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英明,宛悠当然不会抵赖。”皇甫宛悠说得可是不情不愿的。随即,她狠狠剜了一眼水野亚美,都怪她坏了自己的好事。这段小插曲过去了,大气光对水野亚美萌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紧闭木门的房间内,公孙仲文、木野真琴、水野亚美以及爱野美奈等人齐聚于此,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青衫布衣的老年男子,脸上难掩忐忑。“水野姑娘,这位就是左太医。”公孙仲文为刚刚落座的水野亚美介绍道。
左太医顺着公孙仲文的目光望向水野亚美,她便微笑着轻点头,态度极其亲和,左太医也微微颔首,随即便收起了目光,始终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情。昨晚上月野兔收到公孙仲文的密函,说是找到了左太医,详情面谈。今天一早,水野亚美便以为淳贵人采买物品为由出宫,偷偷来到公孙府。她暗中打量着左太医,他一身朴实装束,神色疲惫怠倦,颇为落魄的模样。他毕竟是一名在宫中多年的御医,离宫后怎么也不至于这般,可见这段时日过得并不好。“左太医,我们可算找得你苦啊!”爱野美奈忍不住抱怨,这个左太医实在太会躲藏了。
左太医摇头叹息,道:“将军夫人,老夫也不想啊,实在是西妃逼人太甚了。要不是东藏西躲的,别说我这老命,就是我家中大小也是性命堪忧啊。”“左太医,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清楚。”木野真琴催促道。左太医便一一道出真相。当日,西妃滑胎后,左太医检查了紫兰香和安胎药,他查出两物之中皆有少量毒物,两者相合乃致命之毒。事关重大,左太医当然先将此事禀告西妃,问清物品来源,以免造成误会。孰料,西妃听后先是惊愣,随即要求左太医不要禀告星野光,更是要求左太医捏造事实,说滑胎乃是麝香所害。左太医不从,西妃便以其家人性命要挟。
此事结束后,左太医惶惶不可终日,心中又是愧疚又是不安,唯有告老还乡以避危难。左太医知道西妃不会轻易放过他,便也不敢回到家乡,只可躲藏起来。岂料,西妃最终还是找到了他,正当杀手要取他性命时,公孙仲文领人赶到。左太医与家人性命得保,知道西妃绝不会就此罢手,于是就跟着公孙仲文回到汴阳,指证西妃。众人听完以后,无不忿然。所幸上天有眼,让左太医平安回到汴阳。“左太医,你明日就跟我进宫,跟皇上禀明真相。”
公孙仲文说。“公孙大人,我既然跟你回来,就把这条老命拼出去了。待我治罪后,还请公孙大人替老夫的家人求求情,罪不及妻儿啊。”左太医说着便“扑通”一下子跪下了。公孙仲文连忙上前搀扶,说道:“左太医,快快请起。在下必定尽力,保你家人万全。”“老夫谢过公孙大人。”左太医抱拳感激。“好了,好了,有左太医的证词,终于可以还凝月清白了。”爱野美奈高兴地说。虽然左太医答应明日一早进宫,但是水野亚美始终还是有所担忧。既然西妃派去的杀手无功而返,她必定知道左太医已经回来汴阳,也就能猜到皇上正在彻查此事。她一直想要斩草除根,现在更不可能泰然处之。待众人离去后,水野亚美在房间内跟公孙仲文又交谈了一番。“你放心,我会派人保护左太医,不会让西妃有机可乘。”公孙仲文听了水野亚美的担忧,很是认同。“嗯,就这一晚上了,可千万要小心谨慎,别出了差错。”
水野亚美再三叮嘱,才安心离开公孙府。她刚刚迈出公孙府的大门,却不知正有一人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她,久久地望着,直到她的背影淹没在繁闹的街道中。“这不是淳昭仪的婢女吗?”大气光望着水野亚美的背影,相当奇怪,他刚才分明看见她从公孙仲文的府上出来。她怎么会跟公孙仲文有所来往呢?他就觉得这个婢女不简单,区区一个婢女怎会如此有才识,身为北炎人有如何会认识公孙仲文?此事必有隐情,看来那个淳昭仪也非等闲之辈。大气光的脑海中已经流转了各种想法,在他看来,这事必须禀告星野光。紧随水野亚美其后,大气光也进了宫。
“亚美,你回来啦,怎么样?”月野兔看见水野亚美回来,迫不及待地就向她问明情况。水野亚美掩上房门,才放心说:“小兔,左太医已经将西妃的罪行供出,明日一早公孙大人就会带他拜见皇上。”“真的吗?”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反而让期盼已久的月野兔一时之间难以反应过来,真相终于要大白了吗?她终于可以讨回公道了。水野亚美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经历这么多苦难,终于等到了平反的时刻。她微笑颔首,说:“小兔,你很快就可以洗脱冤情。”“真是太好了,只要西妃治了罪,我总算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念秋。”她满怀愧疚的心如今才算有一点慰藉。“皇天有眼,西妃坏事做尽,她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被她所害的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水野亚美安慰道。“嗯,但愿明日不要出什么岔子”月野兔随口说的这一句好像冥冥之中预示了上天的安排。“放心,公孙大人万事安排妥当。”
事实上,水野亚美心中也有着隐隐的不安。如今,只能祈求一切顺利。另一边厢,大气光正在昶熙殿向星野光禀告今天所见。“皇上,微臣觉得此事甚为奇怪。”“淳贵人的婢女认识公孙仲文,这何奇之有。”星野光淡然地望着大气光,似乎对这件事毫不感兴趣。“淳贵人乃是北炎人,按理来说,她应当连公孙大人都没见过,怎么她的婢女会去公孙府。”对于星野光的态度,大气光觉得很不平常。“如果淳贵人不是北炎人,如果她早就认识公孙仲文,是否这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星野光嘴角轻扬,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着高深莫测的精明。闻言,大气光更是如坠雾中,更加理不清头绪,“皇上,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大气,朕明白你的担忧。你是怕淳贵人是北炎的间谍,怕她与朝中臣子勾结。”
“皇上英明,这正是微臣所虑。”“你无须多虑,她绝对不是北炎间谍,她只是一位故人。”星野光说得轻巧,事实上他心如明镜,看得无比通透。大气光微微一愣,“皇上,难道她是。”他不敢贸然说出,他根本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毕竟这事太奇异了。“大气,真相快要揭晓了。”早在公孙仲文回汴阳之前,他便已派人先行复命,星野光比月野兔更早一步知道左太医的下落。众人皆在等待明日的降临,黑夜在他们的期盼之中流逝。天际破晓,公孙仲文穿上整整齐齐的朝服,来到左太医的房间。门外的守卫为他开门,公孙仲文踏进房内,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震惊得无法动作,房内的摆设一如昨天,未动分毫。只是房中的人,竟然成了一具尸体躺卧在地。
公孙仲文愕然地盯着地上的左太医,呈七孔流血的可怖死状。他们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左太医死了!在公孙府,在两名守卫寸步不离的保护之下,他竟然悄无声息地被毒害。杀手从屋顶上给左太医的茶下了毒,致命的毒。公孙仲文气愤到全身颤抖,他怎么能想到西妃如此猖獗。此时此刻,公孙仲文正站在御书房向星野光禀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他真的恨不得立马将西妃治罪,以慰无辜枉死之人。虽然左太医已遭毒手,但还好水野亚美有先见之明,早有后着。公孙仲文从袖中取出几页纸张,说:“皇上,我们以防左太医有所不测,早已让他写下证词,详细阐述了当日西妃娘娘流产的来龙去脉。这份证词的真假,皇上可命人核对左太医的字迹。”“传上来。”
星野光因左太医的死而怒,声音深沉冰冷。徐硕接过证词,恭敬地呈给星野光。星野光看着脸色渐沉,眸子迸出的冷冽足以让人心颤。“啪“的一声,星野光忿然拍案,怒不可遏。“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朕的后宫就是让一个女人为所欲为吗!”星野光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直以来宠信的西妃竟是如此歹毒的人,她辜负他的信任,枉费他的恩宠。而最让他心痛的是,他因此错怪了东闾凝月。此刻,他失望、愧疚、愤怒、心寒,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潮涌来,让他的心一阵痉挛,几乎压得他无法喘气。“皇上,请息怒!现在左太医已死,单凭这份供词微臣担心不足以定西飞娘娘的罪。
她如此狡猾,必定会砌词狡辩。”既然西妃胆敢在公孙府对左太医下毒手,那么她肯定知道皇上正在查探她,必然也想好了脱罪之词。“好一个死无对证,好一个狠毒的西妃。朕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星野光半眯着眼,深邃的眸光流转,已在脑中筹谋所有。“仲文,朕问你一事,你要如实回答。”星野光望着公孙仲文,严肃地说。“皇上请说。”“月野兔是否就是东闾凝月?这事你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星野光问的时候,语气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纵然如此,公孙仲文还是惊愣了。很明显,星野光并非向他求证月野兔的身份,而是向他询问东闾凝月死里逃生、冒名进宫的始末。