石?”玉兮皱眉,“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这种要求,你竟也会答应!你不知道偷盗神器是什么罪名吗?”
“我……也未必要用偷的……”我辩驳得自己都不信了,只好悻悻然住口。
“你好好留在业飏山,女娲石我会替你拿来。”
“不行!”我断然拒绝。“偷盗神器是要遭天谴的!”我怎么能让玉兮替我担这个罪。
“不过天谴而已,我何曾怕过。”
玉兮这嚣张的口气倒是跟师父偶尔的狂妄有几分像。我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那也不行。”
“我已经盗过昆吾剑,难道还怕多一个女娲石?”
“你!”我瞪眼看着他,“你是魔尊离黯?”
“早就让你用天眼看,你却偏偏要闭目塞听。”玉兮嗤笑,“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为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是禁锢自己的神识。”
“你,你说什么啊。”我闷闷的从被子里爬出来,“有办法就赶紧告诉我,师父昏睡了久了,身体会不好的。”
“你就算救醒了他又怎样?凡人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你怎么偏就看不透。”
“至少这一世,他是风写月。”
一世为人也罢,只有这三个字是真的。
我整理完衣服去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玉兮仍然躺着,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我想叫他,又怕魂魄离体之后被贸然叫醒会出什么问题,只好再跑去师父的房间。
刚推开门,我就被坐在床边施施然系着腰带的人吓到了。“玉兮?你怎么没有回自己的身体去?”
“过河拆桥的女人。”玉兮瞥我一眼,“过来。”
我认命的走过去帮他系腰带。
“你倒长了记性,这回不喊师父了。”玉兮声音冰冷,“既然我们都要受天谴,不如多带上一个风写月。”
“不行!”我断然拒绝,“师父醒来就只是个凡人了,怎么可以受天谴!”
“我凭什么要放过他,他能不能受天谴又与我何干?”玉兮冷冷的看我一眼,“有本事,你替他受了。”
我咬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最多偷盗女娲石的时候由我动手,师父总不至于一并受罚。“诶,我们拈了隐身咒驾云去屿琼山?”
“嗯。”玉兮应了一声,拉起我召了云就走。
我跟在玉兮后面,只知道他一路沉默,也不见有什么计划要告诉我。
眼见离屿琼山越来越近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玉兮,你有没有什么计划啊?”
“没有。”玉兮不负重望的吐出两个让我几乎呕血的字。
“就这么直接闯?”我开始怀疑玉兮的智商了。
玉兮不回话,径直拉了我走进屿琼山主殿旁边的偏门,向里走了没多久就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光圈。
“怎么人都没有?”偌大一个屿琼山,放置神器的地方竟然会没人看守?
“安儿率领部下攻打屿琼山,看守神器的人已经被血姬处理了。”难得听到玉兮解释我忽然心口一跳。对了,玉兮偷盗昆吾剑的那次,乾元山是被灭门的。
“你,你是要灭了屿琼山?”
“伤势未愈,而且还不是本尊法体,我还灭不了屿琼山。”玉兮睨我一眼,又把我的心事给看透了。“你以为乾元山住的是些什么好东西?乾元真人说起来收徒不拘一格不歧视妖物,实则靠吸取其弟子的法力和精元来提高自身修为。而他门下的弟子则四处寻找法力低微的小妖为食,死不足惜。”
听了玉兮的话,我忽然明白当初师父为何不同意把我送去乾元山了。我若是过去了,还不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可,可你也不该灭门啊。而且—”而且还把人弄成那个样子,主殿外的池中全是血。
“咎由自取。”玉兮冷哼一声,“守好你的师父。”
“啊?”我还没反映过来,师父的身体已经向我倒过来,我急忙接住。
“玉兮?玉兮?”我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大概玉兮已经进阵了。
师父说过,每个放置神器的地方都有一个幻阵,里面曲曲折折有数不清的路,而且没有一条路有终点。除非本门掌门,其他人一旦进去都有去无回。
不行,我总不能让玉兮一个人去冒险。
我抬脚刚想踏进阵法中,却听到耳边传来玉兮的怒斥。“给我在外面等着!”我吓得立刻收回脚步。
“玉、玉兮,你……”
“我马上就出来。”
话音过了没多久,玉兮的魂魄就站在我面前了。“拿着。”玉兮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你驾云,我附在你的宫铃上,马上回业飏山。”
“哦。”我点头,认真的召来一朵云。
回到房间的时候,附在我宫铃上的玉兮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喊了好几声,确定他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把师父放好之后,我去看了下玉兮,他还没醒。倒是木浅神色古怪的看着我,拿过了女娲石碎片,才告诉我引魂咒的启用方法。
取至亲之人的血,将鲛人之泪溶在里面。剪一段失魂之人的头发在血中浸泡三天,然后把头发放在琴弦上,弹奏三个月的引魂曲。弹奏期间琴音不得中断。
我照着她说的放了一碗血溶了鲛人之泪,剪了师父的一截头发浸在里面。
“他还真是什么都肯为你做。”木浅嗤笑一声,自顾自地走了。
我懒得管她,一心一意地守着师父。
引魂曲的曲谱我只看了开头几段,后面都是弹奏了之后才会显示出曲谱来的。翻完书之后我替师父整理了一下头发,忽然想起那次睡醒时师父含笑轻斥我的样子,眉目间的神情让我那么留恋。
木浅说得对,师父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还妄想嫁给他,八十一道神罚鞭就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何况如今我已经是不洁之身。等师父醒了,我就离开业飏山。
“你果然是个没心肝的人。”耳边传来夏侯安儿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是妖。”这大师伯下的结界可真没什么作用。
“那也是个没心肝的妖。”夏侯安儿嘴毒的继续说。
“有没有心肝的都不关你的事。”我瞪她一眼,“你若没什么事,我就告诉大师伯了。”
“你敢!”她回瞪我,“我是来为魔尊大人疗伤的。”
我愣住。“玉兮伤很重?”
“本来不会那么重的,还不是因为你……”
“安儿!”本来应该昏迷不醒的玉兮忽然出现在门口。
夏侯安儿立刻住了口,扶着他去我房间。
我想跟上去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守着师父。
三天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我却静不下心来认真看一遍引魂曲,实在是不应该的。而且现在玉兮受的伤也不知道有多重,我想去看他又怕打扰到夏侯安儿给他疗伤,只好闷闷的坐着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你倒还坐得住。”第三天的时候,消失了好久的木浅忽然又出现了,只是身形已经不像原来那么飘忽了。
“你复活了?”我看看木浅的脚,是着地的。
“还要等一些日子。”木浅扁嘴,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指上缠白色的布条。“等这引魂曲弹完,你这双手都该废了。”
“没事。”我摇头。
“那是,为了他,别说是一双手,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你都不会吭一声。”木浅瞪我一眼,在一边坐下。“开始弹吧,我给你守着。”
“你……”我惊诧了。木浅不是应该告诉我鲛人之泪启动的方法之后就走的么?
“女娲石碎片是你替我取来的,我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木浅自顾自的倒茶,“何况我现在魂体不稳固,还要修养一些日子。”
“哦。”我点头,垂首抚上琴弦。
一个月后,玉兮才又神色如常的出现。
我想问一下他的伤势,可是又怕指下弹错了音。
“让开,我来。”玉兮皱着眉在我对面坐下,双手抚上琴弦。
我摇头。“师父的引魂曲应该由我来弹的。”
“你再这样满心满眼的都是他,我便毁了这琴。”玉兮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
我瞪他一眼,又怕他真的那么做,只好扭头看木浅,等到她点头之后才让玉兮接了音。
“玉兮,你、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一看指尖的血迹,又看一眼玉兮,有些踌躇。
“无妨。”玉兮瞥都不瞥我一眼,兀自弹琴。
“哦。”我讷讷的应了一声,不知所措的低头,“玉兮……”
“何事?”
“没,没事。”我摇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天气愈发的凉了,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都冷得有些打颤。
“魔尊大人叫我来问一问你,到底是什么事。”现在听到夏侯安儿的声音,我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没事。”我坚定的摇头。这件事儿除了玉兮,我绝不能再告诉别人。不过玉兮现在正在弹引魂曲,所以还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比较好。
“是你不说的,可不是我没问。”夏侯安儿看我一眼,“魔尊大人说了,石凳上凉,不要久坐。”
“嗯。”我点头,收拾了一下心情,站起身回房去。我现在确实不应该坐在那么凉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